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离家出走第五天。
大人们之间, 有时候真的虚伪, 超——级虚伪。
可惜纯洁无辜的小孩子这时候还没有办法识破这层薄薄的伪装。
看着你揽着我的肩膀,我搭在你的肩膀这样哥俩好的“温馨”场面,埃米尔完全没有怀疑地相信了大人们的谎话。
他再拽拽被子的尾巴往自己身上裹, 还是笑眯眯地, 特别快乐:
“原来是朋友哦。”
是朋友就好。反正朋友之间什么样的相处方式都有,毕竟天堂岛的大家天天一起训练打得受伤出血,也不耽误大家姐妹情深。
埃米尔把目光落在快银身上:“皮特罗怎么在这里?”
小孩子没等劈皮特罗出声音,恍然大悟,自己给出了完美的答案:“哦哦哦你们是朋友,是来看托尼的是吧?”
皮特罗:“……”
他艰难地把那句“我是来接你的”给咽回肚子。
银发青年干巴巴地笑:“啊——啊哈哈是的。托尼告诉我你在他这里让我来看看你。对吧?”
托尼:“不, 我没有。”
钢铁侠拆台得很快乐:“他这是叫不请自来。”
皮特罗:“……”
瞪!
托尼完全当做没看到。唇角一翘, 小胡子抖了抖, 表情又变作了难得的关切:
“你还好吗?”
他甩开皮特罗的胳膊, 两步站在埃米尔面前。
小孩子纤瘦, 不过被子在身上缠了几圈后,视觉效果看上去倒是胖了一点。可怜的小矮个儿看谁都要仰头,点点头,再摇摇头:
“……我饿了。”
托尼:“饿了?马上就好。”
埃米尔可怜巴巴的眨着眼睛,海蓝『色』的漂亮眼瞳里氤氲着清浅的雾气,乖巧点头:“我——”
他话还没说完, 眼前一花,发现自己已经被摆在沙发上坐好,连被子都没有在地上当尾巴, 再低头,手上塞了个三明治,连包装纸都被贴心地打开,直接张嘴就可以咬。
小孩子啊呜一口,多多的沙拉酱噗嗤一声爆开,满嘴都是香甜的味道。埃米尔眯着眼吃得快乐,把这对儿感觉不太对的“好朋友”抛在脑后。
皮特罗就抬头,往托尼的方向挑衅地瞥了一眼,甚至趁着埃米尔看不见,给钢铁侠比划一个挑衅的手势,像小学二年级,还吐舌头嘲讽。
托尼:“……”
忍住,忍住。
我可是好涵养,不能和脑子跟不上四肢的傻子计较。
他勾勾手指,机械手又端着一个托盘飞速地钻过来,献宝一样把那堆零食饮料往埃米尔面前送。托尼在托盘上扫了一眼,挑出一瓶桃子口味儿的果汁,像是小学三年级学生一样,挤开快银,“啪”的一声打开饮料罐儿,递到埃米尔手边:“喝点顺顺,别噎着了。”
皮特罗:“……”
埃米尔非常善于接受别人的好意。
他咽下嘴里的三明治,甜甜地说声谢谢,接过饮料又咕噜咕噜喝了小半瓶。果汁甜甜的,刚喝完没多久的蜂蜜水也是甜甜的,都很好喝。
就是……喝得有点多。
小孩子打了个水嗝。
皮特罗兜里除了提前准备的三明治,倒也塞了点别的糖果什么的。他往前挪挪,侧着身子挤了半条胳膊到托尼前面:
“巧克力。”
埃米尔接过来了。
托尼捡了个精致小巧的小袋子,狠狠地怼开皮特罗的肩膀:
“饼干。”
埃米尔也接过来了。
“蔓越莓。”
“苹果派。”
“橡皮糖要吗?”
