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星辰
见慕容楮这么说,易筐就道:“我不知道,我就一说。”
说完,易筐看向谢慈。
慕容楮也看向谢慈,问道:“谢慈,你知道吗?明月星辰是不是无止境的存在?妖怪是不是无止境的存在?”
见他们都看着自己,谢慈道:“你们知道无止境是什么意思吗?”
听到谢慈的话,慕容楮皱眉,阿宁认真在想,易筐这时道:“是不会结束的意思对吗?永不结束,永无休止。”
闻言,谢慈笑道:“不错,无止境就是这个意思,无止境用来形容个体存在是不太可能的,个体存在,比如说一个人,一颗星辰,一个妖怪,一只猫,一只狗,一棵树,一只鸟,一颗星辰会不会是无止境的存在还真不好说,但是一个妖怪不会是无止境的存在,一只猫也不会是,一只狗一棵树一只鸟都不会是,他们会消失,一个人也是,一个人也不是无止境的存在,猫,狗,树,鸟,人,都会在这世上生老病死。”
听到这里,慕容楮和阿宁还有易筐认真的看着谢慈,看起来似懂非懂的,慕容楮问道:“妖怪也会生老病死吗?”
易筐道:“是啊,妖怪和人不一样吧。”
谢慈道:“如果真的有鬼怪的存在,那当然和人是不一样的,他们应该也会生老病死,只不过和人一定不会一样就是,但是牠们也绝对不会是无止境的存在。”
慕容楮道:“所以只有星辰是无止境的存在?明月星辰太阳?”
谢慈摇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它们是无止境的存在,还是不是无止境的存在我都不知道,想来也没有人知道,我们都不过是自己认为的罢了。”
易筐这时道:“我真的希望这世上有妖怪,有神明。”
阿宁听了也道:“我也希望!”
慕容楮也认真道:“我也希望有鬼神。”
看着三人认真的模样,谢慈乐了,问道:“为啥?为啥希望有妖怪和神明?”
易筐先道:“因为举头三尺有神明的话,这世上的恶人就都会有报应了。”
没想到这小子如此心怀天下,谢慈想。
阿宁道:“因为可以腾云驾雾。”
行吧。
慕容楮道:“如果真的有妖怪和神明了,那仙丹就会真的存在,长生不老就也真的存在,我要去当道士!”
这有点危险了啊。
谢慈道:“不管有没有神明和妖怪,恶人都会有恶报的,善业有善报。”
易筐道:“没有神明和妖怪,那恶人怎么会有恶报?”
谢慈道:“因为因果。”
易筐:“什么是因果?”
谢慈:“不知道。”
易筐:“······”
慕容楮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阿宁接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谢慈和易筐看着阿宁和慕容楮,只听慕容楮又道:“我娘每逢初一十五都要去庙里上香,说是求佛祖保佑我们慕容家,谢慈,佛祖是神明吗?”
“佛祖是觉悟者。”谢慈说。
易筐:“啥意思?”
“是啊。”慕容楮在旁跟着道。
谢慈道:“你们以后就知道了。”
慕容楮道:“谢慈,你知道人生八苦是什么苦吗?”
易筐这时道:“这个我知道,人生八苦为生苦,老苦,病苦,死苦,爱别离苦,怨憎会苦,求不得苦,五阴炽盛苦,我听一个商贾说过。”
“商贾?”慕容楮道。
“嗯。”易筐应声。
谢慈道:“人一生难免生老病死。”
“真的没有办法免去?”慕容楮认真问道。
“真的没有办法,长生不老都是假的,这世上没有长生不老之法。”谢慈说。
慕容楮道:“那道士都是骗人的?”
谢慈只道:“人生在世,实在二字。”
听此,慕容楮琢磨了一下,然后又问易筐道:“你知道八苦的意思吗?”
闻言,易筐摇头道:“不知道,什么意思?”
