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离家出走第三天像

迪克花了几分钟把安全屋恢复原状, 拖着克拉克离开, 连绕好多圈。

虽然他脸上看不太出来，不过克拉克发誓，迪克心里绝对是憋着点气。不得不说, 迪克毕竟也是蝙蝠养出来的孩子, 需要伪装的时候也能做得滴水不漏。

显然，罗宾和蝙蝠侠吵架不能归为谁的错，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的好。

算是照顾年轻人的心情吧，克拉克但笑不语，配合迪克转来转去，同时稳稳地抱住怀里的另一个小家伙。

埃米尔团子还在睡。

还是小孩子样子的埃米尔本来长得就小, 窝在克拉克怀里, 就更显小了。可怜的孩子被“自学”折腾得心力交瘁, 克拉克的怀抱又如此拥有安全感, 埃米尔睡得舒舒服服, 时不时还咂咂嘴，似乎在梦里尝到了什么好吃的东西。

倒是克拉克本人。

肩膀上挂着神奇女侠背包，抱着孩子又要挺起腰，不知几个擦肩而过的路人感叹这个“好爸爸”了。

最后前头横冲直撞的迪克想开了点。

生闷气是没用的，不过生气归生气，饭还是要吃。

没等迪克自己查查有什么餐厅推荐, 他口袋里的手机就嗡嗡震动起来。他掏出来一看，贴心又万能的阿弗管家已经发来了一串地址，还附赠了一个笑脸表情。

迪克回个笑脸, 若无其事地转头：

“克拉克，去罗斯菲洛法式餐厅怎么走？”

克拉克：“怎么，你零花钱还够吃法式大餐的？”

迪克挑眉：“反正有人安排好了。你说去不去？”

有人请客，不去是傻吧！

这傻帽谁爱当谁当，反正克拉克是带着迪克一起去了高端法式餐厅，看着迪克报出自己的名字，跟着一起进了包间，在内心发出一阵“有钱真好”的感叹。

餐品都是安排好的。两个人的话题自然而然地越过某b，跳到了常人会聊的部分，再过一会儿，两个人话都不说了，一起盯着埃米尔睡觉。

小孩子的睡眠太过于幸福，幸福得连常年熬夜这两天还失眠的迪克都忍不住犯困。

他和瞌睡暗暗搏斗，低声道：“不用叫他起来？”

“会不会不好？”克拉克有点迟疑，“我以前……叫起来的孩子会跟我生气。”

迪克：“上菜了，还不叫他起来吗？”

克拉克：“那——等等。”

他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好像在倾听外界的什么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他站起来，轻手轻脚地把埃米尔放在椅子上，只来得及说声“他就拜托你照顾了”，瞬间消失在包间里。

迪克看着摆动两下才安静下来的门，手才抬起来一半。

迪克：“……”

戈登总是对蝙蝠侠眨眼没表示不满，明明超人这种只能“眼睁睁看着没”更令人绝望吧！

而且……

迪克缓缓低头。他眨眨眼，冲着睡眼朦胧的小朋友『露』出一个善意的笑。

埃米尔醒了。

好像是因为“舒服的超人牌床”不见了的缘故，埃米尔『揉』『揉』眼睛，从椅子上坐起来，身上盖着的外套滑到了地上。

他呆呆地在坐了两秒钟，然后跟外套一起滑到地上，把克拉克的外套捡起来，挂在椅子背上，然后再使劲眨眼，眨去睡意，用带着点没睡醒的『奶』鼻音发问：

“克拉克？”

迪克：“呃……他去忙了，一会儿就回来。”

埃米尔动作慢慢地点点头，好像很懂的样子。

迪克看着小朋友乖乖呆呆的样子，一下子竟然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好。

他看着小朋友又低下头，自己开始反复思考。

直到……埃米尔抬头。

小朋友抿着嘴，上唇微微撅起来，显得有点委屈，圆眼睛眯了眯，眼中写满了渴望：

“我可以吃吗？”

被埃米尔这么一看，迪克顿时觉得自己简直十恶不赦：“吃吃吃！”

埃米尔是真的饿了。

他本来就是有点贪吃的小『性』子，而且治愈力的使用也是用体力精力作为代价的，何况在旺达误打误撞，真的让埃米尔恢复了成长的能力，他现在其实很能吃。

虽然这里是高端餐厅，不过因为客人不太讲究，完全不需要讲餐桌礼仪地上了满桌，盘盘碗碗摆设讲究，精致极了。

埃米尔醒在克拉克的位子上，坐着犹带体温的凳子，没想着动。

他看看那些花样繁多的餐具，有点不太适应，明明有点饿，可他都不知道该先吃点什么。小朋友只好『舔』『舔』嘴角，把目光投向餐前酒。

杯子里的『液』体是透明的浅绿，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冰葡萄的味道交织着纯酿的香气，透着微微甜，最后合成了一种略带酸涩，却也别样香甜诱人的酒香——度数不高，可这是实打实的酒。

