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明景澄和花锦绣的婚宴定在下个月初五,据说是大周国师给推算的日子,说是良辰吉日。
如今才是月初,堪堪初八而已。还有好长一段时间,这也是明景澄故意的,这筹钱嘛,你总是要给人家时间不是嘛。对此,明景澄还是十分的善解人意了,给了人家将近一个月的筹备时间呢。
阳春三月,乍暖还寒。
花锦绣的手已经好多了,结了疤痕,长出新肉来了,就是有一丝丝的痒。她知晓不能抓,可是就是止不住的痒。
冻疮长了新肉的痒,和其他的痒还不一样,那是一种痒到骨头里面的痒。
“夫人,夫人,老爷回来了,说是要带你入宫。”
花锦绣还在拾掇她的手呢,就听到清荷在说明景澄回来了。这些天明景澄都是不着家的,说是宫里的一位娘娘要过生辰,他要操办,因而就住在宫里。
没成想到,今日竟是回来了。
“入宫?”
花锦绣再次一惊,那宫里可都是皇上娘娘住的地方,她一个乡野村妇去了那岂不是上不得台面。她有些怕了,她一怕倒是忘了入骨的痒。
“老爷……”
明景澄就趁着她还在思考的时候,进来了。
“换身衣裳,随我入宫吧,太后想要见见你。你是她赏给杂家的,是时候也见见她了。”明景澄自个儿脱下了衣裳,也准备换身衣裳。
花锦绣来这里算是发现了,那就是明景澄特别爱干净,喜换衣裳,那衣裳且都熏香。
“那宫里的太监,男不男女不女的,阿绣,我告诉你,他们身上都有尿骚味的,不能近人。”花锦绣还记得她相公生前的话。
所以她在和明景澄相处的时候,偶尔也会闻闻他身上的味道。因熏香的缘故,明景澄身上自然不见了尿骚味,都是香的。而花锦绣却认为这是明景澄掩饰身上尿骚味而故意这么做的了。
“可不可以不去?那宫里都是贵人,我,我就一乡下来的,我,我,我怕去给你丢脸。”花锦绣是真得不想入宫。
以前他们村里有个老阿婆就是宫女的老宫女了,回来的时候都疯疯癫癫的了,据说年轻的时候,村里的男人都可以随意进她的屋子,干得那些个事情,村里的人都不稀罕说。
因而打小的时候,但凡她做有一点不好,吴三婆就会扯着嗓子在那里喊:“阿绣,你怎么这么笨,绣花都绣不好。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给如海他爹缝褂子了,这么笨,还偷懒,你要是再这样下去,我就把你送到宫里当宫女,看你怕不怕!”
当时他们村里的姑娘都害怕被送到宫里当宫女,所以乡下的女娃都怕。这也让花锦绣自小就对宫里产生恐惧之感,她不想去。
“丢脸?你就算真的丢脸,那也不是丢我的脸,那是丢的太后老佛爷的脸。你现在地位高着呢!你可是太后赏给杂家,那是太后的人,能和寻常人一样吗?莫怕,就算是天塌下来也有太后给你顶着。你且换衣服,若是不换的话,那我便亲自帮你换。你这身段,越发的……”
明景澄的眼睛就在花锦绣胸前打转。
花锦绣本就长得好看,以前吴三婆没有给她吃的好,身子略显单薄。如今来到府中,那伙食变好了,再换上了好衣裳,用了胭脂水粉,花锦绣这美貌自是寻常人比不上了。那身子也越发的丰腴起来,又是那胸前那块绝对有料。
“我,我,我去就是了。”
花锦绣意识到明景澄的眼神有些不对劲,立马就回屋换衣裳去了。
说来也奇怪了。
花锦绣她也过门一个月了。明景澄并没有对她做什么了,给她吃好穿好,虽说让她去料理那些瓜果蔬菜,花锦绣到也不觉得累,反而觉得日子过的很充实。
晚上他们两个人也是分开睡的了。
记得第一天同房的时候,明景澄指着一个小床就对她说:“你睡小的,我睡大的。我不喜人躺在我身边睡,还有你睡觉打不打呼?”
“不,不,不打的。”
“哦,我打呼,你不能走,只能忍着。”
花锦绣听了之后,倒是也觉得没啥,男人睡觉大打呼很正常了,以前她相公睡觉也大呼,他们当时还谁在一张床上呢。
一到冬天,天可冷了。那个时候家里哪里有明府这么好的条件,都冻死了。虽说吴三婆为了她相公的身体着想,会烧炕了,但也冷得快。
而且寻常人家也不能天天烧炕了,若是遇到荒年,那冬天一天就动一次火,煮些粥喝,那炕都是冰的,偏偏她相公的病受不得冷。
因而花锦绣就经常被吴三婆叫去给她相公暖被窝,后来吴三婆就让他们两个人睡在一起了。那个时候花锦绣还不是大姑娘。两个人一到冬天都是抱在一起睡,那个时候花锦绣觉得很幸福,她相公总是护着她。她冬天容易脚冷,他就将她的脚放在他的怀里给捂着。
可惜他相公命不好,早早的就去了,他走的时候才二十二岁,就那么去了,死的时候也是冬天了,好大的雪。
花锦绣一想到她相公死了,心就酸,心一酸,那眼泪就下来。
来到明府有段时候了,她每次一想到她相公,心里就疼了。
“夫人,老爷问你衣裳可曾换好,是否需要他来帮忙?”
