第10章 神教门规

师父鱼忘言这一席话语，极其灭绝人性，听得我不由得浑身打颤，着实吓了一大跳。

我心想：鸿蒙神教为啥如此古怪？难道是传说中的古代邪恶组织？我不就是跟姐姐您学个武功，至于如此穷凶极恶么？还要打残我，还要杀了我？

估莫着只有电视剧中的灭绝师太，行事作风粗暴，内心相当阴暗，才会有这样一副要命的臭德性。难道师父学坏了？真的好可怕！

我又偷偷瞟了师父鱼忘言一眼，但见她脸色严肃，仿佛结了一层严霜，看来确实不是闹着玩的。

于是我擦了一把额头上渗出的汗水，心中战战兢兢，便试探地问道：“师父，假如我一不小心，只触犯了半条门规，师父您会不会马上提起削铁如泥的菜刀，咔嚓了我的脑袋？”

鱼忘言瞪了我一眼，恐吓道：“你还敢触犯半条门规？哼，真有本事，你就试一试看！”

我赶紧显现出呆萌可爱且无比乖巧的模样，说道：“师父，您赶快说一说本教门规，徒弟都快等不及了。”

我原本觉得什么鸿蒙神教，应当是鱼忘言姐姐胡编乱造出来的，用来装样子。无论怎么看，这种古里古怪的特殊词汇，也似乎是逗我玩的。

然而，鱼忘言却搞得像真有其事一般，这令我倍觉迷惑，又哭笑不得。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有啥子神教？假如这事给警察叔叔知道了，肯定会予以取缔。对了，还要吊销其营业执照。

只见鱼忘言一本正经，开始唠叨道：“本教十一条门规：一不偷盗，二不邪淫，三不妄语，四不饮烧酒，五不欺侮老弱，六不忤逆尊长，七不结交官府，八不杀忠义之士，九不盗墓掘坟，十不入神教禁地，十一不伤食龟蛇狐鹤。”

我从头到尾听完，险些瘫倒在地。这哪里是什么门规？简直就是佛门的清规戒律啊。

我远在乡下的启蒙老师王老汉，也就是给我取名字的那位老先生，曾经跟我讲西游记的故事。据他老人家说，八戒其实是佛教弟子的基本守则，内容包括：一戒杀生，二戒偷盗，三戒淫，四戒妄语，五戒饮酒，六戒着香华，七戒坐卧高广大床，八戒非时食。

当时听完，我其实对猪八戒充满同情之心。让一只猪妖遵守八条严苛的规定，太没有动物保护主义精神了。

现在好了，师父鱼忘言居然搞出鸿蒙神教十一条门规。这些千奇百怪的花式规定，还要不要人活了？

第一条门规没有什么疑问，对于第二条不邪淫，我就卡住了。对于小学生而言，这个词汇很是奇怪。

于是，我抱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学习态度，真诚地请教道：“师父，什么叫做不邪淫？”

不料鱼忘言狠狠瞪了我一眼，吓得我赶忙用手捂住嘴巴，大气也不敢出。

然后，鱼忘言盯着我的土气弥漫的脑袋瓜看了好一会儿，又轻叹一口气。可能她也意识到我幼稚之极，便向我解释道：“打个比方吧，不邪淫就是不去烟花柳巷。”

不料这下子，我就更加糊涂了。烟花柳巷究竟是什么地方？难道是专门宰客的山寨旅游景点？

大抵我当时学疏才浅，信息闭塞，脑袋瓜的容量又极为有限，无法理解如此高深的言语。但我不敢再追问，万一惹得师父生气，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于是，我便装做恍然领悟的样子，很响亮的“噢”了一声，还拖了夸张的长音。

鱼忘言瞅着我这套缺乏演技的举动，似乎早已心知肚明，便耐着性子，开始向我逐一解说这十一大门规所包含的具体意思。

当鱼忘言说到第四条不饮烧酒的时候，我心里奇怪：“为什么不能喝烧酒？莫非怕酒后驾驶出车祸？至于米酒、黄酒、啤酒、香槟酒能不能喝？”

但是这些疑问，我只敢在心里想，不敢乱问，生怕挨骂。

鱼忘言见我学习态度认真，眼中却有迷惑的神色，便补充了一句解释。我这才明白所谓的烧酒，就是能够用火点燃的酒，通常就是白酒了。

鸿蒙神教的教众们只能饮用酒精度数比较低的酒？想必是教主出于养生考虑，不提倡烈酒，才搞出了这样一条奇葩的规定。

我的爷爷只要高兴起来，通常都爱灌上两口白酒。如果我爷爷有幸成为鸿蒙神教的教众，又遇到了我眼前的这位师父，估计就要被殴打得满地找牙，吐血数升，从此十八级伤残，变成三脚猫了。

