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我会让你,一无所有

此时若是一走了之，廑爻必然更为怀疑。

再者，我若是能够走掉，也不至于现在躺在床上，让医者和廑爻双双盯着了。

我的双手死死抓住被单，冷若冰霜的对医者说:"我没病，不需要医治。"

"莫儿。"

廑爻语带凌厉的沉声唤我，一股无形的威慑力和压迫感直逼而来。

我无动于衷，下一秒却感觉右手被一股莫大的力量牵引着，露出了薄薄的被子。

医者见我终于伸出了手，连忙上前为我诊断。

当医者略显粗糙的手指落在我的手腕上时，我整个人紧绷的神经一瞬间松懈。

既然瞒不住，就只好面对了。

廑爻许是见我终于不再挣扎，控制住我的力量终于慢慢收回，尔后迫不及待的问医者，"如何？"

简简单单两个字，却令仍在诊脉的医者手指一颤，不确定的回了一句，"尊上莫急。"

按理说，一般像他这样的医者就算是凡人，有了经验，也应该上手一摸就知道得一清二楚了。

更遑论他是魔界的医者，应该更为心知肚明才对。

可也许是因为刚有不久，胎气还不稳，廑爻又如此关切，所以他才不好立马下定论。

他又

诊断了片刻，脸上不确定的神色终于逐渐明朗起来，唇角也勾起一抹笑意来。

我看见医者神色的变化，整颗心完全沉入了谷底，再无任何指望了。

廑爻拧起眉，促狭的眸底满是不解，刚张口想问，医者便放开了我的手，转而对着他双手作揖，躬身贺喜。

"恭喜尊上，贺喜尊上，夫人这是有喜了！"

一句话落下，我紧紧抓住被单的左手再没了任何力气，终于松开来。

医者话音落下，廑爻当场愣住，"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他不敢置信的睁大了双眼，就连呼吸都变得紧促而慌乱起来。

医者许是以为廑爻太过兴奋，又忙不迭重复了一遍，"尊上，夫人这是有喜了。"

这次医者说完后，廑爻转过头来看着我，许许多多的情绪在眼中积聚，复杂而深邃。

他的薄唇微张，几度翕合，最终只是呆愣愣的重复说了句，"有喜了……"

我勾起唇角冷冷的笑，眼眶里却有温热的液体不断积蓄，继而顺着眼角滚落。

医者似乎并未发现，其实我并没有身为人母应有的高兴和喜悦。

他对着还未回过神来的廑爻仔细叮嘱，"尊上，夫人这是正

常的畏寒，只要休息保暖就好了。"

说完，他对着廑爻又是一个躬身，"老朽先去开安胎药了。"

尔后便提着自己的医药箱离开了。

廑爻一直盯着我的神色从刚开始的不敢置信，再到而今的平静，中间经历了万千复杂的情绪。

我不了解是不是每个当父亲的男人，在首次得知自己有孩子时都会是这样的反应。

可我想，倘若是北凌夜的话，他知道自己有孩子时，会是什么反应呢？

是跟廑爻一样的震惊，还是高兴到语无伦次？

北凌夜的脸在我脑海里不断闪现，霸道的，冰冷的，含情脉脉的，伤心的，悲痛的……

可到最后，我却看见他一脸悲恸欲绝的注视着我，近似**的问:"小雪……为什么……"

我想要开口解释，可张了张嘴，什么话也说不出。

泪眼朦胧中，北凌夜的脸逐渐在我眼前消失，变成了廑爻那张平静到漠然的面孔。

"莫儿，你怀孕了……"

他的语气非常沉静，沉静到好似一汪死水，哪怕是丢再多的实石子进去，也激不起半分涟漪。

我怀孕了，他不是应该高兴么？

如今摆出这副姿态来，又是做什么？

我流着泪不应声，撑起上半身，从床榻上下来。

廑爻没有阻止我，却在我抬脚欲走时一把扣住我的手腕，喃喃低问:"你就这么不想让我知道……"

不是疑问句，是笃定的肯定句，却带着深沉的悲哀与痛楚。

他扣住我手腕的手掌并没有用太大的力气，我轻轻一甩，直接就挣脱了掌控。

尔后头也不回的冷冽开口，"是。"

"你就这么……"

"廑爻。"

我蓦然回身，打断他想要说出口的话，"从始至终，你所做的一切，皆是你一厢情愿。

我离开北凌夜，是被迫，我嫁给你，也是被迫，你做了这么多令我心寒的事，你以为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廑爻大概没想到我会如此直截了当的承认，也许也是因为被我瞒了这么多天，心中不平。

他的眼眶逐渐发红，呼吸十分沉重起来，竟然再次一把握住我的手，沉声逼问:"什么时候。"

这次他的力道十分重，捏得我的手腕仿佛要断裂一般，无论如何也无法挣脱开。

从始至终，明明被迫的那个人一直是我，可为什么即使是到了现在，他依然能够如此理直气壮的质问我。

我一时

胸闷气短，冷声低吼，"是！我是瞒着你了，可那又如何！像你这样的魔鬼，根本就不配得到爱！"

我的眼泪不断从眼眶中滑落，将廑爻悲愤交加的脸割裂成了一张张凌乱的碎片。

他紧握住我的双手因为我激烈的言语而愈发收紧，短短几个字，像是从牙缝中硬生生挤出来的。

"我不配得到爱……呵呵……"

此时此刻的他就好像一头濒临死亡的困兽，语气极度冰冷，眼底也满是阴鸷，"如果不是今天，你还打算瞒我多久？！莫琦月！"

低沉却不失响亮的声音响在偌大的房间里，犹如一记闷雷从天而降，震撼人心。

瞒多久……

不需要瞒多久，若不是今日，他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件事情，我会让这件事成为他人生中最大的遗憾。

面对他的冷声质问，我无动于衷的盯着他的眉眼，再也找不出当年熟悉的感觉。

"廑爻，你最好不要期望太多，因为我会让你，一无所有。"

我再不想和他多做纠缠，直接以手作刃，反手划向他紧扣住我手腕的手臂。

他面色一凝，手指轻颤，并没有闪躲，眼底的阴鸷骤浓，浑身散发出一股无尽凌冽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