眼看着小朋友向那杯给克拉克准备的酒伸手了，迪克一捞，把白葡萄酒从餐桌的这头，转移到了餐桌的那头。

“这个你不能喝。”

葡萄汁为什么不能喝？

埃米尔想了想，觉得可能是这位大哥哥想要自己喝掉，贴心地点点头，把视线转移到第二杯酒上。

——配小羊排的红葡萄酒。

醇厚的酒香中透着浓稠的葡萄香，高端的酒味道甚至可以说是霸道，甚至都能盖过热汤热菜，裹着葡萄的甜美，香气直往埃米尔鼻子里钻。

对于没有喝过酒的埃米尔而言，他以为这个是什么特别的葡萄汁，他『舔』『舔』嘴角，又冲第二杯酒伸出了手。

迪克：“……”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埃米尔手下抢来了这杯酒，送到它前辈白葡萄酒身边，『露』出一个再好看也掩饰不掉尴尬的笑来：

“哈、哈哈……这个你也不能喝。”

埃米尔顿时『露』出一个不敢置信的小表情。

他低头看看一桌子看着就很精致吓人的餐点，再看看离他远远的“葡萄汁”们，眼睛里写满了委屈，连带着看迪克的眼神，都从“这个是很棒的小哥哥”变成了“这个人是个骗子”。

不给吃就不给吃呗。

他把自己的双肩包拿过来，从里面把上午得到的小点心拿出来，对着一桌子高价的法餐，拆开自己的零食华夫饼。

他啊呜一口把整个华夫饼都吞进嘴里，使劲儿嚼，非常故意地哼了一声。

迪克：“……”

哼完之后，埃米尔自己突然觉得不好意思了。他想了想，拿出另一包华夫饼，递到迪克面前：

“这个给你吧。”

小朋友已经彻底清醒了，童音清脆，说话声超大，仿佛在认真地暗示着什么：

“我请你吃。是真的可以吃的哦！”

迪克：“……”

他咧嘴，非常郑重地双手从埃米尔那接来华夫饼，当面拆开，学着埃米尔的样子，也是一口塞满。

然后，趁埃米尔『迷』『惑』的瞬间，伸出罪恶的手，『揉』向了埃米尔的脑袋。

不、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想『揉』啊！

真好『摸』！

***

最近又是大选日，呼声最高的总统候选人来大都会拉票，结果差点被暗杀。『露』面的超人没办法，只能干笑着答应下安保工作，一直把候选人送上飞机才赶回来。

克拉克回到餐厅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回来前，克拉克忍不住还在默默感谢迪克。感谢今天主动送上门的迪克少年可以替他照顾埃米尔，不然责任心重的克拉克估计都要愁死了。

餐厅的包间还给他保留着，连餐点都还在桌上，不过两个孩子都不见了踪影。

克拉克一边系好衬衫，一边无奈地叹气，对桌上几乎没动的美味感到痛心。

迪克还给他留了张卡片：

房间给你留了，记得出来的时候说一声，账记在布鲁斯名下。

我带埃米尔出去玩儿，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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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片最底下是埃米尔胖胖的卡通字体，笔画飞了一样写着“再见”，看得克拉克非常疑『惑』这下午发生了什么。

克拉克倒是不需要问迪克他们在哪。他侧耳倾听，没多久就出现在大都会游乐场。

已经入夜了。

明亮的夜空挂着满月，如幕布般点缀着朦胧星子。

他找到他们的时候，埃米尔正在坐第十二圈旋转木马。灯火通明，他抓着旋转木马的栏杆，在如梦似幻的游乐园里，笑得无比快乐。

迪克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把兜帽扣上了脑袋。

他双手『插』在口袋里，在明明灭灭的阴影下注视着不远处的光。在埃米尔转了一圈跟他打招呼的时候，也抽出手冲他挥一挥。

“回来了？”

“嗯。”克拉克站到他身边，“谢了。”

“谢什么，”迪克没回头，“我也放松一下，挺好的。”

“你也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不会，”刚成年的青年已经经历过许多人一辈子都无法想象的事情，依旧保持着乐观的心态，“我又不是布鲁斯。”

克拉克：“……鉴于我刚刚才签了一笔让他付的账单，你这句话我不发表意见。”

