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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谢

易筐和阿宁听了慕容楮的话,似乎明白了,然后问道:“那会因为什么原因只能东奔西走?”

慕容楮愣了一下,道:“被人追杀?”

谢慈这时道:“一直东奔西走也可能是因为想找到一个愿意留下的地方,一直没找到,就一直走。”

易筐问道:“愿意留下的地方?怎样才算找到?”

谢慈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慕容楮道:“被人追杀算是游历天下的原因吗?”

谢慈笑道:“那就不叫游历天下了,那叫逃命。”

易筐和阿宁也笑起来。

慕容楮也跟着笑了起来,须臾问道:“那要是一直找不到那一隅愿意留下的地方呢?”

一直找不到?谢慈道:“一直找不到就一直找下去。”

“一直找下去,一直到死也找不到呢?”慕容楮问。

谢慈道:“人生在世,总能找到的,不可能找不到。”

易筐道:“万一就是有人找不到呢?”

“那就只能走到最后了。”谢慈说:“但是我坚信,人一定能找到让自己期望的存在。”

慕容楮不明白道:“期望的存在?什么是期望?”

谢慈道:“可以期待的希望。”

闻言,慕容楮点点头道:“就算不是偏安一隅,也会有希望对不对?”

谢慈道:“对。”

“什么意思?”易筐说:“就算游历天下,四海为家,只要有期望就行了吗?”

谢慈道:“只要心中有光,喜欢游历天下四海为家,还是偏安一隅,都是期望。”

三人似懂非懂的应声。

慕容楮又道:“有的人喜欢游历天下,这样的人本来心中就有期望对不对?”

谢慈觉得他理解的不错,于是点头道:“对。”

易筐道:“那要是有人心中没有期望呢?一直也找不到。”

谢慈道:“那我们就管不着了,别人有没有,有人有没有我不知道,但是我是有的。”

慕容楮问道:“你的期望是什么?”

谢慈道:“现在这样就是我的期望。”

三人没明白,谢慈也没有说什么,过了会儿,易筐道:“道士说人命有不同,为何不同?”

话罢,前方官道上忽然慢悠悠的赶来一辆马车,赶马车的是个青年,戴着小帽,看起来像是大户人家的仆从,走到谢慈等人面前,马车就不走了,那看着像小厮的人朝谢慈问道:“劳驾,小郎君,问个事。”

谢慈颔首,那小厮就问道:“你是汝阳城人士吧?”

“算是。”谢慈说。

小厮就道:“那你知道汝阳城最大的青楼怎么走吗?”

听此,谢慈道:“不知道。”

见谢慈不知道,小厮道:“那选花魁的事情你也不知道了?”

谢慈摇头道:“不知道。”

小厮本来还想让谢慈帮他们带一下路,见谢慈不知道,也就没再问什么,只是道了声谢,就赶着马车离开了。

等小厮赶着马车离开后,阿宁问道:“哥哥,什么是花魁?”

谢慈道:“花魁?”

想了想,谢慈道:“不知道。”

就说不知道吧。

慕容楮似乎知道,但是没说话,易筐道:“我听说花魁是很漂亮的人。”

阿宁道:“很漂亮的人?不是花仙子吗?”

易筐道:“不是。”

谢慈看着两人,岔开话题道:“咳咳,我再讲一个故事吧。”

易筐道:“可是你还没说人的命为何有不同。”

“人的命为何有不同,我想没有人能知道。”谢慈认真说。

“没有人能知道?”易筐皱眉头。

谢慈点头道:“对。”

易筐道:“那神明也不会知道吗?”

谢慈道:“若是真的有神明,那神明是肯定知道的。”

易筐道:“那有神明吗?”

谢慈道:“不知道。”

易筐:“真的不知道吗?”

谢慈道:“我真的不知道,我若是知道,就不会在这里给你们讲故事了。”

慕容楮道:“可是没有神明的话,命又是什么?”

“不知道。”谢慈说。

易筐道:“为什么人会不知道呢?”

谢慈嘴角抽了一下,没说话。

慕容楮和易筐琢磨了会儿,似乎放弃了,不在就这个话题说什么,易筐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可以调素琴,无丝竹之耳,无案牍之劳,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孔子云何陋之有。”

听到易筐忽然出声,慕容楮愣了一下,道:“你说这个做什么?”