“这有威化饼。”
埃米尔茫然而懵『逼』地不断接受着“朋友”俩的投喂,像是快要被榛果埋没的小松鼠,或者是被松子包围的小仓鼠,幸福,但是无措。一下子吃、吃不了这么多啊!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儿?!
小孩子三明治只吃了一半,桃子果汁还剩半瓶,巧克力都没来得及往嘴里塞。他脸颊还是鼓的,眼神却是懵的。
眼看着小零食还要往埃米尔被子上堆,小孩子炸了『毛』!
“住、住手啦——”
裹着被子的埃米尔打断他们俩的“竞争”,蓝眼睛里写满了不爽。他刷地在沙发上站起来,高出大人们半个闹到,他还披着被子,小零食噼里啪啦往下掉,就两只手一左一右抓着巧克力和饼干。
“你们干嘛啊!”小孩子声音超大,“还能不能好好吃东西啦!”
皮特罗超会顺着『毛』哄孩子的:“能。”
托尼:“……”
他刚张嘴想说点什么,眼疾手快的埃米尔毫不犹豫地把巧克力塞进他嘴里,堵住他的话;当然,不能厚此薄彼,另一只手的小饼干塞进了皮特罗的嘴巴。
通通堵住!
被塞住嘴的两个人本能『性』地动动嘴巴,又是彼此对视一眼,只觉得嘴里的东西难吃死了。
等等,好像是埃米尔给的?
那算了,没那么难吃。
而刚刚就憋着一股气的小孩子还在炸『毛』状态。
他又哼了一声,从沙发跳到地上,从两个幼稚的大人中间穿过去,被子披风拖得老长。
他吧嗒吧嗒迈着快步,被子堆在洗手间门口,干脆利落地关上门。
在门关上的瞬间,小孩子还心有余悸,默默地想:
……怪不得托尼和皮特罗是朋友哦。
哼!
处理好生理问题,捧着埃米尔衣服的机械臂已经在等着了。
虽然托尼本人在日常生活方面不是很靠谱,但是j管家很靠谱。
在小孩子补眠的这一小段时间里,埃米尔的衣服已经洗干净烘干过,虽然有点小损坏,但是不耽误穿。
埃米尔对着镜子穿好衣服,还整理整理自己,总觉得哪里不对。他转了两圈,突然啪地拍了一下脑袋。
……是帽子不见了!
他本来就两顶帽子,除了小猪猪就是小黄鸭。小黄鸭找不见了,这回连小粉猪都没有了,应该是掉在那边找不回来了,好可惜。
埃米尔小大人一样摇头晃脑地叹口气,还伸出手指头在破了洞的“时尚”牛仔裤那戳一戳,真切地为小猪帽子哀悼了两秒钟,最后里在脸蛋儿上拍拍水清醒清醒,推门探出脑袋。
刚刚总是你一言我一语话题不断的两个人这时候一点声音都没有了,好像趁着刚才已经吵完了架,勉强达成共识。再仔细一看,这两个人一人占据了一张沙发,隔着距离挺近,视线上下摆动就是不瞧对方,非常非常的“塑料花友情”。
两个人中间的茶几上倒是摆了个外卖袋子,是j先生给埃米尔点的餐,已经飞速到了。
托尼冲小孩子招招手,把好大一袋外卖给塞到小孩儿怀里,再拍拍手,看都不看沙发上的另一个人一眼:
“行了,这些都给你。”他说,“我们检查一下身体,你继续回去睡觉怎么样?”
埃米尔捧着好多新食物,摇头:“不需要啊,我自己是最专业的,我很好!”
托尼:“我说我很好的时候你不信,你觉得的呢?”
哇,他说的好有道理,埃米尔都要被说服了!
没等小孩子答应,快银已经没事儿人一样把埃米尔给捞起来。他护目镜扣在了小孩儿脑袋上,一手一只埃米尔,另一条胳膊挂上了埃米尔的双肩包还有好大一袋外卖,吹了个泡泡,啪地破掉:
“不用你,我带埃米尔回去就好。教授还在等他。”
托尼:“我以为我们已经达成共识?”
