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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成

“怎么了。”卓染轻轻拍着厉埏川的背,笑着问:“他们给你脸色瞧了。”

厉埏川将脑袋埋进了卓染的肩窝,闷声说:“就是想你了。”

卓染伸手轻轻推开他,说:“好了,有事与你说,别抱着了。”

厉埏川皱着眉,方才卓染是跟着系宇和顾钊一起回来的,他知道卓染绝对不会乖乖待在原地,至于为何会碰上王成,卓染的解释有些许牵强,但他只能信。

“王成这个人,怎么会突然疯了,疯子还能找到回易东的路?”厉埏川坐在藤椅上,他歪头看着卓染,说:“身边还没人服侍,他没翻到弱水湾里喂鱼都算不错了。”

卓染叹了口气,说:“现在也查不出来什么,待大夫看过之后你再问问。”

“对了,你刚才和他们谈的如何?”卓染想到刚才那些对厉埏川毕恭毕敬,很是反常,就知道绝对出了一点事,只是对厉埏川来说,是好事情。

厉埏川微笑,挑眉说:“你没看出来?”

卓染伸指挑着厉埏川的下巴,使他仰面看向自己,她说:“二爷起了威慑作用,我瞧着真是威风啊。”

“那是自然。”厉埏川有些可惜的叹了口气,说:“只是没让瑕丘亲眼见到我在战场上的威风样,着实有些……”

“会见到的。”卓染微微弯下腰,与他碰着鼻尖,轻声说:“我相信我会见到的。”

厉埏川阖上眸,轻轻“嗯”了一声。

“主……主子。”系宇明知道门关着此刻不宜进去,但是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敲了门。

卓染笑了笑,小声说:“说话。”

厉埏川抓着她的手从藤椅上起身,说:“进来吧。”

系宇松了口气,推开门,直接将小木条递给了厉埏川。王成这个人很有意思,顾钊要给他洗澡,他就撒泼耍赖满地乱滚,最后才发现他一直在死死护着腰间别的小木条,两人费了好大劲才要下来,发现上面刻着字。

“庐州静候……”卓染喃喃念着这四个字,忍不住笑出声来。

厉埏川捏紧了小木条,皱着眉:“这么快吗?”

系宇没太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只是厉埏川和卓染两个人都显出了不一样的表现,但他们这样的原因是同一个。

“李成如还有熟人在庐州吗?”卓染微微仰头,说:“看来我是小瞧此人了。”

厉埏川看着卓染:“连江大人都四海为友,你想李成如能有多差?”

卓染摇了摇头,说:“能跟他一样选择做乱臣贼子的人不多,真正有实力做出这种事情的人更是屈指可数,难不成,他连达奚侯都收入麾下了?”

“怎么会想到达奚侯呢?”厉埏川闻言笑了笑。达奚侯再怎么说都是许铮的儿子,再有任何矛盾也不会牵扯到这种关于大义忠心之事,然而庐州里也并非卧虎藏龙,这么些年了,也没见庐州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如果真的有李成如的同党,敢将朝廷命官折磨至此,达奚侯不可能坐视不理。

除非达奚侯耳清目明到睁眼说瞎话的地步。

或许他也不知道。

“这是催着我们去庐州啊。”厉埏川笑了笑。

“我们?”卓染挑着眉,说:“要带我?”

厉埏川唯一颔首,说:“不想去?”

卓染摇了摇头。

系宇自觉地垂下头不睁眼,他能不能以为,厉埏川说的“我们”是包括他和顾钊的呢。

“只是真的要去庐州吗?”卓染叹了口气,说:“这里的事情还没有解决,洛城土匪到底在哪里也不清楚,万一他们玩的是调虎离山之计,那易东守卫薄弱,不正是……”

厉埏川皱着眉,说:“你忘了,我们中间有……”

卓染还是摇了摇头,说:“没有任何计划,你走不了。再说了,内应跟李成如有没有联系还未可知,万一刚一去庐州就被暗算了,那怎么办?”

“你不信我能好好保护你?”

“我在与你说正事。”卓染正色说:“我现在这个样子,打不了太久,也搞不了持久战,我没法帮到你也不想给你拖后腿,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厉埏川微微皱眉,他总觉得卓染都快要哭出来了。这些日子很奇怪,他不论做什么都能让卓染郑重好半天,严重的就是不理他,再若无其事的反撩,这是小别后的情趣吗。

“我……”厉埏川话音未落,卓染就率先阖上了眸,转过身急急喘了几下。

系宇后退了几步,厉埏川一把上前抓住卓染的肩膀,将她转过来面相自己,低头轻声说:“好了瑕丘,别想了,放松……”

卓染抬起望向厉埏川的眸子里已经泛了水光,看的厉埏川心惊胆战。他一直没有深思过卓染为何变得如此,这些日子她到底想了些什么他也没时间去研究,他只有一种法子,就是想方设法逗卓染开心。

然而他逗着逗着,就发现卓染不会笑,反而会难过的喘不上气。

“行了瑕丘,”厉埏川摸着她的后脑,遮住了卓染的眼睛,“不要哭了……”