迪克哈哈哈地笑出声。

他仰头，帽子滑下，『露』出他的眉眼。

年轻人望着夜空在笑，有星子落在他的眼睛里，仿若倒映着夜空的海面，没有卷起狂风暴雨，而是有温柔的海浪缱绻。

“我才不『操』心呢，”他说，“反正哥谭是他的地盘，而他还有你们在。我已经搬去布鲁德海文了。”

“……真的？”

“当然是真的。虽然当初决定读哥谭大学，不过我后来改了申请，布鲁德海文应该也不错。等等，你不会也还把我当孩子吧？”迪克转回头，冲克拉克挑眉，“是，认识你的时候我也才十五岁，可我现在可是成年人，做什么都行的。”

克拉克正『色』道：“没满二十一，喝酒不行。”

迪克被噎，顿时挤眉弄眼：“……得了吧，你没偷喝过？”

“我没有。”

没等迪克对克拉克这句话表示怀疑，终于满足的埃米尔已经从旋转木马上爬了下来。

第一次来游乐园的小孩子已经疯了，他冲过来，甜甜地喊了一声克拉克，然后一手克拉克一手迪克地把两个成年人拖着陪他一直玩到闭园。

坐在碰碰车里的时候，迪克看着对面那个快乐的孩子，嘴角越翘越高。

他想起三个小时之前，他们两个在拥挤的游乐园餐厅买了东西，却只能坐在门外吃的时候。

他和埃米尔一人捧着一个汉堡，一人分了一杯可乐，吃着廉价的快餐食品，却都比刚刚在高端餐厅里感到快乐。

他对埃米尔有很多猜测，不过没问没求证过。

倒是埃米尔自己，嘴角沾着沙拉酱都不知道，又很快乐，又挺纠结的：

“还是汉堡好吃。”

“你不喜欢法餐？”

“是叫法餐吗？我不喜欢的，”埃米尔摇头，“很好吃，但是我不喜欢。总感觉……”

他皱皱鼻尖，心有戚戚：

“我都不知道我在吃什么，太奇怪了。”

他又咬了一口汉堡，芝士在他嘴巴和面包中间拉了一道丝，埃米尔使劲儿仰头，把芝士丝崩断，再快快乐乐地像是吃面条一样吸进嘴里，眼睛眯着，心满意足的样子。

这一点点小事儿就能让小孩子高兴起来，和刚刚见到那个因为妈妈不给买两份套餐而哭号的孩子对比鲜明。他好像一直一直都很快乐，就算刚刚因为不让他喝“葡萄汁”的时候跟迪克生了一分半的气，也会把自己喜欢的小零食分给惹他生气的迪克，很快又在心机迪克的哄骗下，重新把迪克当成他喜欢的小哥哥。

他好像太单纯了，单纯地都不像是已经十来岁的模样，可这样的『性』格放在他身上，又显得那么刚刚好。

迪克喝可乐，故意发出很大的声音，问他：

“你怎么和克拉克在一起啊？”

这不是埃米尔认为需要保守的秘密，再加上迪克刷好感值刷得太快，埃米尔学着迪克用超大的咕噜声喝可乐，叽叽喳喳地把事情概括出来了。

“了不起啊，”迪克说，“所以，你刚刚和我握手的时候就是把我的伤都治好了是吗？”

埃米尔认认真真道：“嗯。你身体很好哦，不过以后也是要注意的，总是熬夜容易内分泌失调长痘痘。”

迪克笑脸一僵，赶紧咳嗽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并且用意念阻止自己伸手去『摸』这两天似乎想要长痘的下巴。

他继续：“所以，你确定这样对自己没有伤害吗？”

埃米尔摇头：“我不会伤害自己的。”

系统也不会允许。

他说：“就是，不管是戴安娜还是查尔斯，他们都让我小心使用能力，必须是可以值得信任的人才可以。”

迪克同意这一点。

他像是变魔术一样，从口袋里变出一支炸鸡翅递到埃米尔手边，得到小孩子的欢呼：“那你怎么治疗我了？”

埃米尔理所当然道：“你都主动跟我求助了，我当然要帮你啦。”

阳光还暖，不比他的笑容更暖：“我的目标吗……就是说，只要我能做到，我就要去治愈我能帮到的每一个生命，而且在我做到之前，我必须要保护好自己。”

他冲迪克快速地眨眼，甜蜜的笑带上一点点狡黠：

“你是担心我吧，哈哈，我可聪明啦！要不是我喜欢你我也不会直接帮你治愈的。我喜欢的人都是好人呢！”

