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裴照是她过去的师兄?
宋扶玉收敛了意, 转过身,眼底雾霭沉沉:“这些年,我总是想, 像我这样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好在……”女子唇角浮一抹温柔, “阿宁终于来了。”
“我知的,那些人是来封印我的,阿宁却是来让我解脱的。”
她声调疲惫, 语却很高兴。
慕辞一言不发, 转身便要离去
“喂。”宋扶玉突然喊住他, “我替你裴照留下来,如何?”
慕辞回过头,面『色』愈冷:“你还做了什么?”
宋扶玉起来:“别紧张啊, 我不过是在给他的花, 做了些手脚……”
“他若是理智清醒, 那点手段自然无用……”
可他们都知晓, 裴照如今心魔缠身,哪有什么理智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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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 宁在榻坐下。
她轻轻地剑放在身旁,和它说话:“阿辞, 他在骗我。”
“他明明认得那个女子, 却不肯和我说。”
“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骗我。”
“我一点不喜欢别人骗我……”
剑嗡嗡了两声。
宁蹙眉:“你还替他说话。”
剑又嗡了一声。
“好吧。”宁抿着唇, 不情愿地,“在你的面子,这一次算了。”
她暂慕辞和那女子的事放下,取出那朵蔷薇花, 之悬于面前。
蔷薇花『色』泽殷红,仿若鲜血染。
让她回想起所到的宋扶玉过去中,那段关于血蔷薇的秘辛。
然而,那段往事中,未提到皇室最终有没有浇灌出血蔷薇,更未说到三皇子有没有死,结局是怎样的。
片段很不完整,让人一时很难确定,宋扶玉的执念是对皇室的仇恨,还是对族蒙冤惨死的悲慨,亦或是……对三皇子的爱恨……
“既然不确定,那便先试一次。”
宁不是纠结的人,毫不犹豫地朝那蔷薇花注入了一缕灵。
随着灵注入,蔷薇花快速旋转起来,再次弥漫出深红『色』雾霭,宁围绕。
在雾霭中,关于宋扶玉过去的画面走马灯似的晃过,宁迟疑片刻,凭着直觉,选择触碰了那段染着血『色』的疆场记忆。
眼前光影骤变,宁下意识眯眼,再能视物时,竟发觉自己出在了一处荒凉原野。
孤烟老树,落日野村,透着一股诡异的氛围。
低啜的呜咽声自前方传来,带着浓浓的绝望意味。
宁正要去一探究竟,却见一男一女迎面而来。
在瞥见其中那女子面容时,她神情一震,因为,那女子分明与她的一模一样……
不对。
非是一模一样,只能说,是容貌五官相近。
那女子面『色』莹润,脸颊处带着点婴儿肥,眉眼清明澄澈,透着一种被保护得很好的天真。
而她身旁那男子……
宁皱起眉,发觉男子眉眼竟和那裴照有几分相似。
但只是相似。
因为男子身那种意风发、潇洒自如,是那裴照完全没有的。
明明是迎面相遇,可两人却像完全没见她一般,直接她身边穿过。
“师兄。”
宁听见那女子说,
“我好像听到附近有哭声。”
男子显然是听到,却皱眉:“这附近妖很重,恐怕是什么妖邪在祟吧……”
女子却摇头:“是有女子在哭,不像是妖邪。”
“我想去。”
男子有些迟疑:“可宗门是要我们去宣武国,如今天『色』已晚,若再耽误,今夜恐怕要『露』宿郊了……”
女子却已经拿起了别在腰侧的剑。
“师父说了,咱们修仙之人,自是要以除魔卫、护幼济弱为己任,怎能察觉到妖邪祟,却置之不理?”
