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三天考验

回到家里，我忽然感觉浑身不自在，坐也不是，躺也不是，就像浑身生了刺一样。

如此魂不守舍，我以前从来就没有过。鱼忘言的倩影，仿佛就在我的眼前打转。而我的嘴角也没闲着，始终挂着幸福无比的微笑。

我热切地期盼明天快一点到来，我觉得时间真过得太慢了。

由于我想入非非，以致在切菜的时候，手指头差一点光荣挂彩。在填饱肚子之后，我照例去洗碗，又险些摔了一只瓷盘。

然而，当我想到第二天又能见到师父鱼忘言的时候，心里随即甜丝丝的，居然对未来生出无限的憧憬。

我今晚举止破天荒的反常，颇让我自己都感到奇怪，甚至有些大惑不解。后来我才知道，这其实就是小儿女之间的情窦初开，也算是一种青涩朦胧的初恋情怀。

晚上九点多钟，我冲了一个凉水澡，打着赤膊躺在床上想师父，想着想着，便昏昏的睡去。

估计老天爷闲得很，他从未放弃对我的精神折磨。这次照例是烈火怪梦，却有了更多新意。火焰很旺盛，烧灼得我全身剧痛，于是我跳得更加高远了。

在半空中，我竟然在老鹰背上踩了一脚。这个情形似曾相识，莫非我将要使出传说中的如来神掌？

然后，我就遥望见古老的城门被什么人打开了，从城外一下子涌进来很多人，都是手持刀枪棍棒的凶狠家伙。奇怪的是，怪梦做到此处，便戛然而止。

可能我满脑子都是师父鱼忘言的倩影，睡觉前连蚊香也忘记了点上。后来，我又梦见自己在周公那边，变得皮坚如铁，不再惧怕蚊子吸血，但身体四肢多少有点痒痒的。

在此期间，父母回到家和去上班，我都睡得像死猪一样，竟然毫无知觉，可见我这人是多么的没心没肺！

次日醒眼，我一看墙壁上的挂钟，天啊！都快八点钟了。明明有事，我还睡得如此心安理得，简直是快要无药可救了。

我胡乱吞食了早饭，收拾好日常装备，如同燕子一般飞出门去。

风风火火地来到中心书城，我直接蹿至体育类书籍区，这边仍旧冷冷清清，偶有寥寥数人而已。

我突然想起师父鱼忘言曾说过，今日辰时相会。至于辰时到底是什么时间，我当时只顾欢喜，却未及细问。反正就老老实实的等着呗，师父姐姐她老人家一定会出现的。

于是我盘腿坐在地上，满怀希望等待，像土狗一样静候主人的到来，显得无比忠诚。

过了好一会儿，我觉得有些无聊，便抽出鱼忘言昨天读过的《杨式太极拳汇真》，随意翻阅起来。

这本书中插图挺多，小人做着各种各样的招式动作，旁边还有不少文字说明，但我毫无武学功底，哪里看得懂如此有技术含量的高级知识？

才看了十几分钟，我就感觉脑袋有一点发胀，可是鱼忘言还没出现，也不知道她身在何处？有没有记得今天的约定？。

更为悲剧的是，这天我一直等到太阳下山，那位神秘的师父姐姐始终都没有露面！

难道师父鱼忘言生病了？或者因为我迟到惹她生气了？还是她爹娘不让其出门？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垂头丧气向家走去。

这一路上，马路是灰色的，天空也是灰色的。我甚至觉得身边所有事物，仿佛都变成灰不拉叽的样子，黯淡无光。

我迎着晚风，噙着伤心失落的泪水，拼命地安慰自己，明天师父鱼忘言一定会来的。

次日的结果，照样惨淡之极。那位神秘的美丽的如同仙女似的师父姐姐，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竟然连续爽约。

我不禁愤愤不平，心里胡思乱想：“莫非师父鱼忘言有着天大的奇遇，昨天夜间外出看月亮，被外星人UFO给绑架走了？”

这天晚上，我独自张罗好晚饭，却吃得有一些索然无味，嘴巴里的饭菜好似嚼蜡。洗碗刷锅，我连去洗个澡都毫无兴致，浑身没精打彩，只有倒在发黄的竹片席子上发呆。

灯泡照在我的脑门上，泛着点点的油光。我长叹一声，感觉自己实在是命苦，如同一只黑毛土狗，被主人抛弃，没有人要。

想到这里，我忽然又恼火不已，便跳将起来，去白晃晃的墙面上找蚊子晦气。

谁让这些蚊子作死？我现在有一种幻觉，蚊子好像都在看我的大笑话！

我用力拍死了几只花脚蚊子，以发泄胸中的不忿，眼前却仍旧浮现着师父鱼忘言的音容笑貌。

第三天清晨起床，我依旧饱含激情，且斗志昂扬，一路飞奔冲到中心书城，虽累得满头大汗，但我毫不在乎。

当然，我也悲愤不已，心中打定主意：“师父鱼忘言今天假如再不出现，我就此反出师门，改投别的门派！管他什么鸿蒙神教，我要是真的生气了，将来就跑到少林寺，从此当一个酒肉和尚去。”