就刚刚,他不是说选择对埃米尔最好的方式吗?埃米尔又不是真的变种人,去泽维尔那有什么用?或者说,如果是查尔斯本人来接埃米尔,托尼可能就答应了,谁让来的是快银这家伙呢?
皮特罗:“是啊,达成共识了。为了埃米尔好,我得带他回去。”
可别留在这被斯塔克给带坏了。
两个已经降智到幼稚园的男人面无表情地互相对视着,中间仿佛有劈啪作响的无形电流在交锋。
这时候他们俩已经不是在解决问题,而是在赌那口气。
托尼呵呵一笑,视线一转,投向茫然的小孩儿:“我觉得我好像还有点没恢复好还需要你……哎呦,埃米尔你会留在这儿是吧。”
皮特罗把小孩儿放到地上,按按脑袋:“虽然他没跟你说谢谢,不过你可以跟他说声再见。我带你回学院去。”
托尼和皮特罗异口同声:
“埃米尔你说呢?”
埃米尔:“……”
小孩儿对这两个“朋友”茫然极了。他被夹在两个人人中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发出一声长长的“啊”,摇摇头:
“我要回家啊,”埃米尔报出自己新家的地址,“明天早上特雷弗要来接我去学校。”
小孩子有点期待,还有点不情不愿:“唉,要上学了。”
皮特罗:“……”
托尼:“……”
哦,忘了这件事儿。
不过尽职尽责的小医生还是把托尼随口搪塞的话当了真。他低头,去抓托尼的手腕。男人下意识地想要躲开,但在最后一秒,还是默默地收敛了力气,任由埃米尔捉住他。
他低头看着男孩儿头顶的发旋,听着小孩儿诊断:
“放心,你没事儿啦,”埃米尔拍着胸脯说,又赶紧补充两句,“你胸口算是留了点疤,得过段时间好,要处理吗?”
埃米尔忍不住想,治愈是他本职的话,祛疤应不应该收点小小的费用?
托尼不晓得面前的小孩儿已经有了奇怪的想法。
他清清嗓子,挽尊:“那倒不用。咳,我知道你上学,不用特雷弗,我也能送你过去。天都黑了,在这休息,嗯?”
小孩儿眨眨眼,海蓝『色』的瞳孔写满了无奈,幽幽地叹口气:
“我们不是说好了吗?还有哦,好朋友之间要好好相处哦,你们俩肯定是吵架了。”
埃米尔一手拉着托尼,一手扯过皮特罗,在两个大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把他们的手叠在一起:
“好啦!”
***
埃米尔最后跟着皮特罗走了。
天早就黑了彻底,夜空只点缀着几颗星星,空气污染度有点高,有些雾蒙蒙的。
托尼站在顶楼的窗边,望向整个城市。
斯塔克大厦是纽约最高的建筑,他站在这,可以将大半城市敛入眼底。夜『色』渐深,整座城市被灯火点亮,绽放着别样的魅力。
斯塔克的员工都下班了,这个时间,留在大厦里的,除了安保,也只剩下他自己。他站在如此高的地方,根本看不清地下的行人,也无从知晓埃米尔是不是已经到了家。
他倚在窗边,久久,突然笑了一声:
“还是个孩子,”他自语道,“还要上学,小学。”
j管家没有打断托尼的思绪,不过很快,托尼的手机响起来,还是跨过震动,直接播放超大声的铃声那种。
电话把钢铁侠从难得的感伤中放出来:“……怎么老是你?”