她尚存稚意的眉眼显『露』出与面容不符的坚毅,不等男子说话,便持着剑,朝那哭声响起处去了。
男子摇摇头,面容显『露』出些无奈,可望着女子背影的眼神却掺着宠溺与纵容。
宁愣愣地着两人对话,下意识地,便跟了去。
哭声响起处,是一株枯黑老树,
宁一眼便出,这是株沾染了魔的死树,不知哪吸了大量的怨,进化成了妖邪。
这样初生意识的妖邪,对付起来不难,可它周身缭绕的那怨之浓重,令宁都有些讶然。
而那周边黑雾中,困着着一个姑娘,此刻正在发出虚弱的呼救声。
狩猎是妖邪的天『性』。
很显然,这姑娘便是这树妖给自己捕获的第一个猎物,正用极不熟练的方式,试图吸取姑娘生机。
而赶来的女子见此,毫不犹豫便持着剑,斩向了那树妖。
令宁微微惊讶的是,女子的身手很好,或者说,有些过分好了。
虽然剑法还不算成熟,却很有灵,三分巧劲,能化七分力,面对那树妖袭来的浓重怨,亦能面『色』不变,足见心『性』沉稳。
不过半刻,那树妖便意识到不敌,当即抛下未用完的猎物,逃之夭夭。
“哪跑——”
女子刚要去追,却在见那到底姑娘时顿住,犹豫了一下,朝身后男子,“师兄,你去解决了它,我这姑娘……”
男子却不急着去追树妖,前替女子抹去了额沾染的黑灰,轻叹:“你动这么快做甚,这种妖邪,交给师兄便是了。”
女子随意撩了撩稍『乱』的额发,蹲下身探姑娘情况:“可是我们都说好了,这次出来,遇事要让我先,若我实在解决不了的,再交由师兄……”
男子着她动,神情很温柔:“阿宁,你成得很快,这次回去,师父一定会很高兴……”
在男子出“阿宁”二字的一瞬,宁只觉脑中轰鸣,随后,心口像是破了处口子,一股凉意弥漫来。
阿宁……
她几乎是下意识再去女子。
女子此时呈半蹲状,几缕额发垂落脸畔,显『露』出精致的侧脸。
相比于正脸尚存的娇憨,女子侧脸线条很是流畅,透着利落沉稳。
和她……一模一样。
而这时,地的姑娘恢复了意识,缓缓睁眼,那张脸……分明是宋扶玉的模样。
几乎是瞬刻,宁脑中浮先前宋扶玉着她微的模样,
“阿宁,你终于来了……”
她和宋扶玉,原来真的认识。
这个和她容貌相近女子,真的是她……
可这唤她“阿宁”的男子又是谁?
宋扶玉回忆的她唤男子师兄,表得很是亲近,可为什么她完全不记得了?
她着男子,一寸寸略过他的眉眼唇鼻,一颗心忍不住颤动起来。
除神采的差异,男子的确与那裴照很像……
难……那裴照竟是她过去的师兄吗……
而那令她体会到刻骨恨意的幻觉,那不知名的女子却说,“你师兄厌恶你……”
联系到在瘴源中,裴照时不时向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宁猜测,后来大概是发生了什么。
至于是到底发生了什么……
宁收了思绪,恢复了平静。
她不想知,没兴趣去打探。
无论过去怎样,在的裴照于她而言,不过是个惹人厌烦的陌路人罢了。
宁没忘记进入这瘴境的目的——
消除宋扶玉的执念。
而此时,“宋扶玉”被过去的她扶起。
谢过“宁”后,“宋扶玉”沙哑着声音恳求:“能不能……烦劳仙子,我带至前方疆场……”
说着,她便要跪下,“宁”却阻了她,皱眉说:“可以是可以,但你刚被妖邪摄去太多精,此刻该好好歇息才是……”
闻言,“宋扶玉”凄然一:“歇息……可我已经没有可歇息之地了……”
她吃力地摇头,嘶哑着嗓音恳求:“求仙子,送我一程……来世必结环衔草,报答仙子恩情……”
对此请求,“裴照”显然是不赞同的,却拗不过“宁”。
好在“宋扶玉”要去往之处和他们行程相近,倒不太绕路。
不过两刻,便到了“宋扶玉”所说之处,此时已然日薄西山,在似血残阳下,荒凉的疆场不见任何人烟,唯有飞沙走石,荒草丛灌。
“宋扶玉”呆愣在原地:“怎么……会这样……”
