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对不起,我啥也不选
凄风苦雨，阴云密布，阴郁的天气一如此刻瑞布斯的心情。
看着祭坛上已经失去生命迹象的白衣少女，瑞布斯的嘴唇微微颤抖，这个坚毅的男人在面临自己唯一的亲人逝去的现实面前，失去以往的从容。
当伊格尼斯来到祭坛之际，看到的便是他那一下子失去了精气神的背影。
“曾经，母亲也为路西斯献出了生命。”
瑞布斯的声音中充满了失望和冷冽，伊格尼斯开始心生不安。
他看见瑞布斯缓缓抽出自己腰间的长剑，面色冷硬似铁。
“而如今，连我的妹妹也落得如此下场。”
“你要干什么？！”
伊格尼斯拦住瑞布斯举起的剑刃，挡在诺克提斯的身前。
“让开，我要就地处决诺克提斯这不像话的王！”
瑞布斯面色狰狞，眼眸中充斥着愤怒。
“绝不允许你这么做！”
伊格尼斯奋力抱着瑞布斯的腰间，将他推出了祭坛之外后，拔出了自己的双刃与他对峙，之前一同携手的两人转眼间便拔刀相向。
“妨碍我的话，那就和诺克提斯一同命丧黄泉吧！”
瑞布斯握紧手中的剑，语气冰冷。
“我理解你无法成功守护到底的悔恨，但你弄错了仇恨的对象了！”
伊格尼斯挡住瑞布斯劈来的一击，开口劝慰道。
“你懂什么！”
瑞布斯怒吼一声，高高跃起向下一斩。
伊格尼斯在地面翻身躲过这一击，起身后语气急促地说道：“你若是置诺克特于死地，那将会连同露娜芙蕾雅陛下的念想一同抹除！”
“哪又怎样！”
电光激荡，寒气四溢，瑞布斯剑上闪耀的电弧和伊格尼斯手中双刃覆盖的冰霜交相辉映，光可鉴人的剑身上倒映出两人坚定的眼神。
“那就只能把你打到才能跟你好好说话了！”伊格尼斯咬牙切齿地说道。
……
“喂，他俩真的不用管吗？”
结界的中央，希里看着空间中显露出的画面，转过头朝忙碌的法师问道。
“哦，没死就行。”法师低着头忙乎着手中的事情，老神在在地回复道。
“行吧。”
希里啧了一声，看着画面中白发的男子和手持双刃的眼镜男激烈凶险的厮杀摇了摇头。
守护王之人与守护神使之人在经历了一同战斗后，却因为所守护之人的逝去而拔刀相向。
画面中的厮杀与其说是两位守护者之间的搏斗，不如说是失去一切的野兽在哀嚎着发泄。
希里能够看得出，那个白发的男人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只是在无所谓地挥动着自己手中的武器，肆意地发泄着内心的悲痛和哀伤。
也正因为如此，伊格尼斯才能在场上一度压制住技艺高超的瑞布斯，因为他根本不是在战斗，而是在求死。
终于，希里看见那两人的战斗进入了终局，在眼镜男一刀将白发男的义手钉在地面之后，白发的将军终于心灰意冷。
希里看见白发的男子眼神空空荡荡，了无生趣地摇摇晃晃走向祭坛，而这一次，伊格尼斯没有拦他。
“一直以来我都明白的。”白发的将军语气中充满温柔，“你达成了使命，不曾后悔过。”
他望着躺在冰冷地面上已停止呼吸的妹妹，声音有些哽咽，“但是，只要一点点时间就够了。”
走到露娜芙蕾雅的身前，瑞布斯缓缓跪在她的身边，眼眸中涌动着潮水般的哀伤。
“我只要实现一个小小的愿望，希望你能在心爱的人身边微笑着，与他一同幸福。”
瑞布斯的手轻抚着露娜冰凉的脸颊，垂下了眼眸，强忍着不让眼泪涌出：“那时候你肯定成了美丽的新娘了吧。”
怀中拥抱的露娜逐渐变得轻盈，那具冰冷的身躯化作星星点点的光芒消散，瑞布斯知道那是神使一族的归宿，就连死亡都身不由己。
“就算如此，你也不会后悔的吧。”
眼前模糊的视线中似乎浮现出露娜恬静的微笑，瑞布斯踉跄着起身，徒劳地向前伸手：“别走，露娜芙蕾雅！”
终究，瑞布斯跪在了祭坛的边缘，望着露娜芙蕾雅消散的位置，低垂着头，喃喃自语：“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伊格尼斯张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沉默着，沉默着站在了他的身旁。
