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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第 63 章

萧景闲呆在了那里, 过了好一会儿语气尽显急躁道:“萧景闲可以干什么?”

江熙沉轻声嘀咕道:“萧景闲想干什么干什么。”

萧景闲语气更加急躁:“别人谁都不行,不能管你不能烦你,都讨厌,就萧景闲可以?萧景闲是萧景闲?萧景闲干什么都行?”

江熙沉轻轻点了下头。

萧景闲心头霎时炸起了烟花。

江熙沉有点儿站不住, 想睡觉, 仍藏着手, 就慢慢顺着墙根蹲了下来, 蹲下之前却被人搂住了:“江熙沉你把话说——算了, 我叫人送你回去睡觉。”

下一秒,眼前人的表情忽然冷漠嫌恶起来:“放开我!”

萧景闲冷不丁被他这个眼神伤到了, 过了几秒,没好气道:“我他娘的是谁?”

“萧承尧你放开我!”

“……我不是!”萧景闲将自己的脸往他跟前凑了凑, “你仔细看看,这是谁, 这是你夫君。”

“你就是萧承尧,”江熙沉神情无比冷漠, “你和他长得老像了, 你还说不是!”

“…………”萧景闲心情复杂,“有这么像?”

萧景闲睨了怀中人一眼:“那你为什么不叫人?”

“传出去我倒霉。”

“……那我如果非要睡你呢?”

眼前人仿佛仔细思考了一下, 过了许久, 就在萧景闲以为他睡着了,要叫人把他送回去时, 眼前人一脸勉为其难,忍着嫌恶, 作笑道:“那你睡吧, 我不会声张的。”

“……”果然, 这还是那个唯利是图凡事自保的小江熙沉啊!丝毫不给人负担, 不欠任何人,叫人完全没法耐他何。

萧景闲又气又笑,连戳好几下他的鼻尖,抱着人就要叫自己的人送回去,一回神发现他手好像还背在身后,难怪这个呆头鹅用肩膀顶着他往前的走路姿势,萧景闲扶住他肩膀,江熙沉本来就轻,不用什么力气就能支住,他空出两只手去跩他还藏在身后的手,江熙沉仿佛意识到了他要干什么,背得越发紧,怎么拉也拉不动。

“江熙沉!”

萧景闲也不知道他酒品这么差,醒着的时候倔就算了,醉了也倔成这样:“江熙沉,给我拉下手手,我禽|兽、猪狗不如、狗日的萧承尧就放你回去。”

江熙沉似乎压根没听见他说什么,之前自己说的话也忘了精光:“……萧景闲的。”

连手都是萧景闲的。

眼前人什么也不记得,却只记得一句萧景闲的,

萧景闲抿了抿唇,鼻头一酸,心说萧景闲你真糊涂,聪明一世,落到这儿就糊涂成这样了。

他面上仍含着笑,轻声道:“那你不是不让他拉吗?”

江熙沉有点站不稳,歪歪倒倒的,萧景闲不得已抱牢他,江熙沉下巴抵在他肩膀上,那是个稍抬头就能亲到萧景闲的地方,江熙沉漂亮的大眼睛近在咫尺,他眨了眨,不知道是在迟钝的脑子里找到为什么,还是在想他到底这会儿靠在谁身上,过了好一会儿才嘟哝道:“我是他皇嫂,还让他拉,我这不是□□了吗?我总得拒绝一下,让他当那个坏人。”江熙沉露出了和过往如出一辙的略带一点精明、永远点到即止自己绝不吃亏的笑,却因为鬓发有几撮翘着,莫名有些呆气。

“……”萧景闲觉得再待下去他要在皇宫大内把他皇嫂,一个小醉鬼扒光了给办了。

“我送你回去。”萧景闲搂着他的腰防止他晃晃悠悠倒下去,江熙沉很瘦,却不是不健康的瘦,是那种匀称到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多余的肉的那种纤瘦,恰到好处,他又不会武功,估计也从来没锻炼身体的习惯,身上温软,萧景闲抱着,他脑袋一点一点的,柔软调皮的发梢在他脸颊擦来擦去,萧景闲燥气上来,心恨他居然还要把他送回去,不是晚上亲亲抱抱逗他玩儿,早上看他无颜见人。

还不能自己亲自送他回去,只能叫宫人送他回去。

甚至还得装出一副嫌恶他的样子。

老不死的还有几年?万一他长命百岁或者像臣民高呼的那样万岁万岁万万岁,那他怎么办?