易筐顿了顿,道:“没什么,我就是想问问谢慈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慕容楮道:“这些话的意思我也知道。”

说完就道:“你们夫子没说吗?这些话的意思是山不一定要高,有仙人居住就成为名山了,水不一定要深,有蛟龙就成为有灵的水了,这是简陋的屋子,只是我的品德高尚,就不感到简陋了,苔痕碧绿,长到台阶上,草色青葱,映入竹帘里,谈笑来往都是学识渊博的人,没有知识浅薄的人,这里可以弹奏不加装饰的琴,览佛经,没有奏乐的声音扰乱耳朵,没有官府的公文劳累,南阳有诸葛亮的草庐,西蜀有扬子云的云亭,孔子说这有什么简陋的呢。”

易筐听了看向谢慈,见谢慈听完点头,才道:“原来是这个意思,那和我想的差不多。”

慕容楮道:“这些话的意思自然是好明白的。”

易筐点头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那山里没有神仙的话,就没有名字了吗?”

慕容楮道:“这样的话那知道的人肯定就只少不多。”

“可是这世上没有神明啊,那天下的山你知道多少?”易筐问。

“不知道。”慕容楮说。

易筐就道:“如此看来,这世上当真没有神明。”

慕容楮道:“不一定。”

易筐道:“你认为有?”

慕容楮认真点头道:“对。”

易筐道:“为啥?”

慕容楮道:“不知道。”

易筐不说话了。

谢慈道:“还听故事吗?”

易筐和慕容楮还有阿宁点头道:“听。”

谢慈应了声,道:“古时候,魏国有公子名字叫无忌,是魏昭王的小儿子,魏安厘王的异母兄弟,魏昭王去世后,安厘王即位,封魏公子无忌为信陵君,当时范睢从魏国逃出到秦国任秦相,因为怨恨魏相魏齐屈打自己几乎致死的缘故,就说服秦国国君后,派秦军围攻大梁,击败了魏国在华阳的魏军,使魏将芒卯战败而逃,魏王和魏公子对这件事十分焦虑。”

听着谢慈的话,慕容楮道:“这个魏无忌,我似乎听江爷爷说过。”

闻言,谢慈道:“那好,你来讲吧。”

慕容楮却道:“可是我不记得了。”

易筐道:“我没听过这个人。”

阿宁在旁道:“我也没有。”

谢慈只好接着说道:“魏公子无忌为人仁爱宽厚礼贤下士,士人无论有无才能或才能大小,他都谦恭有礼地同他们来往,从来不因为自己富贵而轻慢士人,因此方圆几千里的士人都争相归附于他,招来食客三千人,当时,诸侯各国因公子贤德,宾客众多,连续十几年不敢动兵谋犯魏国。”

“三千食客?”易筐惊呆了道:“那魏府的粮食够吃吗?”

慕容楮道:“是啊。”

阿宁道:“可是孔子门徒也是三千人啊。”

慕容楮道:“谁说的?”

阿宁道:“你不知道吗?”

易筐道:“我知道。”

慕容楮就道:“你知道你还惊诧什么?”

易筐就道:“可是魏无忌能和孔子比吗?”

慕容楮不说话了。

谢慈道:“魏无忌是魏国王室的公子,肯定有粮食。”

慕容楮道:“是食客,不是门客吗?”

谢慈道:“嗯。”

易筐道:“孔子的不是门客也不是食客,而是弟子。”

谢慈没说什么,继续道:“有一回,魏公子跟魏王正在下棋,不想北边边境传来战报,说赵国发兵进犯,将过边境,魏王立即放下棋子,就要召集大臣们商议对策。”

“魏公子见此劝阻魏王说是赵王打猎罢了,不是进犯边境,又接着跟魏王下棋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可是魏王惊恐,心思全没放在下棋上。”

“过了一会儿,又从北边传来消息说是赵王打猎罢了,不是进犯边境,魏王听后大感惊诧,问魏无忌道公子是怎么知道的。”

“魏无忌公子说我的食客中有个人能探到赵王的秘密,赵王有什么行动,他就会立即报告我,我因此知道这件事,从此以后,魏王畏惧公子贤能,不敢再任用魏无忌公子处理国家大事。”

慕容楮道:“魏王这是担心魏无忌谋朝篡位?”