别人是不是好人迪克不知道，反正他自认是个好人。

他用餐巾纸擦过手，非常想再在小孩子那人人觊觎的脑袋上戳一戳，结果这次被埃米尔识破了。男孩嗷地一声跳起来就跑，可惜迪克不是体质同样糟糕的卢卡斯，抓着鸡翅的埃米尔被迪克从身后拎起来，当时小短腿还在空中虚虚跑了两圈。

他又超大声地哼，狠狠地咬了一口炸鸡翅，掉一堆油渣渣。

迪克得意地把小朋友拖回来，趁机『揉』一『揉』：“那我还是向你求助啊，问你个问题，如果你和家人吵架了会怎么样？”

顿时被转移注意力的埃米尔不挣扎了，认真地思考。

几乎不记仇的小朋友每次吵架也就是生会儿闷气，没两天就忘得一干二净。唯一一次“奋起反抗”就是这次被系统忽悠的。

想到这，小朋友只想撇嘴。不过为了“男子气概”，他还是攥起小拳头，嚼着鸡肉，就算口齿不清，也要喊出气势：

“——离家出走！”

迪克若有所思。

不能说小孩子都能看清的道理他看不到吧？埃米尔说得很有道理啊。反正他都被布鲁斯开除了，反正布鲁斯觉得他不重要……他就真的走吧！反正——布鲁斯不低头他不回去！

呃，阿弗邀请另算。

所以，此时此刻，坐在碰碰车里迪克一脚踩下了油门，向同样第一次开碰碰车的超人发出进攻，进而开启了一场混战。

烦恼在这一刻被他通通抛在脑后，迪克贼贼地笑，方向盘一打，开始欺负埃米尔，然后又被护崽子的克拉克弹开。

小朋友笑得都快哑了，他的快乐感染了在场的所有人。

就这样了！我也离家出走！

迪克终于在这一刻下了决定。

反正……我能做的，我都为你做了，混蛋布鲁斯。

fxck batman！

***

欢乐的时间总是短暂的。

等回了家，克拉克·社畜·肯特还不是不得不把下午给耽误的工作给处理完。

不得不说，克拉克其实很想用超级速度作弊，可他的电脑不行，最后只能以电脑的处理速度为标准干活。

正当他在认真敲键盘的时候，洗白白的埃米尔已经端着两个杯子走了过来。

他的长发裹在『毛』巾里，探头探脑。

小朋友对克拉克在干吗很好奇，不过他没打扰工作中的克拉克，而是自己搬个椅子过来自己爬上去，把克拉克给他热好的牛『奶』倒了半杯出来，再往克拉克的方向推了推。

他自己咕咚咕咚喝剩下的半杯，连鼻尖沾了一点『奶』沫都不知道，而是撑着下巴，盯着克拉克看。

工作中的男人神情专注。因为没有危险，他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埃米尔做了什么，直到最后一点稿件也处理好了，他才像是加班结束的普通人类一样，懒懒地伸了个懒腰。一眨眼，对上埃米尔的眼睛。

成年人默默地收回伸到一半的胳膊，假装自己还是非常非常有形象的大人：

“怎么不去睡？”

“睡多了，现在不困。”埃米尔把牛『奶』往克拉克面前推，“今天晚上我睡沙发吧。”

克拉克一惊，突然发现自己要被小孩子给照顾了，牛『奶』看着就甜的要命：

“怎么了？”

埃米尔拍拍自己小胸脯：

“男子汉要有担当！沙发太小了，还是我睡沙发比较合适。”

瞧瞧克拉克那个大个子，睡沙发是真的委屈。

克拉克轻笑：“谢谢埃米尔关心，不过没关系。你好好睡就行了。”

埃米尔摇头：“要么我睡地上，要么你和我一起睡吧。”

他不是很甘心地承认：“床挺大的，我挺小的……我占地方也小。”

克拉克没忍住笑。他把小朋友抱起来，再强行塞进床，甚至用被子把他裹起来：

“放心，明天床就够了。”

埃米尔从被子里探出头，哦了一声：“明天你放假？”

“不，没有，不过我明天可以想想办法，抽空带张床回来。”

“那你后天放假吗？”

“……不，”虽然因为职业问题其实不用坐班，然而小记者还是心中一痛，“怎么这么问？”

“我想拜托你带我去趟哥谭，”埃米尔说，“迪克说必须让你送我去。”

克拉克顿时绽开一个灿烂过头的微笑，内心却开始拉响警报：

“迪克还说了什么？”

小朋友赶紧捂住嘴：

“这是我和迪克的秘密。我超能保守秘密的，对吧克拉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