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离府
翌日
祝九歌还在睡梦中，迷迷糊糊间被叫起床，凉气侵袭下，她也从梦境中彻底清醒。
瞧着窗外雾蒙蒙的天色，祝九歌紧拧着眉头，“春眠，天都没亮呢，我再睡会。”
“不行，小姐，马车在门口候着呢，快些起床。”春眠一把将她薅起来，不由分说开始穿衣披氅。
祝九歌想只提线木偶任由她折腾，瓮声瓮气哀叹着自己的不愿，“阎王捉人都没这么早，春眠你比黑白无常还要敬业。”
“奴婢若是叫不醒小姐你，今夜被黑白无常两位大人捉走的，就是奴婢了。”
祝九歌紧抿着唇并不搭话，她要如何便如何吧，春眠在母亲的护佑之下，对她可谓是半分畏惧都没有。
“对了，爹爹回来了吗？”祝九歌突然想起，昨日没见着父亲。
“老爷昨日出了宫，便与二公子急急去了按察使司，一夜未归，奴婢也是听起夫人提了一嘴。”
祝九歌似懂非懂又略显失望地点点头，心想着那就等从军营里回来再去找父亲谈一谈。
迷瞪间，突然听见春眠一声轻松的叹息，“好了，小姐，咱们走吧。”
祝九歌回过神，垂眸瞧着自己身上里三层外三层的衣衫，果真是不冷了，可是……
“春眠，没有早膳？”她摸了摸自己平瘪的肚皮。
春眠摇了摇头，回道：“没有。”
唰。
犹如荒野的火光冲天，祝九歌顿时恼怒不洗，“你是不是巴不得我赶紧走？我连早膳都没吃，我很饿听见了吗我很饿，没有精气神，到了军营怎么训练？”
“哎哟，奴婢可不敢，这是夫人和老爷吩咐的，尽快将你送到军营里去，说是那位大人一直等着见你呢，奴婢想着，军营中也不会亏待小姐的。”
“你怎么知道？没准就是爹爹和娘串通那位大人想着法的折磨我呢。”祝九歌情绪不由控制地胡乱发泄。
“小姐多想了，听说那位大人很是和善，不会欺负小姐的。”春眠再三保证，语气诚恳。
祝九歌朦胧着眼，终于被说服踏出门槛去，不情不愿出了东院。她明明想去军营躲避管嬷嬷来着，可此时此刻，她却想扭头不去了。
原来宣国真的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处处都是陷阱。
一想到管嬷嬷那狰狞面貌，祝九歌瞬时打了个寒颤，拢了拢衣袖，疾步而去。
“九小姐。”
车夫打着帘子，祝九歌伸头望去，发现里头空无一人，心里顿时多了
些失落。
她回头刚想说话，只见一把油纸伞递了过来，是春眠不放心的声音，“小姐，瞧着着天儿，估摸着走到半道就要下雨，小姐千万别淋雨受了风寒。”
“知道了，你回吧。”
接过雨伞，祝九歌将询问的话语收回腹中，安安静静地坐在马车中，两旁空座是她的行李，一个两个像极了刚出笼热腾腾的巨大包子。
忽地，只听马夫一声高喊，“九小姐，我们出发了。”
马蹄声在青石板路上哒哒哒地前行，清丽而响亮，祝九歌脑袋里晕晕沉沉，很快便再次睡了过去。
朦胧之际，她听见哗啦啦的落雨声，每次下雨，总会多了些凉意。
祝九歌瑟缩着，哈着冷气，明明她不怕冷，或许是在宣国待久了，身体适应了这里的环境，不由自主地惧起冷来。
一路发呆一路走神，不知不觉间，就听见一声“吁”，祝九歌立刻恢复精神，军营到了。
雨也停了。
紧接着便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厉声询问，“里面是何人？”
“回这位将士，里头是按察使府的九小姐。”
祝九歌竖起耳朵，亦是开始幻想未来与一群男人打架斗殴的场景。
突然，那将士声音变得恭敬，却透露着一股子不卑不亢的倔强劲来。
“原来是祝九小姐，将军吩咐在下在此候着，九小姐，请随在下走吧。”
将军？
祝九歌怔住，原来春眠口中“那位大人”是个位高权重的将军，兴许还是个大块头，一不高兴就揍人。
幻想间，帘子打开，祝九歌躬身出了马车，随着她的出现，一两个穿着丫鬟衣服的女子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将她的行李搬了出来。
“九小姐，将军吩咐过，奴婢们要尽心伺候九小姐，小姐可安心训练。”
年纪稍大些的丫鬟说话很是得体，祝九歌高兴地点了点头，原来到了军营，还是有女子陪伴的，并不全是男人。
“九小姐，请随我来。”
祝九歌抬头，是方才与车夫交涉的男人，身着劲衣高大消瘦，面目严肃颧骨突出，一双眼睛犀利成熟，祝九歌突然吞了吞口水。
紧张又好奇的情绪，致使她一路如漂浮一般，恨不得立刻将四周转个遍。
可是越走，祝九歌越觉得不对劲，这哪里像是个军营，分明就是大户人家的豪宅，甚至比祝府还要大上几倍。
路上那些个丫鬟管事见着她，都毕恭毕敬地，仿佛早就知道
她的到来。
将士的脚步停在一扇门前，继而侧身挪了步子，对祝九歌说，“九小姐，到了。”
祝九歌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见嘎吱一声，门从里面打开来，银白色的盔甲映入眼帘。
“九小姐。”浑厚的嗓音从头顶传来，却又多了几分温和。
祝九歌突然想起春眠的话来，“那位大人很是和善”，心里突然放下好些戒备。
她微微屈身行了礼，“祝九歌见过将军。”
“困吗？”
祝九歌愣住，问这个是什么意思？试探自己？
“不困。”她摇头。
“累吗？”
“不累。”她又摇头。
“饿吗？”
她再次摇头，“不……”
咕咕咕。
不争气的肚皮出卖了她，祝九歌羞恼地低着头，紧蹙眉头。
“哈哈哈哈，祝夫人果然没有说谎，居然真的让你空腹而来，既如此，随我去军营吧。”
呃。
居然不提给她吃的，而是直接去军营！祝九歌错愕不已，满腔欣喜再次落了空。
她当然不能就这么放弃。
“哎呀～”
祝九歌身子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冰凉与刺痛的感觉混杂着袭便全身，她咬着牙硬忍着。
今日，非得要着一口吃的，不然决不罢休。
“九小姐这是怎么了？”
祝九歌抬头，睁着无辜的眼睛，语气可怜巴巴，“将军，我没有力气，实在是走不动了。”
同时她也看清了这位大人的模样，五官大气双眼深沉，身材高大威猛，一身老旧的盔甲将战场中的英勇无畏衬得淋漓尽致。
只是眼角那道狰狞的疤痕，实在引人注目。
只见他浓眉一挑，继而哈哈大笑道：“既然九小姐虚弱无力，那本将军就失礼了。”说着伸着双臂弯腰而来，就要将祝九歌打横抱起。
他的笑容极其扎眼，祝九歌捏紧了拳头，只要他敢碰自己一下，就让他的眼睛废掉。
突然，一个清润的嗓音围绕耳畔，隐隐中多了些急切。
“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