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下跪道歉
一晃五天过去了,陆暄恢复得很慢,她又急着出院,好几次想要下床试着走走,结果,不慎又摔倒,伤上加伤。
一向温润,脾气甚好的姜亦恒对她发出严厉警告,如果她再这样不听嘱咐,擅长下床走动,造成的一切后果,她自己负责。
周彩也在一旁劝,欲速则不达,她伤得这么重,能拣回一条命已经不易,更需要安心静养。
陆暄知道他们都是为了她好,关心她,可她也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
入院第十天,陆暄已经可以在周彩的搀扶下床走几步了,但恢复的速度仍比她期待中的要缓慢许多。
寒冬腊月,窗外又飘起霜雨。
陆暄冷清的病房迎来不速之客,关紫妍一身高档衣裙却掩不住眉宇的焦虑。厚粉遮不住她黑青的眼眶,眼中布满血丝,丝毫不见当日在魅色包厢里的嚣张跋扈。
陆暄半躺着,目光戒备,不知关紫妍又要给她怎样的难堪。
关紫妍踩着十寸高跟鞋一步步靠近陆暄,血丝密布的眸子紧紧盯着她,淬了毒的汁液在流淌。陆暄藏在被子下的手,悄悄握住呼叫铃。
谁都没有开口,诡异的沉默如同藏在暗处无形
的怪手,随时会伸出来给予致命一击。
出乎意味,关紫妍“扑通”一声,朝陆暄直挺挺跪下:“对不起,那天是我错了,请你原谅。”
口不对心,语调僵硬,目光却散发着怒火,恨不能将陆暄烧成灰烬。
眼前这一幕发生得太诡异了,陆暄设想了各种桥段,就是没料到关紫妍会演这一出。
陆暄沉默着,高傲的关紫妍怎么会无缘无故对自己下跪道歉?且看她的样子,一点都不诚心,更像是被人所迫,不得不做。
现在所有人恨不能踩她一脚,推她入泥泞,谁会帮她给关紫妍施压,迫使她来向她忏悔?
依照如今关家的势力,能将关紫妍逼到这地步的人,屈指可数。
一个熟悉的名字在心头浮现,陆暄忙否决掉。
他是最恨她的人,绝对不可能帮她。
“关紫妍,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沉默半晌,陆暄还是忍不住问。
抬起头,关紫妍眼中射出寒光,恨不能将陆暄千刀万剐,咬牙切齿地说:“陆暄,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没错,你这次受伤是我动的手脚,我明确告诉你,我恨你。陆暄,你个害人精,怎么不死在牢里?为什
么还要出来祸害人?”
“我祸害谁了?”陆暄始终语气淡淡,听在关紫妍耳里却成了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三年前,她有陆家撑腰,是深城第一名媛,又经营着豪霆,风光无限,确有骄傲的资本。可三年后的她,杀了人,坐过牢,被陆家驱逐出门,是一个低贱的清洁工,她凭什么在自己面前傲气依然?
关紫妍怒不可遏,站了起来,指着陆暄的鼻子破口大骂:“陆暄,你别给脸不要脸。别以为我向你道歉,就是承认错误。告诉你,我从不后悔那天的所做所为,下次再让我逮到机会,我还会那么做!”
“谁让你来道歉的?”陆暄问出重点,也是她的迷惑之处。
在深城还有人关心她,在乎她的死活,她真的好想知道那个人是谁?
关紫妍眼中掠过一丝惊慌,梗着脖子说:“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说完,关紫妍匆匆就要走,陆暄淡然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那个人既然有能力逼得关大小姐低下高贵的头颅,想必不是无名之辈。若他知道关小姐明着道歉,实则威胁,想必不会答应关小姐的条件。”
“你……”关紫妍瞪大双眸
,看着气定神闲的陆暄。有那么一瞬间,她恍惚了,竟好像又看到了三年前自信飞扬的陆暄。
“不必惊讶,是你自己说的,你不是真心道歉,只是被迫无奈,那必是有求于人,或有把柄落在那人手上。他既然如此费心,绝不会是要你的敷衍道歉。”陆暄冷静分析,不将心中的诧异展示于人面。
“对,你猜得没错,我是被人所迫,但我绝不会告诉你那人是谁。”关紫妍咬牙切齿,仿佛这样她就不会输给陆暄,还能维持最后的尊严。
深深看了关紫妍一眼,陆暄按下呼叫铃,周彩很快出现:“陆小姐,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挺好的,麻烦周护工把关小姐送出去。”陆暄的态度激怒了关紫妍,双目喷火,若不是被人挟制,她肯定掐死她。
“对不起了,关小姐,病人需要静养,麻烦你先出去。”周彩礼貌周到。
关紫妍气疯了,脱下自己的高跟鞋就要朝陆暄掷去,周彩紧张阻挡,陆暄却淡定自若反问:“关小姐,你今天是来道歉的,还是要伤人的?”
关紫妍脸色青白交加,怒气无处发泄。高跟鞋重重砸向玻璃窗,四碎的
玻璃渣伴随着狂风寒霜灌入,病房一片狼藉。
“关小姐,你要再这样,我就叫保安了。”周彩张开双臂,站在陆暄病床前,护着她。
“陆暄,你等着。”关紫妍急步欲走,却忘了脚上少了一只高跟鞋,脚一崴,差点儿摔倒,她咬着忍着疼痛,愤愤然踏掉另一只高跟鞋,一瘸一拐离开。
待关紫妍走后,周彩才担忧地问:“陆小姐,你没事吧?”
陆暄摇摇头,目光清澈望向周彩:“彩姨,你能不能告诉我,那天晚上是谁送我来医院的?”
整件事透着古怪,如今的深城还有谁会帮她?
陆家?
不,陆暄没有那样的势力,逼得关紫妍来向她道歉。
难不成是义父回来了?
陆暄眼中绽出万丈光芒,如同在绝望地狱里看到了天堂的繁华盛世。
“是一个叫沈从的先生。”周彩说的是实话,却不是陆暄想要的答案。
“还有别人吗?”陆暄急切看着周彩,想从她的表情里找到蛛丝马迹。
这时候除了义父,没人会帮她。
他没有死,他回来了?
“没有。”周彩的话粉碎了陆暄的希冀,她瘫靠在床头,心头仿若被人狠狠抽了一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