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命在旦夕
陆暄伤得很重，尾椎断裂，肋骨断了三根，肝胆破裂，积水严重。
医生建议马上手术，沈从却迟迟不肯签字。
他必须征得沈雪英的同意才行，可沈雪英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沈从打遍了所有电话，就是找不到沈雪英。
他担心极了，抛下陆暄回去找沈雪英。
沈从就这么走了，医生们为难极了，陆暄的手术风险极高，如果没有家属签字，医院是不敢动这个手术的。
可是，陆暄的伤拖不得，必须争分夺秒进行手术。
急诊室所有医生焦头烂额，争执得厉害。
年轻医生主张先救人再说，保守派一定要手续齐全才肯手术。一时间争论不下，而陆暄的生命正在一点点流逝中……
“手术吧，我签字，有什么事我来负全责。”姜亦恒站出来，一脸严肃。
“姜医生，你认识病人？”外科医生，高宏伟问。
姜亦恒看着奄奄一息，浑身插满各种管子的陆暄，语气坚定地说：“她是我的朋友。”
高宏伟上前拍了拍姜亦恒的肩，语重心长地说：“姜医生，我知道你心地善良，可你也是医院的一员，应该知道规定。像她这么严重的伤患，如果没有家属签字，医院是不会允许轻易手术的。现在医患关系这么紧张，我们
不得不慎之又慎。”
“高医生，人命关天，耽误不得。她曾经是我的病人，也是我的朋友，这字由我来签，出了事我负责。”姜亦恒厚重镜片后的眼睛闪着坚持。
“这不合规矩。”高宏伟仍然拒绝，他不是见死不救，而是因为家属闹事，医生被砍伤砍死的事屡见不鲜。他不能因为一个人赔上医院全体同仁的安危，甚至是医院的声誉。
姜亦恒刚要继续说，急诊室的门被推开，西装革履的南宫宸散发着王者威严，声音铿锵有力：“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这字，我签。”
南宫宸是深城名人，在座医生虽不是经商的，也认识他。
高宏伟抢在姜亦恒前头开口：“宸少，你是认真的吗？”
深城谁不知道南宫宸单身，是排名第一的钻石王老五。
“我像开玩笑的样子吗？”南宫宸淡淡撇了高宏伟一眼，高宏伟顿时觉得如芒刺在背，表情极不自在。
姜亦怔忙将准备好了的文件拿给南宫宸，不管怎样先救人要紧。
南宫宸直接翻到最后一页，龙飞凤舞签下自己的名字：“一定要救活她，一切费用由我承担。”
将签好的文件交给一旁等待的小护士，南宫宸笔直走到陆暄病床边，此时的陆暄如同一具残破的，没
有生命迹象的破布娃娃，随时会化会一缕青烟，消失不见。
南宫宸弯身附在她耳边说：“要夺回属于你的东西，就要先活下去！”
……
陆暄被层层黑暗包围着，无穷无尽的黑雾，仿佛没有尽头。一阵风吹过，她没有重量一般被吹得好远。
黑雾中一个笑容十分明媚的少女朝她走来，陆暄惊喜扑上去：“丽丽，我终于又见到你了。丽丽，你还好吗？”
陆暄明明已经抱住了少女，可她眨眼间就消失不见，又出现在正前方。陆暄试了好几次都触碰不到何丽，蓦然记起何丽已经死了。
“丽丽，我也死了吗？”陆暄迷惑地说，自从何丽去世后，她一直渴望何丽会托梦给她，向她说出未了的心事。
然，没有，一次都没有。
人死如灯灭，鬼魂之事根本就不存在。
死了两年的何丽再次出现，陆暄高兴之余又带了一丝迷茫。
追着何丽跑，可不管陆暄再怎么努力，她始终离何丽有一尺远。
不消片刻，陆暄累得脚步都挪不动了，何丽静静站在她的正前方，满脸笑容，灿烂如昔，是监狱里第一缕也是最后一段温暖过她的阳光。
陆暄气喘吁吁，瘫坐在地上，何丽的声音幽远缥缈，仿佛从另一个世界传来：“小
暄，你要活下去，好好活下去。现实我们未完的梦想，还有你答应替我尽的责任。小暄，地狱很黑很冷，每时都是煎熬，千万别轻易踏进来。好好留在人间，那是才有——希望。”
说完，何丽脚下如同装了风火轮，快速向后滑，眨眼间没入黑雾里。陆暄拼了命的地追，却再看不到何丽的身影。
“丽丽，你不要走，不要走……”陆暄大汗淋漓从噩梦中惊醒，脑子一片混沌，分不清梦与现实。
“陆小姐，你还好吧？”熟悉的声音带着温暖在耳畔响起，陆暄艰难转动眸子望向周彩。
声音沙哑地问：“我是死还是活？”
周彩心头一阵悲伤，在医院做护工十几年了，见惯的生离死别，还是被陆暄苍凉绝望的声音震颤了心魂。
悄悄用手拭去眼角的泪，周彩用轻快的声音说：“你当然还活着，看看这里是博仁医院，有着全国最好的医生和设备，你会没事的。”
短暂空白的脑子涌入了在502包厢里所有记忆，陆暄眉头深锁：“我是不是伤得很严重？”
周彩一怔，不忍告诉陆暄真相，只得委婉地说：“你断了尾椎和三根肋骨，肝胆也有一些损伤。不过，手术很成功，而且，你还年轻，恢复得快，不必太担
心。”
陆暄呆呆望着天花板，一言不语，周彩很担忧：“陆小姐，你一定饿了吧？我刚熬了一些小米粥，你要不要吃点？”
“好。”陆暄回应着，眼睛仍直愣愣盯着天花板看。
她确实去了一趟鬼门关，是何丽将她推了出来。
出狱以来发生了太多事，她一直没有机会去看看何丽的家人。
何丽着急了吧？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拉回陆暄飘散的飞绪。
一身白大卦的姜亦恒宛如天使，眼底荡漾着温柔笑意：“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陆暄怔了一下，感叹人生的无处不相逢，她两次住院都遇到姜亦恒和周彩，这是一种另类的缘分吧？
“我该怎么做才能尽快好起来？”陆暄问出了异于大多数病患的问题。
姜亦恒稍愣一会儿，眼底的笑意加深：“只要像上次那样好好配合我的治疗，你会比大多数病患更早康复。”
望着姜亦恒温柔笃定的眼神，陆暄感激地说：“谢谢你姜医生，又一次救了我。”
姜亦恒突然转身，不敢接受陆暄的感谢，他想说：救她的不是他，是南宫宸，她的未婚夫。
可面对陆暄憔悴虚弱的样子，嘴边的话生生转了个弯：“治病救人是我的工作，你不必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