“那商贾没有说?”慕容楮问。
易筐道:“没有,是什么意思。”
慕容楮就道:“我娘说,生苦为来到这世上之苦,老苦为每一个人无法避免的老去,病苦为人疾病,死苦为每个人都会死去,至于别离苦。”
易筐和阿宁看着慕容楮。
慕容楮道:“至于别离苦,我娘给我讲过一段话,她说乐莫乐兮新相知,悲莫悲兮生别离,生死离别,人间惨事,年少丧偶,中年丧子,固然悲痛万分,即使不是死别,或为谋求衣食,或因迫于形势,与相亲相爱的人生离,必然感到痛苦。”
“但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亲如父子,近如夫妇,亦难得终身相守,万法无常,别离之苦,是谁也无可避免的。”
“既然如此,则死之于人,也就不足为异,壮志未酬身先死的无奈,每一个故去之人都有他尚末完成的壮志,因之这世上就有多少死不瞑目之人,死了的人痛苦四大分离,心里有千言万语,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易筐看着慕容楮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是什么意思?”
阿宁道:“就是吃完了饭就得走。”
易筐道:“啊?”
谢慈不说话。
慕容楮道:“我娘说,这句话的意思是,这世上人总得和人道别的,不管这人是谁。”
闻言,易筐和阿宁认真点头道:“原来如此。”
慕容楮继续道:“妻儿环绕榻前,生死离别,凄惨无比,尤以将死未死之际,这一生所作所为,善善恶恶,一一自眼前映过,对于那些善的,无愧于心的,会感到欣慰宁静,但对那些恶的,有背天理良心的,将会感到懊悔,痛苦和恐怖。”
“这时因痛苦恐怖而感召地狱相见,神识受业力牵引,堕入恶道,所谓万般带不去,唯有业随身,人之痛苦,再无甚于此。”
易筐道:“什么是业?”
慕容楮摇头道:“不知道。”
阿宁道:“我也不知道。”
于是三人又看向谢慈。
谢慈嘴角抽了一下,道:“这很复杂。”
三人道:“你说。”
谢慈道:“可以说是人这一生的善恶吧。”
听此,三人似乎明白了,易筐又道:“那因果和业还有善报和恶报都是谁给人的?”
谢慈随便道:“人给人的。”
易筐觉得好像很有道理,于是点点头。
慕容楮道:“谢慈,你看经书吗?”
谢慈道:“看过。”
见谢慈说看过,慕容楮也没说什么,三人又问了些问题,慕容楮道:“我讲个故事吧。”
易筐道:“好。”
阿宁也应声。
谢慈见他们总算不纠结无止境和因果还有业的问题了,松了口气问道:“什么故事?”
慕容楮道:“一个老翁的故事。”
谢慈等人点头,便听慕容楮道:“从前东郡有一个老百姓家发生了怪事,家里一只瓮无缘无故的会自己滚动,还有铿铿铿的声音,好像有人在敲击什么,盘子和桌案本来在面前,却会忽然之间便消失不见。”
“还有鸡下了蛋,总是不见,也没有发现黄鼠狼,像这样已经有好几年了,人们非常厌恶这些事。”
“于是百姓就烧了很多美味佳肴,放在一个房间里,这个人便暗中潜伏在门背后,偷偷地候着,那怪物果然又来了,来时的声音还是像过去那样,这潜伏着的人一听见这声音就知道妖怪来了,立刻把门关上,但周旋了半天,却什么也没看见。”
“于是这人就在用棍子到处乱挥打,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在墙角边发现有什么东西被打着了,接着便听见有声音说话,这人听了说话声,开门一看,就看到一个老者,瞧着大约有一百多岁了,但说起话来却一点儿也不相称,他的容貌形状不似人类。”
“这人于是就去打听查寻,便在几里以外找到了老者的家,老者家里的人说他已失散了十多年。”
“家里找到了他又悲哀又高兴,过了一年多,家中又不见他回来了,听说陈留郡的边界上又出现像东郡那样的怪事,当时的人都认为那一定又是那个老者。”
说到这里,故事似乎就说完了,见慕容楮不说话了,易筐就道:“一百多岁?这老者是妖怪吗?”
慕容楮道:“应该是吧。”
“你也不知道?”阿宁问。
“不知道,给我讲这故事的还是江爷爷。”慕容楮说。
易筐道:“那东郡的怪事真的和老者有关?”