弑父好像不太好吧?萧景闲思索着这个可能性,暗摇摇头,他无所谓啊,可他不想江熙沉和他一样被千夫所指,那要不然想办法弑兄……

萧景闲眼睛一亮,江熙沉成了寡夫,蛮夷之地兄长身死,嫂嫁夫弟……

几步路的功夫,萧景闲脑海里已经冒过了一堆不太光明的念头,总之,总而言之,他一定得快点。

临到了门边,叫人把他送回去前,萧景闲把人沉沉的脑袋从自己肩膀上拨出,江熙沉不耐烦地去拽他按在自己后脑上的手,萧景闲在他骂人前,不由分说地在他唇上偷亲了一下:“沉沉,等我,等我把你娶回家。”

他把人衣襟头发都整理好,就要送出去,一低头,望到了他腰间的玉佩,霎时扯了下来,就要送他出去,脚步又停了下来,唇角微扬,从自己袖口掏出一块玉,不由分说系上了江熙沉的腰间,打了几个死结。

江府。

一束日光打到了帐幔后的人脸上,那人依然毫无反应。

又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抬起白皙的胳膊,掩耳盗铃地遮住了眼睛,似乎想要继续睡,他细白的指尖无意识地动着,忽然停了下,下一秒蓦地睁眼。

江熙沉眼里的茫然还未散去,见自己在床上,在帐幔里,猛地往身侧看去,见空无一人,这才大松了口气。

床上只有他一个人。

没和萧承尧睡觉。

萧承尧,他为什么会认为会和萧承尧睡觉?

江熙沉揉着微微有些发疼的脑袋慢慢坐起,这才后知后觉他不知怎么地回到了萧承尧府上。

他昨夜明明在宫里,后来在皇宫里散步,吹了吹风,有点迷糊,再后来……

江熙沉正呆坐在榻上回忆着,门忽然开了,端着醒酒汤进来的管家见自家少爷醒了,一脸茫然地坐在那里:“少爷我刚要叫你,怎么样好点没?”

“我是不是喝多了?”他感觉自己好像也没喝几口。

管家点点头,他也知道少爷不是没数的人:“你喝的那酒刚好烈得很。”

“不是甜的?”他还以为是甜酒。

“甜才烈呀。”

“……”江熙沉孤陋寡闻了,揉了揉太阳穴站起,若无其事道,“我昨晚在宫里,有没有遇见什么人?”

他总觉得自己好像稀里糊涂和人说话了,说什么好像又稀里糊涂记不大清。

管家道:“小的不知道。”

“那谁送我回来的?”

“我啊。”管家纳闷道。

“…

…你怎么找到我的?”

“宫人发现你醉在长廊上了,叫我去接您的。”

江熙沉“哦”了一声,低头看了眼自己:“那你怎么不叫人帮我换身衣服嘛。”他还穿着昨日赴宴时的衣裳,一身酒味,江熙沉微微嫌弃地蹙了下眉。

管家睨了他一眼,没吭声。

江熙沉回头看他。

管家咳了一声,没敢看他,少爷有多凶他又不是不知道。

江熙沉皱起了眉毛:“说。”

管家硬着头皮道:“……小的本来是要帮您换的,您死活拽着腰带不肯,还把自己翻过去埋在被子里了,小的把您拽出来,您说、说……”

江熙沉丝毫不相信这是自己,不以为意道:“我说什么了?”

“您说……您说……”

江熙沉皱眉:“吞吞吐吐干什么?不会说话了?”他最讨厌的就是有话不直说的。

管家一缩脖子,把心一横:“您说不……

不是萧、萧景闲不、不能帮您脱……脱……”

他心虚地不敢看江熙沉,江熙沉自从听到这句话就僵在那里,过了好几秒,脸腾得红成了一片,怒道:“你胡说!你胡编乱造!!”

“是是是!!小的胡编乱造!!小的什么也不知道!!”

江熙沉立在那里,一动不动,过了不知道有多久,羞怒地指着他:“什么也不许往外说!!”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小的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姑爷和少爷长长久久!!”

“你……!”江熙沉气得手都发抖了。

管家抱着头一溜就跑出去了。

江熙沉立在那儿,好半天振作不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捂了会儿脸,他这辈子都不喝酒了。

恨恨地就要换下衣服,一低头却瞧见了腰间陌生的玉,顿时心下一警,什么情绪都忘了,他记得很清楚,自己去之前戴的分明是萧承允那块,这若是丢了,倒是麻烦事一桩。

这又是谁的?怎么会戴在他身上?