而宁的视角来,整片荒野都弥漫着浓郁的黑雾,怨与邪交错,构成了一处很是拙劣的阵法。
她抬手一拂,黑雾瞬刻被扫去,本摇摇欲坠的阵法轰然破碎。
显『露』出的真实场面……却惨烈得惊人。
无数具尸体堆积如山,残阳照映下,数朵自血肉中出的蔷薇绽放着血『色』的靡丽。
尸横遍野,怨冲天。
“啊——”
“宋扶玉”发出凄厉至极的尖叫,眼眶瞪得几乎破裂,两行血迹自裂处淌下,仿若一具尚存息的活尸。
望着这一幕,“宁”和“裴照”亦显『露』出了震『色』。
“宁”低喃:“好浓的邪……”
“师兄。”她蹙眉着那妖异的花朵,侧过头问“裴照”,“这不会……是我们要取的那血蔷薇吧……”
“裴照”神情复杂:“应该……是。”
着那遍野尸骸,“宁”怔怔的:“这传说中活死人、肉白骨的灵『药』,竟是血肉尸骨出来的么……”
救人的另一面,是杀人。
“宋扶玉”摇摇晃晃,终于没撑住,晕厥倒下。
“宁”她接住,联系到她说过的那些话,心中有了些猜测:“这些尸体,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她抱着“宋扶玉”,转向“裴照”:“这样邪『性』的灵『药』,我们真的要取吗……”
望着这一番发展,宁神情微愣。
过去的她,竟然和还这血蔷薇有过牵扯吗……
眼见“宋扶玉”陷入了昏『迷』,她已然在这场景中待了太久时间。
宁心中思忖,让她到这一幕,恐怕是宋扶玉有意为之,只为让她知晓她们之间有过的牵绊。
而裴照呢……宋扶玉是想提醒她什么吗?
宁皱着眉,不去想这个,思绪回到了宋扶玉的执念。
方才所经历的画面来,这时宋扶玉恐怕是刚知父兄“战死”沙场,族又被扣了通敌叛国罪名,这才独身跑至边疆来,想要求一个真相,为父兄族亲收殓尸骸。
却不想,被宁所救,意知了父兄身死的真相……
一切都变得连贯起来。
这,宋扶玉的执念很大可能,是父兄族蒙冤身死,若要消除执念,可以进到更早些的时间,阻止这场阴谋。
宁心有了决定,便要强行退出这一场景,尝试去往更前的时段。
而这时,面对“宁”对血蔷薇的质疑,“裴照”苦了一声,神情很无奈:
“可是阿宁,师父身的伤,正需要这『药』,我知你嫉恶如仇,可有的时候需变通些……”
“况且,这血蔷薇是宣武国造下的孽,我们之前不知他们是用这样的邪法,只是来做一桩交易罢了……”
“宁”打断他:“我是不知变通,可我知,有些东西是碰不得的!”
“我们虽不是直接动手的人,可若真用了这邪法得来的血蔷薇,便是帮凶。”
“宁”神情坚定:“师父的伤我会想办法,总之,这花不能取……”
“不能让师父背这样的业障。”
观她神情,“裴照”面『色』微变:“阿宁,你不会是又想用那个办法吧……”
“你疯了,放着成的灵『药』不要,要这般糟践自己!”
伴随着“裴照”话语,宁仿若脑中某处被撕,裂裂地疼。
她原本要退出场景的动一顿,整个人慢慢地蹲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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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元宗,邀月殿。
空无一人的大殿,玄清仙尊闭眼坐于蒲团,
突然间,像是感应到什么,他骤然睁眼,捂住心口,“哇”地吐出一口黑血。
望着掌心染的深黑血迹,玄清仙尊眉心紧拧,眸中情绪沉得可怕。
无人知晓,他这百年闭关,为的不是增进修为、晋阶飞升,而是……
在尝试一桩邪术。
一桩能招魂入体、能某些破碎魂魄召唤回来的邪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