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离家出走第四七天厘

小医生正在认真地为不听话的病号诊断。

斯塔克先生身体素质其实还行, 虽然他作息不规律、习惯『性』熬夜、废寝忘食、纵情声『色』……不过好歹他底子不错, 而且坚持锻炼，能称得上一句“还行”。

但不谈身体素质，只谈身体健康的话……

一句话, 糟透了。

托尼受过很重的伤, 重得差一点就要了他的命，以至于到现在爆·炸的弹片都还留在他身体里，让他不得不在胸口开个洞，塞进一个控制弹片的反应堆。如果没有反应堆保护心脏，他一定会因此丧命，可反应堆是双刃剑, 给它提供能量的元素钯同样会给托尼的身体带来极大的负担。随着时间的流逝, 钯元素渗透进托尼的身体血『液』, 他钯中毒, 很严重。

所以说, 面前这个看起来很棒的托尼·斯塔克根本就是每天都在钢丝上跳舞，闭上眼睛后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都可以说是豪赌。

可就算这样……托尼还是始终活跃在大众面前，演讲、慈善，做钢铁侠。

小孩子抱着他的胳膊，眉头拧在一起，瘪瘪嘴, 叹口气。

托尼的情况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他是个完完全全的人类，治愈他原本应该是比较简单的。但是对比布鲁斯的情况，托尼还不一样。

——他身体里有异物。

那些细碎的弹片沾染了他的血肉, 在他血管中游『荡』，趁机想要钻进更深处。对埃米尔来说就是……他又遇到了新的“第一次”。

男孩儿也没纠结，要先把自己能做的事情做好。

浅浅的光晕开，温暖的治愈力从相触的肌肤源源不断钻过去，一点一点铺进男人疲惫的身体中。

托尼身上那些细碎的伤口逐渐消失，肩膀的焦痕下也生出了新的皮肉，血『液』中的毒『性』埃米尔也用治愈力给剔除得一干二净，只有另外的东西还埋藏在他身体内部，做着钉子户。

埃米尔睁开了眼睛。

男孩儿脸『色』有点差，又出了不少汗。他抬头，守在一旁的机械臂送上一条『毛』巾，热热暖暖的，直接糊在小朋友脸上。

j管家的英音听上去依旧那么完美：

“辛苦你了，埃米尔。”

埃米尔松了手，把热『毛』巾从脸上拿下来，歪着头想了想，爬起来给托尼擦一擦。

治愈力还在补充着他耗费的体力精力，男人睡得更熟，似乎都要打起小呼噜。埃米尔小心翼翼地抓着『毛』巾，擦去他额角的尘土，还有他面颊的血痕。

聪明的机械臂已经飞快地又去拿了两条『毛』巾，送来的时候还在湿哒哒的滴水。埃米尔弄不动沉甸甸的大人，只好继续任由他就那么坐着，『毛』巾胡『乱』地擦，男人身上都有水珠往下滚。

系统上线的时候，面对的就是这一冲击画面。

系统：【埃……埃米尔？托尼·斯塔克同意你给他治疗了？】

埃米尔刚给托尼肩膀擦赶紧，抽空喘口气，嘴角上扬，带着点小骄傲：

【对呀。】

系统沉默了。

它惊奇地打量着它的宿主，好想突然发现埃米尔原来这么能干一样。

系统：【那你还不赶紧治愈他。对了，这个世界有一些人，你知道，和查尔斯·泽维尔一样，治愈他们，我可以申请给你兑换一点身高……你还记得吧？托尼·斯塔克就是。】

埃米尔丢下脏兮兮的『毛』巾，小小地打了个哈欠。

他手还是湿的，擎起双手拍拍脸蛋儿，让自己清醒一点：

【好像是？系统，先不说那些，托尼这里我还没处理好。我应该怎么做？】

系统顿了顿。

它说：【……和上次一样哦。如果你向我求助的话，奖励会折半。】

它这话一出，埃米尔沉默了。

小孩子皱着眉『毛』，仿佛内心正在天人交战。几秒过去，在系统都要开始自我怀疑的时候，埃米尔瘪瘪嘴：

【系统。】

【嗯？】

【下次……就别提醒我了……】

小孩子的眼睛透着点委屈，水汪汪的，他伸手去戳沉睡中的托尼的脸，还偷偷『摸』『摸』他的胡子：

【……直接帮我就好了，不要让我知道我少长高了呜。】

刚刚送『毛』巾的机械臂这时候又回来了，它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摆着一堆高糖分的饮料，连托尼放在这的小零食都被堆成了小山。j管家一直在检测着托尼和埃米尔的身体状况，它的声音透过广播传出来：

“休息一下，补充一些体力？”

埃米尔被j的声音唤回了注意力，他一扭头，眼睛盯上可乐。

小孩子『舔』『舔』嘴巴，眼怀期待：“可以要冰块儿吗？”

j：“抱歉，为了你的身体着想，不可以。”

