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我不去了
自回来,她还没见过钟化凌。
钟化凌一直都在寝殿里,除过见了次桑桑,就是掌门闻野,和他说了几句话。
成铭密嬉笑着喊了声她,看得出她要去的方向是通往师尊寝殿的,但其一直犹犹豫豫,让他都急了几分。
“师妹,师尊他老人家这会儿不见人,你要不传张符咒,问问他的意思。”
宴瑟在脑中挣扎了几下,算了,不见便不见吧。
她传的符咒,对方一条都没回过。
一条都没。
包括传音哨,她都忘记自己吹没吹过,一直挂在她脖颈间的灵器有少许的热意。
突如其来的冷淡,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成铭密宽慰她道:“师妹,你愣在那里做什么?这次不仅是不见你,我们也见不到师尊。”
突然,一张通讯符从成铭密怀里出来,是钟化凌特有的白色。
他一瞧:“上面写了,师尊让我召集弟子去他的寝殿。”
成铭密又笑了笑:“我都听说了,鬼域极险峻,你能脱身都不错了,别想太多。”
钟化凌门下弟子比起其他宗门,显得稀少,但也足以将他的寝殿围得水泄不通。
他的管束向来不严,但因其洁癖到令人发指的程度,他的寝殿平日没谁都进去。
宴瑟规规矩矩地喊了声:“师尊。”
钟化凌只点了头,旁的话没多说。
席玉舒直到如今还了无音讯,闻野已经派了人去找,无功折返。
宴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敏感,钟化凌这次醒来对她异常的冷淡,刻意的疏远。
狗导提醒,这是好事,有利于尽早离开。
她也应该高兴,但却像一口气堵塞胸口,她是单亲家庭,从小只有母亲照顾她,是钟化凌给了她缺失的父爱。
席玉舒拿了蒲团,让她挨着自己坐下。
上次的事,当事人都有些尴尬。
钟化凌坐在正堂上,俨然一副羽化登仙的样子,似已超脱世俗,游离世外。
最令人讶然的无非是,他要闭关了,短则一年,长则不定归期。
他用老父亲似的眼光,看向弟子们:“你们在我闭关时,仍要刻苦练功,加强功课,切勿松懈。”
“师尊!你怎么才醒来就要闭关?”成铭密心直口快,在钟化凌话还没说完时,就直接打断。
钟化凌有些无奈:“让为师把话说完。”
底下都是她的师兄,无不为这突如其来的闭关而存疑。
钟化凌已经决定好,自他醒后,过往的事他已经记得一清二楚。
那颗镇神珠让他脑中被禁锢已久的记忆纷纷涌现,他不能再泰然处之,一个生命不该生来就是牺牲的结局。
况且,这还是个阴谋,一个让他都觉得卑劣的阴谋。
他愧对徒儿,她喊自己师尊多年,自己当初收养她是因对好友亏欠,长久的愧疚感逐渐让他封锁了过往的回忆,他不能再错下去。
宴瑟心里不是滋味:“师尊,你何时开始闭关?”
钟化凌的目光极快地扫过她,对焦在成铭密身上,悠远道:“等你成婚,为师就该闭关了。”
……
“小雪儿,你说我师尊怎么醒来就像变了个人?”宴瑟拿着治伤的灵草,帮雪咬兽涂在它的伤口上。
雪咬兽一点不满意这个称呼,两只眼珠子转了又转,它这么霸气威武,让一个女娃娃用这么矫揉造作的名字来叫自己,没面子!
它哼了两声,趴在雪地上。
让她最惊讶的是,钟化凌平日看人,都是眼前一团疑云,这次倒是清亮地多。
“小雪儿,你在这修藏锋待久了,会不会感到无趣,我带你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纯洁的雪花落在少女的发梢,添了抹银白。
雪咬兽想都没想就一口回绝:“我不能离开修藏锋,会死。”
“那也没关系,我给你讲。”宴瑟闪了闪眸子,躺在雪咬兽柔滑的长毛上,望着一片片洒下的雪花,张开了双臂,去拥抱这个世界。
她问:“你知道这个世界的外面,有什么吗?”
雪咬兽觉得问题奇葩,眼皮鼓了鼓。
“那里没有修士,没有仙府。”她继续讲:“那里的规则不能随心所欲伤人,杀人者会受严惩,坏人自有律法管束,叫做现代社会。”
刀光剑影的日子不适合她,她永远做不到因为自己的私欲或别人的恶行,而杀人。
道德感是根深蒂固的,她破不开,解不了。
尽管鼠千役作恶多端,死在她手下,她仍觉得恶心,觉得自己手脏了。
雪咬兽应声:“可我也不是人。”
宴瑟阖着眼,吸了口冷气,将雪咬兽的长毛往怀里拢了拢;“你啊,在那边叫做珍稀动物,没人敢伤你。”
“听起来似乎不错。”雪咬兽在地上甩了甩尾巴,它感受到从这个女娃娃身上传过来的热量。
修藏锋严寒之地,它孤身一兽在此,已过万年。
它听到异样的声响,立刻警觉起来,一双锐利的眼睛看向上峰的方向。
宴瑟看到那抹藏蓝的身影后,招了招手:“司马仙友,你怎么来了?”
堂溪燿冷着脸,“你能来,我就不能来?”
她舔舔唇,露出个尴尬的笑,这一句话把她都堵死了,还怎么接。
宴瑟做了个邀请的动作:“你要上来吗?”
堂溪燿眸中无光:“不必了,没兴趣。”
雪咬兽对这个实力恐怖的男娃娃,始终有些防范,隐约能觉察到对方身上的肃杀之气。
它匆忙地站起来,甩了甩身上的落雪,头也不回地奔腾而去。
宴瑟被甩下来,和大地来了个亲密无间的接触,吃了一嘴的雪,她丝毫没防范。
这雪咬兽怎么跑得这么快!
她拍了拍身上的雪,语气里稍有些抱怨:“司马仙友,你以后来打个招呼,吓到它了。不过,你找我何事?”
“他们找你。”堂溪燿在半路上被琼楠拦截的,正好给了他一个找她的理由。
他复述道:“他们说要你去看看喜服,做以参谋。”
宴瑟一愣,她上次只看了一眼,入眼的血红,一阵心悸,夜里迷迷糊糊做了几场噩梦,惊醒时一阵冷汗。
她低下头:“帮我说一声,我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