这事离奇。

江熙沉皱眉,伸手去解那块玉,解了一会儿都没解开,这居然系了好几个死结,他越解越不耐烦,解着解着手上动作忽然慢了慢,脸慢慢地就红了。

这点小事都要不依不饶斤斤计较的只有萧景闲那个混蛋了。

还系那么多死结。

他怎么那么小气,他还坏了他的好事!这下好了,他还要被禁足,好好的机会错过了。

江熙沉赌着气,后知后觉,昨夜他最后见萧景闲分明在宴上……

他蓦地低头,那这块玉……

难道他后来醉了遇到了他?

那自己说什么没?

江熙沉莫名就有些慌,他好容易将玉解下来,心不在焉地扫了两眼。

这是块红玉。

男子配玉是大殷习俗,不过不同色泽的玉倒是有不同的讲究。

白玉白璧无瑕,君子器重,佩戴者多注重人品自身修养,绿玉多身份贵重,大气沉稳,和翡翠同理,至于红玉,倒是极少见,还是未经打磨样式的红玉,毫无匠气,浑然天成,质朴漂亮。

江熙沉识玉,这块玉光看色泽就价值连城,比萧承允送他的那块贵多了,自然不是萧景闲昨日宴席上别在身上的那块白色貔貅。

自己总不可能是去了他府上,那他没事随身带块红玉干什么?

江熙沉摩挲了好一会儿,从开着的窗往外看去,又看到了门口的守卫,冷着脸把它塞进了放饰物的匣子。

都赖他,为点小事斤斤计较,害自己又禁足了,这下不知道要禁足几天了。

一天一千两,早晚要从他身上讨回来。

这么想着,江熙沉瞬间开心了许多,他有些担心萧承允那块玉的去处,又觉得多想无用,认命了又在架子上翻小人书,看着所剩无几的小人书,叹了口气。

以前总忙,忙得不可开交,充实又累,现在闲,闲得要长草了。

萧景闲一回到府上,陶宪就见他火急火燎地冲到了案前,甩开衣袍下摆就倾身拿起毛笔,急得都来不及坐下。

萧景闲其实才二十一岁,其他少年郎胡作非为的时候,他却在干惊天动地搞不好要杀头的大事,虽然斗蛐蛐逛青楼的事因为伪装估计没几人比他擅长,但也不是真好这个,外头如何吊儿郎当不正经缺德,内里本质还是个沉稳重情有风度的,陶宪还极少见他这样不顾形象,和一边的罗明对视了一眼。

之前府上招人,萧景闲的人伪装成受雇的,就一个个慢慢到他府上来了,旁人并不知晓罗明是他的人,罗明在外只是个仓库清点。

那边萧景闲提着毛笔,却迟迟不动,反倒笑了一下,过了一会儿,跟握箭似的就两手握住了毛笔,坐在那里一脸过于天真无邪的笑,落在罗明和陶宪眼里就有些诡异。

自家主子有多腹黑,他们可是知道的,笑成这样还真……

罗明在陶宪的致使里,咳嗽一声,靠近萧景闲,萧景闲面前的宣纸上还是空无一物,倒是宣纸边上摆着一块纯白圆玉,玉的中央有条裂缝。

罗明愣了下:“这好像是二皇子送给江熙沉的那块?”

萧景闲止住笑,回神,应了一声。

“怎么在王爷这儿?”

萧景闲一笑,那笑颇有些少年郎的顽劣在里面。

陶宪在罗明的告知下,好容易接受了主家就是江熙沉,也接受了那个让自家主子委屈地抹眼泪的是他折腾了老半天要退婚的人,这会儿见他迟迟不动笔:“王爷要写什么,陶宪帮王爷写?”

萧景闲摇摇头:“这只能我自己来写。”

陶宪愣了愣,这对话着实有些熟悉,他佯装若无其事道:“王爷莫非要写给江熙沉?”

萧景闲白了他一眼:“我给他写信做什么,我要想他了我直接跳进去看他不就好了。”

“……”陶宪心道有道理,又道,“那……”

萧景闲一笑,那笑莫名有些缺德:“写给本王的好皇兄。”

罗明望了眼边上那块白玉,机灵道:“二皇子

?”

萧景闲挑眉,不再说话,拿起一边瞧了老半天的一张皱巴巴的宣纸,照着上面的字就开始写。

写出来的字字字娟秀文静,和边上皱巴巴的宣纸上的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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