伊格尼斯望了一眼昏迷在祭坛上的诺克提斯，担忧和痛苦充斥在他的心中，他完全无法想象诺克提斯醒来后，面对露娜死亡的现实，到底有多么痛苦。
“伊格尼斯！”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伊格尼斯猛然转头，露出惊喜的表情：“古拉迪奥。”
“你一个人？普隆普特呢？”
望着前来的古拉迪奥，伊格尼斯关切的问道。
然而古拉迪奥没有搭理他，而是看向了跪在一旁整个人陷入灰暗状态的瑞布斯。
“这是绝佳的机会吧。”古拉迪奥脸上挂着古怪的笑容，迈开步伐向瑞布斯走去。
当他具现出巨剑向瑞布斯挥去之时，感知到背后袭击的瑞布斯反手挥剑将他的攻击格挡开，脸上浮现出恨不得生啖其肉的怨毒表情。
“亚丹！”瑞布斯发出一声愤怒的吼叫。
“呀，露馅了啊。”古拉迪奥嬉笑一声，在伊格尼斯震惊的眼神中，整个人身形变换，化作红发宰相的模样。
随后，一队等候已久的魔导兵从亚丹的后方冲了出来，将祭坛上的两人强硬地控制住。
一番大战后精疲力竭的两人已无力反抗，只能屈辱地被反扭着手臂压在地面上。
亚丹优哉游哉地走到伊格尼斯的身前，脸上挂着那标志性的笑容俯视着挣扎的伊格尼斯。
“到此为止辛苦你了哦。”
红发的男人用着亲切的语气问候道，说话间却将自己的鞋子放在伊格尼斯的背上，用力碾着。
“哼~”伊格尼斯发出一声痛苦的哼声，用着愤怒的眼神盯着亚丹。
亚丹半蹲下来，把玩着那柄杀死露娜的匕首，笑着对脚下挣扎的伊格尼斯说道：“呐，看着主人这幅模样，你有什么想法呢？”
“你这个混蛋！”伊格尼斯报以仇恨的眼神。
“你其实也很失望吧？”亚丹站起身，边说边走向诺克提斯，“真亏你那么期待他能成为出色的王，都拼上性命来这里了。”
“住手！”伊格尼斯拼命挣扎起来，但背后魔导兵的手臂传来的力量却让他牢牢被按在地上，只能眼睁睁看着亚丹走到诺克提斯的身边，手中举起了那柄锋锐的匕首。
“其实我也是。”亚丹蹲在昏迷的诺克提斯身旁，一把提起了他的后颈，意味深长的说道：“但他太令人失望了，所以你也该放弃了，旅行也好未来也好，都将于此终结。”
“你在胡说些什么？”伊格尼斯咬牙切齿。
等等，你要干什么？！你这个混蛋，住手！
伊格尼斯在心里嘶吼着，但这并不能阻止亚丹手中的匕首离诺克提斯越来越近。
红发的男人带着莫名的微笑，拿着手里的匕首对着诺克提斯的身体比划着，似乎在寻找着下刀的地方。
“诺克特！”
伊格尼斯瞬间目眦欲裂，他奋力地挣扎起来，但魔导兵却加大了力度，将他死死按在了地上。
“不！”
当看到匕首落下的那一刻，伊格尼斯几近崩溃。
“叮~”
在亚丹匕首落下的瞬间，一柄熟悉的武器飞来将其挡下，伊格尼斯长长松了一口气。
“嘿？你们的关系变得很融洽了嘛。”
亚丹颇为讶然，望着从魔导兵手中挣扎出来的瑞布斯，脸色变得阴翳。
帝国的宰相将匕首扔下，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到气喘吁吁的瑞布斯身前，手中浮现出暗紫色的光辉。
刹那间，晦暗的能量炸开，将瑞布斯直接击飞，随后跌落在地面上生死不知。
“我倒是有个想法。”
亚丹转过身来，微笑着对伊格尼斯伸出了右手：“你是要在这里跟大家一起死？还是要跟我来？”
伊格尼斯死死地盯着他的面庞，亚丹手中闪烁的紫芒将他的脸映衬得晦暗不定，不知是伊格尼斯的错觉还是什么，他在亚丹的脸上似乎看见了黑色的不可名状之物在涌动。
伊格尼斯咬咬牙，握紧了掌心的事物，那是刚才亚丹将诺克提斯提起来时，从诺克提斯手心掉落的光耀之戒。
“那么，你要选哪个？”亚丹笑着摊开手，望着伊格尼斯。
“对不起，我们哪一个都不选。”
陌生的声音在亚丹的身后响起，亚丹的瞳孔剧烈收缩。
“哦？”
亚丹僵硬了一瞬的身躯放松下来，他转身看向突然出现在此地的少年，突然笑了起来：“是你啊，陌生的古怪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