说来也奇怪，对于我这种天然呆的小家伙，朴素的精神胜利法果真有效，我的心情便立刻转好，甚至大为舒畅。

来到老地方继续等待，我随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陈式太极拳十三式》，又开始像模像样的自学起来。

毕竟师父已经打算传授我太极拳，我事先打个微薄的基础，应当不是什么坏事。

正当我看得起劲、似乎略有心得的时候，身后忽然响起一个既熟悉又动听的问话：“乖徒儿，隔了数日，你又在这里翻阅何书？”

我听得真切，这正是师父鱼忘言到了！她的声音简直比山谷里百灵鸟的歌唱，都要好听一万倍。

我欢喜得一蹦老高，转过身子，伸出双臂，早就忘记了什么男女有别，饱含深情地投向鱼忘言的温暖怀抱。

鱼忘言见状，倒是吃了一惊，然后咯的一笑。她仅微移脚步，身形便轻轻巧巧地闪在一边。

结果毫无悬念，我现场表演了一个标准的狗啃屎，扑在坚硬而光溜的地板上。

今天鱼忘言穿着一袭藕色纱衫，青丝披肩，如同黑缎子一般光亮，更衬托得她皮肤异常白皙，远看亭亭玉立，宛如神仙中人。

我从地上快速爬起，热情洋溢，满面春风，笑着问道：“亲爱的师父姐姐，徒弟可想你了。您为啥前两天爽约啊？让我等得好辛苦。”

鱼忘言淡淡一笑，说道：“谁说本姑娘爽约了，其实前两天我都来了。”

我无比幽怨地道：“师父，您来了为什么都不现身？在跟我捉迷藏闹着玩么？您知道不？徒弟这两天伤心欲绝，险些就找个树多的地方，上吊自尽了。”

哪知对我如此真诚的表白，鱼忘言竟然半点愧疚的神色也无，她仔细盯着我看，估计是想看一看我到底傻成什么样子了。

然后，鱼忘言笑靥如花，对我说道：“本姑娘这是在考验你！谁让你那么呆傻，找寻我不到？假如你这三天等得不耐烦，竟自生气走了，那么我们的师徒情份就此终结，我也绝对不会传授你任何功夫。”

我闻言一怔，觉得鱼忘言这句话也蛮有道理的。看来这是聪明师父考验笨徒弟的一种方法，都怪自己太过愚钝，不知道四处找寻，只顾魂不守舍，在原地傻傻的等候。

于是我陪笑道：“师父，您怎么不自称‘为师’了？这让徒弟感觉有点不习惯。”

鱼忘言白了我一眼，教训我道：“此是本姑娘的私事，反正你只需唤我‘师父’便是了。”

我立即点头哈腰，应承道：“是，是，凡是师父所说的话，一定都是宇宙真理！”

鱼忘言教训道：“你少跟我贫嘴！给我抬头挺胸，腰板直起来，不要弯得像虾米一样。”

师父的话就是圣旨，我立即把身体挺得如同旗杆，脸蛋上依旧堆满谄媚的笑容。

这时鱼忘言纤手甫动，电光石火之间，已夺过我手中的书。她举目一看却是《陈式太极拳十三式》，轻蔑的哼了一声，不以为然地道：“似这等废书，不读也罢，免得浪费光阴！”说完，她将那书扔回书架，却从袖子掏出一件物事。

我打眼一看，原来这是一本薄薄的宣纸线装小册子。封面上写着的是繁体字，但我已经确认那四个字就是“太极拳经”了。

但见字迹娟秀，却是用毛笔写就，显然出自我这位神仙姐姐之手。

我连忙夸赞道：“这手字写得真好看！想不到师父书法造诣，竟然如此高明，徒弟我很是喜欢。”

谁料鱼忘言并不领情，却语气严厉地道：“少拍马屁！在我正式教授你武功之前，需先聆听本教的十一大门规。”

我对此完全没有思想准备，不免有些发懵，支吾道：“师父，您……您这是说真的么？本教十一大门规是你发明出来的？”

鱼忘言阴森森的道：“谁与你开玩笑？将来你若敢触犯本教门规，为师绝对不会手下容情。轻则打成残废，重则立即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