尼克·弗瑞:“想找你,我总是有办法的。”
托尼:“哦,我会加固黑名单的。不见。”
他作势要挂断电话,话筒那边的尼克·弗瑞说:“钯中毒不好受吧。”
托尼一顿。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尼克·弗瑞道,“只是关心一下老同事的后人。希望明天上门的时候,至少能见你一面。”
“好。”托尼干脆地答应下来。
挂了电话,他『摸』『摸』脖子,再『摸』『摸』胸口,突然一笑:
“他知道我中毒……但是不知道我已经解了毒,”他说,“j,我得模拟钯中毒的状态。我之前做的那些小玩意儿估计可以派上用场了。”
楼下,不远处,埃米尔正在和皮特罗溜溜达达走在深夜的街道上。
小孩子手里擎着电话机:
“嗯嗯,对,我是要好好学习的,我会的,”他一本正经地承诺,“不,我肯定会及格!”
话筒那头的查尔斯只想笑。
他眉眼间都是柔和的笑意,手上毫不留情地给学生作业打了个叉:
“好,我相信你。”
“那我今天就不回学院了。克拉克说学校周末会放假的,到时候我回学院玩好吗?”
“好啊。”
“那个,查尔斯,你有没有联系上埃里克呀?”埃米尔又问,“我想找他来着。”
他有点挂念兄妹岛,主要是想把自己从布鲁斯那赚到的钱送回去给大家改善改善生活。而最重要的事是……卢卡斯的秘密。
埃米尔是超会保守秘密的埃米尔,但是秘密多了,小孩子也憋得慌啊!他好想和卢卡斯聊一下啊!
查尔斯看了一眼摆在显眼位置的“二十块手机”,表示遗憾:“我也在等他。”
好吧。
埃米尔乖乖地道了晚安,乘坐快银牌极速列车顺利到达。
在进屋前,管家妮妮就已经打开了灯,只等待着小主人归来。
埃米尔向皮特罗发出了真挚的邀请:“要不要来我家玩?”
快银看着温馨的小房子,把小孩儿送进院子,在门口站住:“下次吧。有事给我打电话。”
他手放在耳边比了个通话的手势。
埃米尔点头。
他笑眯眯地,把快银刚刚放到地上的外卖,拎起来,塞给皮特罗:“送你啦!”
“吃饱了?”
小孩子摇头:“现在又有点饿了,不过妮妮给我准备好晚餐了,她说这些不新鲜的我别吃了,给你就行。”
皮特罗:“……”
行吧。
他『揉』『揉』小孩儿的脑袋,就像是之前那个月,每天晚上送小孩儿回卧室睡觉一样。
他把护目镜从埃米尔那拿回来,随手塞进兜里:“早点休息,晚安。”
“好,”埃米尔冲他之前的生活老师招招手,“对了皮特罗,有件事儿给你说。”
“嗯?”
“再靠近点。”
小孩儿贼兮兮地笑,抱住他的脖子,在弯腰靠近的皮特罗脸上mua一口:
“晚安!”
“……跟谁学的你这是?”
银发青年的脸在月光下红得不是很显眼,他板着脸,使劲儿『揉』『揉』小孩儿脑袋:“……晚安。”
与此同时。
大洋深处,某无法说明地点的兄妹岛。
月光缱绻,海浪翻滚,头也不回地撞散在岛屿边缘。珍妮特就坐在礁石旁看海。礁石后是树林,夜『色』中的树林黝黑,仿佛透着一丝无法言说的诡异。
卢卡斯就站在树荫中,一蓝一绿的灵动双眸盯着前方女人的背影。
这段时间来,埃里克只回来过一次,行『色』匆匆,卢卡斯根本没有和他说话的机会。所以到现在,他已经焦急得等不及了。
少年走出树荫,站在珍妮特背后,声音平淡无波:
“我还要等多久?”
金发姑娘沉默了一会儿。
她望向夜幕中的海面,发丝被海风吹得蓬『乱』。
她没有回头,只轻声答道:
“明天。明天采购的时候送你去美国。”
“……哪里?”
“泽维尔少年天才学院,”她说,“他们去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