“好了,我好了。”
花锦绣一听明景澄要来帮忙。立马就摆手,示意自己已经好了,清荷这才退了下去。
“这不是挺好的吗?就因为穿成这样,来把这珠钗给带上。这可是贤妃娘娘特意赏你的。贤妃娘娘是太后的外甥女,你今日去见太后,带上她赏你的珠钗,到时候太后见了,定会欢喜。”
明景澄又对着花锦绣分析了一下宫里各种娘娘的喜好,以及娘娘之前的关系。
“可都记得了。”
“恩,记得。”
“那便好了。虽说我在宫里颇有些手腕,不过在他人眼里,我到底还是一个太监,是个奴才,你是奴才的夫人,那便也是奴才。这奴才见到了主子,势必要矮三分,在宫里切莫和他人冲突了。就算你心里对她万般不满,你便都给我忍着。至于其他,若是有人胆敢欺负你,我们可以秋后算账。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瞧瞧瞧。
这就是明景澄,十足的小人。花锦绣十分不耻他。然而花锦绣不会说出对他的印象。
“你可都记住了。”
明景澄不放心,便又问了一句。
“晓得了。”
两人便一同坐上了马车,大约半柱香的时间,便到了宫里。这是花锦绣头一回入宫。此番正值朝臣下朝,路上很多的人。
“你低着头干什么,抬起头来,没瞧见那些大臣都想看你,那你就让他们看看,你长得这么美,怕什么!”
花锦绣的脸又红了,明景澄有一点好,那就是从来不吝啬对她的夸奖。
“督主,恭喜啊!”
有人走上前来说恭喜,花锦绣微微的抬头看了那人一眼,那人瞧着也有四十来岁了,不年轻。看起来比明景澄老多了。
“杜大人客气了,下月初五,还请杜大人务必赏脸。”
“必须,必须,明公公新婚之喜,老夫定会到场。”
两人寒暄了几下,便各自离开了。
“老匹夫,这般能装!”
而那厢杜大人也冷笑了一声:“死太监,老夫倒是要看,你得意到几时。”
花锦绣却不知这两个人不和,还以为明景澄和方才那位杜大人关系很好呢。
“我们到了。见了太后,你可知道怎么说话?”
“记得,不说话,她问,我不答,你答。”
明景澄听了之后,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手给我吧。你现在是我夫人,我们要把样子做好。你也瞧见了,这些天,我对你也不错,你婆婆那里我还送去了小青菜,还有萝卜。”
花锦绣点了点头。
她知道吝啬如明景澄,能让他出血送东西,那真的是大恩了。
两人相携走了进去了。
花锦绣还记得明景澄对她说的话,也知晓赵太后和大周新皇关系紧张。
赵太后和大周新皇李昂并非亲母子,李昂只是养在她跟前,赵太后不能生养,一个不能生养的女人,靠着弃妃的儿子,还能够稳坐大周皇后三十年,如今更是做到了太后这个位置,可想而知,她怎能是等闲之辈。
而大周新皇李昂也绝非等闲之辈,他乃是弃妃之子,母妃身份低微,且还是戴罪之人。他却可以让大周先皇李庆废立太子,改立他,这人又怎能简单。
如今朝堂之上,分为两党,一党便是太后党,还有一党便是新皇党。而明景澄便是太后党的代表人物。
“奴才明景澄给太后老佛爷请安了。”
“起来吧,小旗子,你还跟哀家来这一套,这便是那位姑娘!你且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
花锦绣这才敢抬头,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铁娘子赵太后,只不过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赵太后看起来很和蔼,是个慈祥的老人。
“这模样可真俊啊,看来孙知县的眼光还不错了。小旗子这下子可满意了。”
“满意,满意。”
“哪里最满意!”
“自然是夫人的一双天足了,太后还记得奴才的喜好,奴才心里欢喜的很。”
“你这小嘴啊,来人赏,把我那双金鞋子赏给她!”
为何赵太后会如此欢喜,还赏了金鞋子,那就是因为赵太后她也是天足!!!赵太后原本是虎威将军赵贤之女,乃是将门虎女,和大周其他的闺阁女子不同,她年少的时候便生活在边疆,生母又死得早,继母对她也不好,便无人知会她女子要缠足,便养成了一双天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