系宇默默退了出去,他主子不会哄人,也不见得喜欢别人待在那里听他哄人。只是见卓染那个样子,他真的有点惊讶。

明明看着卓染,就是一个孤傲的人,或许只有在厉埏川面前她才会这样小鸟依人。

果然,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另一个意思吧。

卓染没让泪流下来,只是在完全平息之后拿开了厉埏川的手,慢慢摇了摇头,又恢复了过来。

“你没事了?”厉埏川捏着卓染的手指,轻声问了句。

卓染摇了摇头,哑声说:“没事儿。”

厉埏川原想开口问,卓染却重新闭上了眼睛,他便没有再开口,只是缓了好半晌,抱着她安慰了一阵儿。

“我的手绳……又坏了。”卓染摸到了他腕上,厉埏川低头轻笑一声,没有动作。

“没点儿表示?”厉埏川以前会直接把自己的手绳给卓染,这回却没有,卓染没有等到厉埏川的动作,便抬眸看了他一眼。

厉埏川摇了摇头,说:“这回不给了。”

卓染略显失望的“噢”了一声。

“信我瑕丘,我会处理好这些事情,也会好好保护你,”厉埏川扳着她的脸朝自己,卓染微踮着脚尖,他没管卓染站没站得住,只是说:“只要你陪着我,这就好了。”

卓染木然点点头。

***

骏马弛飞路,秋风越景门。

邵辉勒紧了马缰绳骤然停下,童荣见状也停了下来,这离港口还远,童荣不解地看着他。

“你还记不记得当初查出的那些官银?”邵辉问,“王成大人管的不就是这个吗?”

童荣点着头,说:“对啊,他管他的,又与我们没什么关系。”

邵辉没说什么,只是抿着唇。他很清楚厉埏川下一步的打算,既然他相信自己和童荣并不是内应,便索性给他们交个重任。王成都疯了,若是再不保护好晋鹏和冯程,那之后的路只能越来越难走。

只是说实话,冯程就在几月前稍微露了面而而已,现在说要保护他,连人都找不到。晋鹏身边有温容希,还有一众可以保护他,但冯程不一样,即便是水师也没用,寡不敌众,照样惨败。

“哥,你想什么呢?”童荣见他恍了神,便开口问了句。

邵辉摇了摇头,说:“先回去再说,只是要尽快派人去寻寻水师了。”

“他一向行踪飘忽不定,去哪里找啊,”童荣不禁小声揶揄说:“况且这次这么大的事情,他要出来早就出来了。”

“你又这样。”邵辉虽然斜着眼睛瞧他,但语气里尽是无奈和宠溺,他默默叹了口气,说:“你在外边不可这般说话,我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就是了,其他的不要多言。”

童荣极不情愿地“噢”着。

邵辉正要抬起缰绳,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急急朝童荣望了一眼,说:“王成大人之前是在铁群港发现的官银,先回铁群港!”

童荣瞬间就知道了邵辉担心的事情。王成发现的官银本应在易东流通,而不是被他供上朝廷,只是另一种可能,前提是王成与他们确有联系。若是王成和偷盗官银的人没有关系,这回的事他上报了就是自掘坟墓,这些人做事小心谨慎,且如火如风,他能被暴露,就是他做了件错事,错在查出来这些银子是官银。

他当时可没有上报的意思,只是与邵辉说要压下来。

可是上报的人是霍杰,没有王成答应,霍杰又怎敢上报。

如今上报了,遭殃的却只有查出官银的王成。邵辉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蓄意为之。王成当初的犹豫不决,到底是为了什么。

“哥,那个王成会不会真的和那些盗官银的人有关系?”童荣追上了邵辉,说:“如果有,两港岂不是很危险?”

邵辉回头,说:“别怕,他们现在将目光投到了总督那里,我们回去不会有危险,小心行事即可。”

童荣重重点了点头。

***

庐州。

据往年习惯,这时候庐州里会有一场小庙会。庐州地势偏北,打弱水湾卷过来的风带着水汽,若是循着阴天,会连着下几日的雨。

好在这些天晴空万里,虽然有些许冷,但中午回暖时却是令人忍不住贴在檐下,感受着温暖轻抚过身躯,适合一枕长梦。

侍女从外边逛回来,手里提着各式各样的东西。她梳着单髻扎着粉色系带,肩上又落了几个小辫子,看起来俏皮可爱,她没好好走路,一蹦一跳地进了府门。

难得主子应允叫她出去采办些东西,给足了银子和面子,她便出去好好挥霍了一把,凡是好看的好玩的都买了,丝毫没有想过万一主子生气了该如何。

府门朱色精致大气,经过左手边的游廊拐弯便到了内院,侍女半探着头寻了一会儿,碰见了同和她服侍主子的小姑娘,便上前去截住,轻声问了句:“……主子在哪里?”

