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格杀勿论

我感觉自己的眼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睁得要大，歇斯底里地冲廑爻嘶吼的模样定然也毫无莫琦月的优雅。

可这些在我知道他一定要杀北凌夜时，全部都变得不重要了，我只剩下一个念头，就是不要北凌夜死。

哪怕此生再不与他相见，忍受相思之苦，我也希望他好好活着，至少那样，我还有继续活下去的念想。

"前世如何，谁对谁错我都不想追究了，就算是他欠我的，他承受了六道天雷，背负了如此多的业障，也该还清了。"

廑爻用一双如冰似雪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眼底的阴鸷与森然令我头皮发麻。

可我还是不甘示弱地盯着他因为愤怒已经充血的眼瞳，一字一句，说得铿锵有力，不急不缓。

"廑爻，我现在只想做一个与世无争的平凡人，你成全我，好不好？"

我知道廑爻对莫琦月深刻的情意，所以现在，语气也从最开始的威逼变成了祈求。

廑爻眼底的冰冷在听见我最后一句话时，慢慢变成了深不见底的忧伤与苍凉，"成全。"

幽幽**重复着我话里的字眼，像是在仔细咀嚼与思考。

他缓缓伸出手，温暖的指腹在我的脸颊上摩挲，最后

停留在柔软的唇瓣上，面色一凝，声音激愤地问:"我成全你，可谁来成全我！"

唇瓣上的指腹蓦然挪开，他充血的眼眶里似有淡淡的水雾，映在幽蓝的烛光下，朦胧而悲凉。

"莫儿，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在平复内心的激动，又像是长长叹了一口气，可这句话的语气，已经不似前一句那么高亢。

我很想开口告诉他，他所谓的为了我，我一点也不想要，可面对这样的他，我实在不敢进一步刺激。

"放心，我不会去找他，我相信，他会来的。"

他口吻笃定地说完这句话后，直接转身往外走，根本就没有要顾及我感受的意思。

而且我还被黑色绳索紧紧地捆绑着，所以现在，我是被他囚禁了吗？

"廑爻！你放开我，听没听见！"

我迈着步子想要追上他，他步履不停，头也不回地一挥手，我顿时感觉迈开的双脚踝上缠上了什么东西。

一低头，又是一根长长的黑色绳索，我刚要甩脚，绳索却骤然收紧，将我的双脚合拢。

我猝不及防地迎面朝下扑去，整个脸蛋磕在了坚硬的地面上，疼得不行。

饶是我摔了这么大一跤

，耳边的脚步声也依然没停，连片刻的停顿也没有，完全是铁了心不管我。

我想撑着手从地上爬起来，奈何双手都被束缚在了身后，于是只能尽量曲起双膝，撑着自己站起来。

咬着牙刚折腾几下，就听见门外传来廑爻不冷不热的声音。

"照顾好她，稍有差池，格杀勿论。"

我不停挣扎的身体忍不住一抖，脑子刹那间变得空白，耳边只剩下隐隐传来的婢女们惶恐的回应声。

过了几秒，我听见再度响起的一个脚步声，渐行渐远，紧接着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响起，由远及近。

是那些婢女们来了。

我保持着摔在地上的狼狈姿势，努力抬起脸看向门口，没一会儿，门口就出现了三三两两的黑影。

我只能看见她们的下半身，看不见她们的上半身，也无法知道她们在看见我时的表情。

她们全部进屋后，并没有先过来扶我，而是先走到了桌子前，似乎放下了什么东西，才慢慢朝我靠近。

手臂被两个婢女一左一右地搀扶着，把我从地面上拉起来，尔后一众人，皆颔首低眉朝我欠身，"莫姑娘。"

"廑爻呢？他去哪儿了？"

虽然他说他不会主动去找北凌

夜，可我还是很担心他说话不算数。

另外他说北凌夜会自己找上门来，我也担心，他有所防范，或者设下什么陷阱，就等着他来。

婢女们听见我问话后，面色为难地互看一眼，最后由站在最前面的一个婢女回我。

"尊上只交代了奴婢们伺候好莫姑娘，其余的，奴婢们也不知。"

就知道从她们口中撬不出什么答案，我心里无比焦灼，奈何此时束手束脚，又被一众人监视，更加难以脱身。

我心一横，直接语气冷厉地低喝道:"给我松绑。"

话音一落，她们全部不约而同地后退一步，双手规规矩矩地交握着放在前腹，脑袋垂得更低了。

领头婢女再次惶恐不安地答话，"莫姑娘，你就别为难奴婢们了，我们若是松了绑，可就性命不保了。"

她的声音里满是溢于言表的恐惧，声线轻轻颤抖着，连身子也几不可见地抖动着。

廑爻那阴沉铿锵的"格杀勿论"四个字蓦然回荡在耳边，我一扫眼前的众人，凝眉低声道:"你们出去吧。"

她们也是命不由己，我再着急，也不该为难她们的，眼下只能将她们打发了出去，再另想办法脱身。

她们眼见我的口吻柔

和了不少，皆轻轻松了口气，领头婢女微微侧身，指了指放在桌上的食物，小心翼翼询问:"莫姑娘现在用膳吗？"

"不用，出去吧。"

我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平和下来，不伤及无辜。

领头婢女犹豫了几秒后，低声道:"莫姑娘有什么事的话，唤清歌一声。"

原来她叫清歌，名字不错，就是身为魔界婢女，同样的身不由己。

我没有应声，只轻轻点了点头，兀自并着双脚，往床榻边跳，刚跳一下，就听见一众急忙靠近的脚步声。

"不用帮忙。"

我连忙严词拒绝，果然身后的脚步声应声而停，"我就不信，他能一直这么囚禁着我。"

她们既然是奉命监视我，定然我的一举一动都会通过她们的嘴巴传进廑爻的耳朵里，我不光是在说给她们听，也是在说给他听。

身后没有任何声响，我兀自倔强地跳着往床榻靠，等终于在床沿边坐下来，才看见她们还颔首低眉立在原地。

"怎么还不走？"

难道还非得在这个房间里看着我不成？

我的语气故意带了几分不悦，清歌身形微动，良久才细若蚊语地开口，"莫姑娘，你千万别冲动，否则奴婢们也活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