谢慈道:“应该吧。”

易筐道:“他们不是兄弟吗?”

谢慈道:“是兄弟。”

易筐道:“那魏王怎么还担心魏无忌?”

谢慈道:“这就得问魏王了。”

易筐道:“是不是魏无忌真的想谋朝篡位?”

谢慈道:“应该没有。”

易筐点点头,谢慈道:“魏国有个隐士叫侯嬴,已经七十多岁了,家境贫寒,是大梁城东门的看门人,魏无忌听说了这个人,就派人去拜见,并想送给他一份厚礼,但是侯嬴不肯接受,说我几十年来修养品德,坚持操守,终究不能因我看门贫困的缘故而接受公子的财礼。”

“魏无忌得知后就大摆酒席,宴请宾客,大家来齐坐定之后,魏无忌就带着车马以及随从人员,空出车子上的左位,亲自到东城门去迎接侯赢。”

“侯赢应了魏无忌,整理了一下破旧的衣帽,就径直去了车子坐在魏无忌空出的尊贵座位,丝毫没有谦让的意思,想借此观察一下魏无忌的态度,可是魏无忌手握缰绳更加恭敬,侯赢又对魏无忌说我有个朋友在街市,希望委屈一下车马载我去拜访他。”

“魏无忌听了立即赶着马车前往街市,侯赢下车去会见他的朋友朱亥,他斜眯缝着眼看魏无忌,故意久久地站在那里,同他的朋友聊天,同时暗暗地观察魏无忌。”

“魏无忌的面色更加和悦,在这个时候,魏国的将军和宰相还有宗室大臣以及高朋贵宾坐满堂上,正等着魏无忌举杯开宴。”

“街市里的人都看到魏无忌替侯赢赶马车,魏无忌的随从都在责骂侯赢,侯赢看到魏无忌面色始终不变,才告别了朋友。”

慕容楮道:“这侯赢想必是个有才能的人。”

谢慈点头道:“不错。”

阿宁道:“很聪明?”

谢慈道:“聪明。”

易筐道:“侯赢为何试探魏无忌?”

谢慈道:“因为侯赢想看看魏无忌是个什么样的人。”

慕容楮道:“这侯赢看出魏无忌德行不错,才与友人道别了。”

谢慈点头道:“对,侯赢跟着魏无忌到了魏府后,魏无忌领着侯赢入座,并向宾客赞扬地介绍了侯赢,满堂宾客无不惊异,大家酒兴正浓时,魏无忌走到侯赢面前举杯为他祝寿,侯赢趁机对魏无忌说今天我侯嬴为难公子也够了,我只是个城东门看门关的人,可是公子委屈赶马车,亲自在大庭广众之中迎接我,我本不该再去拜访朋友,今天公子竟屈尊陪我拜访他,可我也想成就公子的名声,故意让公子车马久久地停在街市中,借拜访朋友来观察公子,结果公子更加谦恭,街市里的人都以为我是小人,而认为公子是个高尚的人能礼贤下士啊,在这次宴会散了后,侯赢便成了魏无忌的贵客。”

易筐道:“魏无忌知道侯赢试探自己吗?”

谢慈道:“应该看出来了。”

慕容楮道:“肯定会看出来。”

阿宁道:“侯赢真的是为了成就魏无忌的名声?”

谢慈道:“不全是。”

慕容楮道:“对。”

易筐问:“魏王知道侯赢吗?魏无忌知道魏王猜忌他吗?还有,魏无忌在朝廷没有一官半职吗?那些门客也都不是朝廷里的人吗?”

谢慈道:“魏王知道侯赢,魏无忌也知道被魏王猜忌了,魏无忌在朝廷里不算有一官半职,但也算是有,那些门客也算半个朝廷中人。”

慕容楮这时道:“魏王猜忌魏无忌,肯定不会让魏无忌掌什么实权,刚才谢慈还说过魏王畏惧公子贤能,不敢再任用魏无忌公子处理国家大事。”

谢慈道:“不错。”

易筐听着两人的话点点头道:“那三千门客真的都是聪明人吗?他们都居于魏府?”

谢慈想了想道:“不一定有三千食客,但是应该也不少,至于是不是都是聪明人,应该都多少聪明的,不然也不敢留在魏府。”

易筐应声又道:“那这三千人都是文人墨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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