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起初赵太后并不觉得天足有什么不好，在边疆的时候，她跑的比那些小脚的女人都快，办事情也比她们利索。可等她回到盛京的时候，才知道原来盛京的女子都是缠足的，尤其是高门贵族的女子，更是讲究三寸金莲，大脚女子嫁不出去。而她也因一双天足，错失了好多良缘。
赵太后年二十五才嫁给当初还是靖王的李庆成为他的侧妃，这还是看在她老爹的面子上。为此赵太后一直心有不甘。
她成为太后之后，一直鼓励民众放脚，无奈的时候，大周男人喜好女子小脚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那都是根深蒂固下来。
一时间也难以改变，几番折腾之后，赵太后也就放弃了。好在还有人懂得欣赏，比如明景澄。
“谢太后。”
花锦绣立马就叩头。
“不必多礼，你且起来，天足无甚不好，哀家便是天足。你怕也因这天足受了不少委屈吧。不然你这般姿色，也不会到现在没许人家。”
赵太后歪靠在贵妃榻上，看着花锦绣。小模样长得甚是俊俏。尤其是那一双眼睛，特别的有神，就是拘谨了些，显得有些小家子气，又想着她本就是出生农家，普通的贫家女子，自不能要求她如大家闺秀一般大气。
“可读书了？”
花锦绣低着头，不答。
“回太后，她略识得几个字。”
明景澄便上前替花锦绣答道。
“那便好，哀家知晓你喜知书达理的女子，既是识字那便好，这女子无才便是德。识字就可以了，不必人人都要读万卷书。这书读多，心思就多，反而不好。”
赵太后意有所指，就连花锦绣也听出来，她略微的抬起头来，望着明景澄，明景澄朝着她微微的摇头。
“老佛爷说的那是，阿绣出身农家，会的真不多。”
“恩，你们且下去吧。”
赵太后这一关算是过去了，花锦绣便跟随着明景澄出去了。他们这厢出去，这厢赵太后就问身边的侍者。
“如何？”
“老佛爷，看样子也就一普通的妇人，奴才打探过了，这姑娘原先还是童养媳，夫君死了，她婆婆嫌弃克死了儿子，才将她给卖了。说起来，也是苦寒出身，你瞧她那一双手还有那天足。太后，这寻常人家，但凡用点心的主母也不会让她一双天足啊。”
说话的人是秦嬷嬷，那是赵太后的陪嫁宫女，跟随她身边将近四十年了，深得赵太后的信任，也敢说寻常人不敢说的话。
“这倒也是，当初哀家的继母小赵氏就是不喜我，打小便不给哀家缠足，导致哀家一双天足。当初嫁于先皇，先皇看哀家一双天足，便不宠哀家，好在幸亏后来大兄争气，立下战功，先皇才多看哀家几眼……”
小赵氏是赵太后的继母，乃是虎威大将军赵贤的填房，要说关系和赵太后也算是亲，是她生母赵氏的亲妹妹。
可是待她与她大兄关系那便是极为的一般了，尤其是在她生了女儿之后，那更是变本加倍。就算是现在赵太后想起小赵氏，那都是恨得牙痒痒。好在如今小赵氏已经随她阿父入土了，这事情也算是揭了过去。
“还有那女子在农家还是天足，怕是不好嫁。方才她的手我也瞧见了，还生着冻疮呢？和努努儿小时候一样。努努儿要是活着，现在孩子怕也有这么大了。”
赵太后伤心了，她口中的努努儿就是她唯一的孩子，生下来养到三岁，无缘无故就死了。而她也因生养这个孩子弄坏了身子，不能生养。后来努努儿死了，她才抱养的李昂。但李昂又怎么能比得上她生养的努努儿。
“太后，你莫要心伤，都过去了。”
秦嬷嬷免不得上前安慰了一下，赵太后用手扶额，摆了摆手，陷入了沉思状。
——
“我们这是要回去吗？”
花锦绣走出了太后寝宫，突然感觉就松了一口气，方才真的是太压抑了，她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冲撞了太后，要是冲撞到了太后，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回去？只是见了太后而已，还有其他人呢？你莫要惊慌，这一次先带你去见的是贤妃娘娘，她是太后的外甥女，与太后最为亲厚。”
说着明景澄就领着花锦绣来到了一处宫殿，她抬眼一瞧，走近一看，竟是一片梨园，如今那梨花开的更好，还有淡淡的花香。
“来，快点宣他们进来，让本宫瞧瞧着她长得怎么样？昨日你们明公公可是与本宫说道，他可是得了一位美艳的夫人，那本宫可是要瞧瞧如何的美艳了。”
