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谨言慎行
早在刚才被思莲提醒应该请安时，我就想到了会有这样的结果。
二娘昨晚吃了那么大的哑巴亏，还在众多下人们面前丢了脸，今早抓着我的把柄，自然是不会善罢甘休。
其实我也挺佩服二娘的，来到楼府先是和大娘争宠，强压一头，即使大娘一无所出，也还是处处提防。
后来有了阿娘，明面上没有什么过分的言行，背地里却暗自使劲，折腾了大半辈子，也不嫌累。
我心不在焉地抬脚出门，到了院子里不经意地瞥了眼那些桃树，猛然回神了。
“怎么......”
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心里却渐渐升起浓浓的愧疚和自责。
思莲循着我的目光看过去，兀自猜测，“昨夜的丫鬟不是说这是移植过来的吗？大概是不太适应这里的土壤吧。”
我凝视着那些桃树，昨晚看时还是生机勃勃、枝繁叶茂的，现在的树叶却已经不再苍翠，暗暗泛黄。
甚至严重的一些已经全部变成了黄叶，摇摇欲坠地挂在树枝上，仿佛一阵再微弱不过的轻风也能将它吹落了。
本来现在就已经是桃花落尽的时节了，昨夜北凌夜强行使它们开花，肯定是伤到根本了。
我咬着唇眼眶发热，心里各种不是滋味。
“过一
段时间应该就会好起来的。”
思莲大概是觉得我太伤怀了，于是拽了拽我的衣袖，小声提醒我，“小姐，我们该走了。”
我这才收回视线，抬脚继续往院子外面走。
我作为典型的路痴，对昨天只走了一遍的路是没有任何印象的，好在有思莲这个活地图在。
她带着我没走一会儿，远远就看见了昨晚经过的水榭。
那里的荷花一簇簇地开着，在暖暖的阳光照射下泛着粼粼波光。
我遥遥望去，看见水榭里坐着三个人，隐隐有交谈声传来。
“是二夫人。”
思莲眼尖，率先就认出了其中的一个人。
随后又迟疑地低喃，“另外两个是谁啊？”
以往在皇城时，沈东尧虽然经常带着思莲陪我聊天解闷，却因为我同楼府中人的关系浅淡，因此从未见过他人。
现在她不认得其余的两个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但我的家庭她也是有大致的了解的，于是没过一会儿，她便恍然大悟道：“小姐，那是大小姐和大少爷吗？”
以往我只觉得思莲遇事不够沉着冷静，也不是个嘴巴闲得住的主儿，现在倒觉得，她比我想象中的要聪明伶俐许多。
我情不自禁地想起来昨晚同他们在雪苑里发生的争执，心里隐隐不
安。
“小姐？”
思莲侧头望着我，似乎是在询问我是不是要先过去同二娘请安。
我心里是极不情愿的，看她也紧皱着眉头一脸纠结，于是问：“思莲，你知道其他出去的路吗？”
不经过水榭的话，自然而然就避开了同他们的碰撞。
凭着我对思莲的了解，她初来乍到，肯定是已经将楼府走了一遍的，否则又何来听见那些墙角呢。
果然，思莲皱在一起的眉头舒展开来，莞尔一笑，“小姐，我们这边走。”
她挽起我的手，带着我转身，往另外一边的小路走去。
边走边开心地说：“小姐，这条路走到前庭有些绕远，不过好像是个花园，风景还不错。”
花园？
我不露声色地回头看了眼远方的水榭和荷花池，心尖儿揪疼。
楼阮琪还是一如既往的得宠，住所周围真是应有尽有。
我心情有些低落，到了花园后，也没怎么看格局和装饰，只是失魂落魄地跟着思莲走。
等我恍然回神，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到了前庭。
原本我还在想，来时刚好去偏院看看北凌夜和纪辰远，没成想这样一绕路，就与偏院不顺路了。
看来只能请安后再去看他们了。
我在心里兀自打算着，抬脚往阿爹的院子走。
“小姐，老爷和夫人怎么不是住在一起的呢？我看老爷很疼爱夫人的。”
思莲边带着我往阿爹的院落走，边发出疑问。
自我有记忆开始，阿娘就不同阿爹住在一起。
起初我以为阿爹是同正房太太大娘住在一起，后来才知道，自从有了我以后，阿爹就是一个人住了。
府中对于阿娘的猜测颇多，我偶尔间也会听见一些。
有的说是阿娘嫁给阿爹只是为了报他的救命之恩，对他没有任何感情。
有的也说是阿娘太冷淡了，不解风情，所以阿爹才无法忍受。
更有甚者说阿娘心里原本是有人的，嫁给阿爹是心不甘情不愿，所以才一直对他不冷不热的。
我始终相信，那些话不会是空穴来风，话题的源头，指不定就是二娘在背地里散播出来的。
“以后这些话不要再说了，在我面前也不行，万一不小心被谁听了去，再添油加醋地扭曲一下，到时候有你好受的。”
我抛给思莲一个警告的眼神，语气稍许凌冽。
事实上我也不是不高兴她暗自揣度阿爹和阿娘，只是在这楼府生活了多年后，我深深地明白，言多必失的后果。
思莲也似是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言，赶紧应承，“我知道，小姐，我以后一
定谨言慎行，不让任何人抓住把柄。”
“嗯。”
我会心一笑，说话间，已经来到了阿爹的院子。
院子里有两个小厮正在打扫庭院，看见我走过去，远远地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待我走近了，才朝我欠身问候，“大小姐好。”
“嗯。”
我轻轻应声，“老爷在吗？”
其中一个小厮恭敬回：“老爷一早就出门了。”
“好，我知道了。”
我有些失落地回身离开，在要出院门时，听见身后的两个小厮开始议论起我来。
“她就是昨晚刚回来的二小姐？长得还真不错。”
“诶，你知不知道楚帅？”
其实我离他们已经很远了，要不是我变得灵敏的耳力，恐怕还真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我听见他们口中的那个关键词后，脚步不由自主地放缓，想听听他们接下来说些什么。
“楚帅？那不是名动京城的大人物吗？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
此言一出，我整个身体霎时紧绷，二话不说，拉着思莲就出了院门，躲在墙后面窃听。
思莲一脸疑惑地刚要出声问我，我赶紧将右手食指竖在嘴巴前，示意她暂时不要说话。
她了然地点点头后，将耳朵贴上墙面，大概是根本听不见什么，所以紧拧起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