“在屋里歇着呢。”小姑娘替她拿着手里的东西,秀眉微蹙,说:“你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当心主子罚你……”

侍女莞尔,笑说:“侯爷今夜会带着主子出去玩,主子心情好,不会罚我的。”

“你且拿着吧!”小姑娘不帮她拿东西了,急忙塞进了她手里,还朝后退了一步,摇着头说:“姐姐你讨主子欢心,我就不行了,侯爷既然还要来府上,我就先下去备东西了……”

侍女想挠头,但没有空余的手。

内院栽了几树金桂,清风挽香过,侍女闭眼嗅着花香,偏头想起主子还在等着她,便迈开腿跑向了正房。

“竟然还知道回来?”

她还没敲响门,就听屋内传来了一声。

季语嫣伸臂从衣架上拿过来外衫,侍女将房门推开了小缝儿,瞧她要穿衣服便提着东西进来放下,伸手要去帮忙。

“先去洗手。”季语嫣没给她碰衣物,反而躲开了她,说:“在外边一直逛,我还以为你找不到回来的路,打算叫人去寻呢。”

侍女眯起了眼睛,笑说:“怎么可能回不来?”

“对了,”季语嫣套上外衫,将裙摆整理好,端坐在椅子上瞧着她,说:“表兄要来,什么都别准备了,我们晚间去逛夜市。”

“真的啊?”

季语嫣挑着眉,说:“去洗手。”

侍女点着头就往外跑,刚转过身就撞住了一个人,她捂着额头“嘶”了声,朝旁边转了两圈不动了。

“含玉!”季语嫣尚未反应过来,就见门外倏地出现一个身影,只是看了眼被撞晕的侍女,就直接走到了她面前。

季语嫣眉眼染上惊喜之色,说:“表兄怎么现在就来了?不是说晚上要去……”

“嫣儿,”达奚烨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说:“实在很抱歉,今日有些事情必须要查个分明,今夜你让含玉陪着你去吧。”

“是出了什么事吗?”季语嫣立刻将手抽了出来,说:“如果你真的很忙,不用管我的,我自己去逛也可以。”

达奚烨点头,说:“上回皋都从庐州借过去的银两是以税款作为往返依据的,可是这里面出现了一点小问题。庐州是险要之地,从易东经过去往北骊的所有东西都要让庐州再三查检,确保万无一失,可送往北骊的所有东西,都对不上账本上的数。”

季语嫣皱着眉:“这可不算小问题……”

“需要我帮忙吗?”季语嫣抓住达奚烨的手腕,说:“我可以帮上你的。”

达奚烨轻轻摇了摇头,说:“不用你帮我,韩成在那里盯着人查,我去就行。”

季语嫣颔首:“嗯。”

“含玉!”达奚烨回头看了眼笑得满面春风的含玉,微微皱眉:“你怎么了?”

含玉睁开了眼睛:“侯爷有何事,尽管吩咐!”

达奚烨摇着头,说:“没事儿,就是晚上不要在外待太晚,记得早些带你主子回来。”

“是,含玉知道了!”含玉低下了头。

季语嫣将他往外推,说:“好了,别说了,快回去查事情吧。”

达奚烨没有多做停留,直接冲出了府。

季语嫣望着他的背影长长叹了口气,含玉见她略显失落,想出口安慰几句,才发现没洗手,便出去仔仔细细洗了个手才回来打算继续安慰。

季语嫣却一扫失落之感,笑盈盈地看着她。

“不是,主子你都不伤心?”含玉不理解,便趴在了桌上看着季语嫣,说:“你今晚不是打算跟侯爷去挂牌吗?这么快就不想去了?”

季语嫣偏眸看她:“就你知道的多。”

含玉仿佛自己被夸了一样沾沾自喜。

“表兄说账本出了问题,”季语嫣撑着下颌想了想,说:“皋都那边也没消息?表兄没给皋都传信吗?”

含玉这才想到了什么,说:“对了对了,说起皋都,我今日在集市上还听到了一些人在谈皋都的事情呢。”

季语嫣示意她继续说。

“主子还记得卓廷之女卓染吗?”含玉瞅见季语嫣点了点头,便接着说:“这个人啊,都被传成前朝的公主了,好像就是因为这件事,这个卓染便杀进了皇宫,最后被诏狱的付司狱一箭射死了……”

季语嫣皱着眉,说:“你从哪里听来的谣言,皋都那边说的可不是这样。”

“你知道皋都里的消息?”含玉立即直起了身子,说:“那你还让我说了这么久!”

季语嫣说:“你急什么?他们虽然说卓染死了,但有人说她是被人救走了,而且李成如李御史也叛出皋都,都说他去找卓染了。”

“侯爷说过这个李成如不是善茬,他要做什么能做什么全看陛下想留他到几时。”含玉想了想,说:“噢对了,外边还传总督大人似乎和卓染有关系,还比较亲密的那种……”

季语嫣听累了,倒了杯水饮尽,说:“卓染不是和严承轩是一对吗?前些日子还在卖他俩的画像呢,你忘了?”

“这卓染这么厉害呢?”含玉咬着一根手指,说:“今夜我们就出去看看,还有没有这种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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