花锦绣还没有进屋，便听到一女子爽朗的笑声。花锦绣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她就是这么一个胆小如鼠的人。
“莫怕，有我在的，贤妃娘娘性子便是如此，你莫要惊慌。”
明景澄对贤妃娘娘的评价还算是高的了。花锦绣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了，而此时贤妃娘娘赵月然都已经起身，她竟还挺着个大肚子，瞧着有些月份了。
“哦，果然长得不错。明公公你这下子有福气，寻了这么一个美人儿当夫人，本宫这珠钗带在她的头上，甚美！”
花锦绣抬起头看向赵月然，发现赵月然好美，她的美不张扬，很舒服，就如同冬日的温泉水一样，给人一种很温暖的感觉。
“从太后那边过来吗？”
“是，刚从太后那边过来，太后身子大好，还让小的给娘娘你问好。”
“那便好，本宫正准备去太后那边瞧瞧，没曾想到你倒是来了。来人，将本宫那对红宝石耳坠拿来，赏了。”
就这样花锦绣又得了一对红宝石耳坠。
随后花锦绣又跟随着明景澄一起见过淑妃娘娘林雅琴，贵妃娘娘陈茶和贤妃娘娘叶芳莲三人，也都得到了赏赐。
“差不多了，我们可以回了。”
明景澄又带着花锦绣在这宫里转了一圈，瞧着太后已经落山了，花锦绣不能再留在宫中，这才准备带着她离去。
在回家的马车上，明景澄开始清点花锦绣今日得得赏赐。
“还是淑妃娘娘最大方，淑妃娘娘林氏是江南豪族之后，家里最是有钱，赏赐历来都是大方的，所以以后若是与她说话，你便朝着她有钱这方面说，说她贵气便好。”
明景澄一边清点，一边还与花锦绣说话。
“德妃娘娘给的最少，她出身书香之家，家境一般，为人却出了名的心高气傲，喜舞文弄墨，下次若是你再见到她，便夸她才学好，博古通今，她便欢喜。”
“你，你，你怎么都……”
花锦绣发现明景澄对宫里的每个娘娘都了如指掌。
“至于贤妃娘娘表面上性子最好相处，万事不留心，其实城府最深，你若见到她，便躲着走。若是实在躲不开，她问你什么，你便说不知道。”
明景澄再次给花锦绣上了一课。
“可是贤妃她……”
要说今日花锦绣对谁的印象最好，那无疑就是和傻大姐性格差不多的一样的贤妃娘娘了，贤妃娘娘长得清纯无害，整个人看起来也特别的热情，不似德妃娘娘那般清冷，也不似淑妃娘娘那般高傲，更不似贵妃娘娘那样暴躁。看起来是一个极为好相处的人。
“她啊，对待我们已经还算好了，因你我都是太后的人，她自是对你好，对待其他人，那便是……，宫里的女人哪有干干净净的，尤其是这四大妃，如今六宫无主，她们斗得不可开交的。要说起城府，其中贵妃娘娘算是城府最浅了，但她是陛下最为宠爱的妃子，太后不喜。”
两个人这说着说着就到了家中。
“不过今日带你入宫，又赚了一笔，等着下个月初五大婚的时候，又大赚一笔。”
原本啊，花锦绣对明景澄还有些崇拜之意，毕竟将宫里那么多的娘娘安抚的服服帖帖，那是多么的不容易。而现在他这一句话，直接表露本性。
“你走这般快为何？”
明景澄一抬头，花锦绣便已经走得老远了。
“我冷！”
花锦绣也寻不到其他的理由，便随口寻了一个理由。
“冷为何不早说。”
说着明景澄就将身上的大氅脱了下来，给她披上，便抓着花锦绣的手，朝里间走去。花锦绣侧身看着他，他的眉眼长得太像她相公了，这给她一种错觉，那就是他的相公还活着。
“怎么了。这是？一件衣裳而已，都哭了。”明景澄也侧过身子看她，却见花锦绣的眼里全是泪，便拿出帕子给她轻轻的拭泪。
“如今有风，莫要流泪。走，我们进屋去吧。”
明景澄拉着花锦绣的手，将她搂在怀里，就朝屋里走去。这一次花锦绣没有甩开他的手，就任由着他握着。
“老爷，老爷……”
刚刚进屋，外间便有人喊。
明景澄下意识的回头，便见到来人竟是陈管家。
“何事如此惊慌，杂家说过多少遍了，凡事都要稳。”
陈管家大喘着气，捂着胸口。
“老爷，老爷，西郊那里出事情了，出大事了！”
“大事？”
明景澄没有露出丝毫的惊慌，他只看了陈管家一眼，见陈管家的目光一直看向花锦绣。
“夫人在这，也无他事，有事说事！什么大事情，是西郊农庄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