慕容楮道:“不知道。”
“行吧。”易筐说:“你这是什么都不知道。”
阿宁道:“那位老爷爷一定是妖怪,不然为什么那个人什么也没有看到。”
易筐听了觉得有理道:“是啊。”
慕容楮道:“应该吧。”
谢慈担心他们又纠结一个问题,就道:“我也讲个故事吧。”
“好!”三人应声。
谢慈想了想道:“古时候,有个名字叫杨宝的人,是弘农郡人,他九岁时到一座山的北边砍柴,看见了一只雀儿被鸱枭击伤,掉到了树下,被蝼蛄蚂蚁围困了,杨宝见了,十分可怜它,就把它带回了家,放在装头巾的小箱子里,一百多天后,雀儿的羽毛长好了,辰时飞出去傍晚飞回来,有一回三更时分,杨宝因为读书还没有歇息,忽然见有一个小童向杨宝拜了两回说我是西王母的使者,出使到蓬莱仙岛去,不小心被鸱枭击伤,您十分仁慈救了我,我实在感激您的大恩大德,说完他便拿四只玉环送给杨宝,又说让您的子孙品德清正,官位升到三公,就像这四只玉环一样高贵,杨宝拿着玉环,再看,那小童已经不见了。”
易筐道:“那小童就是雀儿吧?”
谢慈点头道:“不错。”
慕容楮道:“那牠的羽毛长好了,为何辰时离去傍晚归来?但是最后还是走了。”
谢慈道:“牠应该是思考怎么报答杨宝。”
这倒不是没可能,慕容楮道:“这故事我好似听过,应该是从江爷爷哪里听过。”
易筐道:“这世上真的有蓬莱仙岛吗?”
谢慈道:“不知道。”
慕容楮道:“你也不知道吗?那走方郎中没有告诉你吗?那走方郎中没有见过吗?”
“我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那走方郎中没有说,应该是没有见过,虽说是走方郎中,也不一定就天下哪里都去过。”谢慈说。
“走方郎中没有走遍天下吗?”慕容楮问。
谢慈道:“没有,天下之大,一生也走不完。”
慕容楮道:“一生真的走不完吗?”
易筐道:“人一生几十载,几十载也走不完天下吗?”
谢慈道:“这要看你怎么走了。”
这古代一没有火车汽车,二没有飞机,徒步再加上风霜雨雪条件,几十载走遍天下的可能不是很多。
易筐道:“怎么走?”
谢慈道:“人一生几十载,若是用来走遍天下,那从何时开始走?十几岁?不买马,不赶马车,途中再遇到风雨,霜雪,还有贼匪等存在,或者再生个病,那这一生几十载你觉得能走完天下吗?天下可不是只有一张舆图画的那些。”
听着谢慈的话,慕容楮道:“是啊,不用马车,也不用马,途中再遇见风雨霜雪贼匪疾病,那可不只是耽搁不耽搁的事情了,贼匪可能杀人,风雨霜雪可能让人生病,一旦生了病,若是小病还好,大病可就糟了,说不定就会死,几十载也不一定都在走天下。”
慕容楮说的话很有道理,易筐和阿宁听着皱眉头,谢慈点头道:“不错。”
易筐这时道:“如此这般,为何还要去走遍天下?听起来如此苦难,安于一隅多好。”
阿宁也道:“是啊。”
慕容楮道:“我也觉得,不过江爷爷说,有些人就喜欢游历天下,喜欢无拘无束,不喜欢安于一隅。”
易筐道:“游历天下?我听说游历天下的人都是没有家的人。”
谢慈摇头道:“非也,有些人有家,富甲天下,也想游历天下。”
慕容楮问道:“谁?”
易筐和阿宁也看着谢慈。
谢慈面无表情道:“不知道。”
三人不知道说啥了。
“喜欢游历天下的也不只是没有家的人,没有家的人游历天下可不是因为喜欢,是因为不得已,而真正喜欢游历天下的,什么人都有,有道士,有大夫,有飞贼。”慕容楮说。
谢慈在旁听得点头,易筐问道:“除了道士飞贼大夫还有什么人?”
慕容楮想了想道:“还有江湖人士。”
谢慈道:“还有独行刺客。”
慕容楮道:“总之除了这些人之外什么人都有,那些不得已游历天下的甚至可以说不是游历天下,不得已的人其实非常想有一隅之地安家,但是他们没有爹娘和家人,又因为很多原因,只得东奔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