埃米尔委屈巴巴地哦了一声，撇撇嘴，一口气干掉了整瓶子的饮料，还小小地打了一个饱嗝。

j管家：“如果可以的话，麻烦你叫先生起来吧。”

他说得很诚恳，也很认真。

j管家作为托尼不断完善的ai智能管家，已经成长到让托尼本人都不由惊叹的地步。他已经有了独立思考的能力，也有了一定程度上的“自我”。他甚至会权衡利弊，在一定程度上，会为了目的小小地钻个空子。

比如埃米尔这里。

在埃米尔要给托尼治疗的时候，他应该叫醒托尼的，但是在那一秒，他选择了沉默，然后看着他的sir身上的伤消失，知道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但也就到此为止了。

作为以主人优先的ai，j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够可以。他现在应该叫醒托尼，剩下的事情要让托尼自己做决定。

可惜j先生的意思太隐晦了，直球的小孩子根本没懂。

埃米尔摇头：“不方便哦，还要等一下。”

他甚至根本没有等j再说什么，重新抓住了托尼的胳膊。但是这次他没坐到托尼身边，而是趴在他的身上。

系统：【准备好了吗？】

男孩儿没有再『露』出过于柔软的可爱表情。他看了一眼自己抓着托尼的手，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嗯：【我准备好了。】

知识的灌输又是一瞬间。

小孩子发出一声被冲击到的轻哼，手还抓得紧紧的。他没有闭上眼，而是伸出空闲的另一只手，毫不犹豫地摘下了托尼胸前的反应堆。

j的声音几乎是瞬间响起，连带着电梯外砸门的声音。但埃米尔这时候什么都听不见了。

他眼瞳里写满了认真，海蓝『色』在这一刻终于像是深海。

治愈力一波一波涌入男人的身体，男孩儿动作干脆，径直拆掉了托尼胸口固定反应堆的底座。几乎是瞬间，埃米尔的指尖就沾染了鲜红，还有些黏腻的人体组织『液』，而托尼在治愈力的守护下，依旧安静地沉睡着。

这是最关键的一步了。

从侧面看，埃米尔的半条胳膊已经陷入托尼的胸膛，简直像是什么可怕的凶杀现场。事实上，埃米尔也是在做着艰难的事。他一在深呼吸，顶着身体内部的眩晕，闭上了眼。

治愈力大幅度涌入，要将托尼身体内部的弹片全部『逼』出来。

几乎是瞬间，埃米尔刚刚还能说是红润的脸『色』煞白下来。小孩子发出一声低低的“唔”，然后咬住嘴唇，含糊不清地念念有词：

“等……等你好了……”

埃米尔说：“我要你请我吃一个月的汉堡！”

弹片刺破血管壁往外挤，治愈力立刻补上将细碎的创口愈合，连一滴多余的血都没有出。

对于埃米尔来说，这场无声的“手术”中，最难的不是方法，而是持续不断的治愈力输入。

随着治愈力的不断抽空，小孩子都变得摇摇欲坠起来。他又出了一身汗，还很单薄的身体甚至因为脱力抖了抖。j沉默地注视着这一切，将空调调高了几度。

当最后一枚弹片落入埃米尔掌心，小孩子终于松了口气。

他缓缓抽回胳膊，而托尼胸口的“洞”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愈合，而后只剩下一块圆形的浅红『色』新生皮肤。

埃米尔已经快睁不开眼睛了。

他才刚刚撑着身体站起来一半，然后眼睛一合，直接倒在托尼怀里沉沉睡去，而后手一松，沾着血的弹片掉了一地。

这一刻，世界安静极了，没有什么能打扰他们的沉眠。

机械臂晃了晃胳膊，从隔壁拖来长长的被子，把疲惫的一大一小团进被子里。它歪着手臂打量一下，把被子往下拽一拽，『露』出埃米尔的小脑袋，还有它老板的大半片胸膛，粉红『色』的“圆”随着呼吸，在胸膛起伏。

顶层的电梯外，斯塔克工业的现任ceo，佩普·波兹深呼吸。

她手里的手机还在通话状态：

“是，我知道……请放心，我会和托尼好好谈谈。”

电话一挂，佩普就崩溃：“天啊j托！托尼他到底怎么回事？我都不可以进去吗？”

“抱歉，波兹小姐。sir想一个人休息一会儿。”

“别跟我说这些！我就知道……他这段时间明显不对，我就不该听他的放他一个人。j，你给我说实话，你告诉我，他到底怎么样？”

“sir很好，”j管家回答道，“真的非常好。”

从两年前到现在，从未……如此好过。

***

埃米尔睡过去之后治愈力输入中断，托尼很快就从温暖中挣扎着苏醒过来。

他还没睁眼，先发出一声脆弱的呻·『吟』，觉得自己脖子麻得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只好伸手扶住后颈。

……好像哪里不对。

他睁开了眼。

下一秒，他看着趴在自己怀里，睡得人事不省的孩子，看着他手上的血，还有地上那堆带血的弹片，惊恐地喊出了声：

“埃米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