当鱼忘言说到第七条不结交官府的时候，我心中又想：“官府？那是多么古老的词汇，现在哪里还有这种叫法？应当是政府才对”

我心中思忖：难道师父发昏？或者是小学语文没学好，搞错了字眼？可是我又不敢多舌，只好继续往下聆听。

当鱼忘言说到第九条不盗墓掘坟的时候，我脑后发凉，伸手抹了一把汗，暗自惊异：“盗墓掘坟那样阴森恐怖的事情，现在都有人敢去做？《鬼吹灯》、《盗墓笔记》看多了吧？”

晚上刨坟，打开棺材，会不会遇到鬼？想来就可怕。就算没有鬼，光是那一副死人的骷髅架子，就可以把我当场唬得尿裤子了。

当鱼忘言说到第十条不入神教禁地的时候，我觉得好笑：“天知道什么神教禁地在哪里？又在欺骗我这个天真无邪的三好学生。”我动了嘴唇，本想开口说个玩笑话，却又怕挨打，便努力咽了回去。

当鱼忘言说到第十一条不伤食龟蛇狐鹤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大声坦白道：“报告师父，您莫要生气。乌龟肉和蛇肉我其实都吃过了，这下怎么办呐？”

鱼忘言顿时脸上变色，纤手探出，一把拧住我右耳，似乎要将我的耳朵改造成猪八戒那样的高级款式。

只听鱼忘言厉声斥道：“无知蠢徒，你几时吃了龟蛇之肉？快如实招来！”

我赶紧哭丧脸皮，装出无比悲痛的表情，忏悔道：“报告师父，我五六岁的时候吃过龟蛇汤，那是爷爷煮给我吃的，还说有大补的功效。我现在知道错了，您老人家快快松手！哎哟喂，耳朵好痛，快要被揪掉了……”

鱼忘言手上力气稍减，说道：“也罢，你那时年纪尚稚，还不懂事，这次且饶过你！假若你是近日烹食，为师现在就将你革除出教。”

我赶紧陪笑道：“徒弟不敢！我近来每天都坚持吃青菜豆腐，绝对的绿色环保，清新健康。”

鱼忘言却似乎想到什么事情，忽然手上加劲，我耳朵又是一阵疼痛，只听她问道：“狐鹤之肉，你可又曾食过？”

我马上喊冤，分辩道：“狐狸和仙鹤如今都算是稀有动物，菜市场上也没有得卖！我只在动物园和电视里看过，哪里能够吃得到嘛？”

鱼忘言却愣了一下，问我道：“动物园？那是甚么新奇的去处？”

我奇怪道：“师父，您又在跟我开玩笑么？动物园就是圈养各种动物的场所，大家可以去现场参观，就是要购买门票。不过现在门票很贵的，实在不划算，其实我们在电视上看一下就好了。”

鱼忘言问道：“徒儿，电视又是何物？”我立即瞠目结舌，隐约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我当时年纪还小，思想相当单纯，并没有时空穿越的概念。假如稍微发散思维，便可以察觉出鱼忘言的许多古怪之处，从而推测出她根本就不是现代的人物。

这都怪我的脑袋瓜向来木讷，从未能顺利转过弯来。所谓“箩筐垫土，先入为主”，就是我这种古板守旧的思想在作怪。

我始终以为，鱼忘言是一个热衷古风汉服的小姑娘，喜欢搞怪装蒜，教我学武术目的就是为了逗我好玩。

鱼忘言见我傻乎乎的，半晌也不言语，便道：“罢了，其实本小姐对动物园和电视毫无兴趣。”她的这句话，却让我长出一口气。

难道我这个师父是从非正常人类研究中心跑出来的？怎么会不知道这些最基本的生活常识？我觉得她成天胡闹，就知道拿我寻开心！

当然，我哪里有闲暇去思考那些深刻的问题。因为我的目光牢牢粘在师父脸上，谁让她长得像天上的仙女那么好看？

不料鱼忘言的神情忽又转作严厉，开始恐吓我，叮嘱我对龟蛇鹤狐一定要恭敬，就算在野外遇见，必须立即回避。我赶忙端正态度，口头连声称是，心中却不以为然。

我心想：“人类作为万物灵长，哪里有给这些畜生让道的？这不是搞乱套了么？”

后来我才知道，龟蛇鹤狐是鸿蒙神教信奉的四方之圣物，因此明令禁食。龟主北方，蛇镇东方，鹤在南方，狐居西方，这种排序颇有些古怪。

古人通常以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代指四方之位。可是这个鸿蒙神教的做派，相较中华传统信仰，却似是而非。

折腾好一阵子，鱼忘言对我的学习态度整体还算满意，便要我背诵鸿蒙神教的十一条门规给她听。

好在我天资不坏，记性力比较灵光，虽然没有古人过目不忘的变态本事，但从头到尾默诵了两遍，就完全记住了，当下便老老实实地背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