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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七章 为什么不杀了我

对于王鹏来说,忍九始终是个危险人物,她离公子越远越好,可是现在……

忍九回到武林盟之时正好碰到杨诺,可是杨诺一看到她转身就走。

忍九连忙叫住她,“杨姑娘,华绍呢?”

杨诺只得停下脚步,酝酿了好久才回头看她,“呃…他生病了。”

“能不能带我去看看他。”

“……好。”

途中杨诺几次三番抬头看她,好像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耷拉着脑袋,一点精神都没有。

华绍刚醒,头脑依旧昏昏沉沉的,过往的事情走马灯一般在他脑中闪过,疼的他发苦。

他看到门口的身影,愣了一下,便闭口不肯再喝药,精致的下颚线紧绷,他冷着脸,拳头不自觉地越握越紧,像是委屈极了的孩子在赌气一般。

忍九走近,接过仆人手中的药碗,将仆人打发了出去。

华绍这才看清她的衣服,和她在天蛰教穿的款式一样,只是布料刺绣有些差异,这分明就是金玉言给她的!

金家大张旗鼓做了这件衣服,又昭告天下不对外出售,他不信她是真的不懂!

忍九搅了搅褐色药汁,“你还好吗?”

可是他却猛然打翻药碗,褐色药汁尽洒在她衣服上,药碗碎在地上发出脆响,让忍九有些错愕。

她看了眼地上的碎片,又看了一眼华绍,而华绍也执拗地看着她,非要听到她的解释不可。

忍九未发一言,拂袖离开。

她刚踏出房门就听见屋内桌椅倒地的响声,她顿了一下,看了一眼一脸惊讶的杨诺,大步离开。

杨诺进到房间便看到屋内一片狼藉,她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安排人员将房间收拾妥当。

忍九回到房间就换了衣服,看着被药渍染脏的衣服,心中的戾气莫名腾起,她眼前一黑,连忙扶住桌子,久久不能平静。

她心里很乱,她知道华绍在生气,可是让她跟华绍道歉,她做不到,她自己尚不能排解心中郁烦和怒忿,让她如何开解他!

而让她如此压抑的情绪,还都是他一手算计的!

有人敲响房门,忍九愣了一下,以为是华绍,但是很快否决了这个想法。

“…孙逐风,有什么事情吗?”忍九看到孙逐风时有些惊讶。

往日里狂放不羁、醉心武术的人,如今看起来憔悴许多,她平白又多了一丝愧疚,而这险些让她压不住心中的戾气。

“你还欠我一场比试呢!”孙逐风刻意缓和气氛,但是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他抿了抿唇,垂眸说道,“赤星流,你能不能去看看华朗,他已经几天没吃东西了。”

怎么往日里的好友,都变成现在这样呢,虽然不至于反目成仇,可是再也回不去了。

宇文赫当上了剑霄门主,现在没了消息。

华朗父亲死在他面前,是他最喜欢的女人和最敬重的兄长一手造成的。

他们再也不能一起把酒言欢,行侠仗义。

如果有朝一日他们相逢,怕是连对视都带着介怀……

忍九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答应了。

华朗被关在武林盟牢房,他穿的依旧是那天的衣服,衣服上还有血迹。

忍九突然没有勇气再往前走了,她回头去看孙逐风,孙逐风只是把饭盒递给她,转身离开了。

忍九拿着饭盒,站在原地未动,鼻子莫名的酸胀感让她不适,她嗢咽了一下,慢慢走近。

华朗在角落坐着,头发乱糟糟的,身形削瘦,胡子拉碴,他的年少意气全然不见,留给他的只剩下无助和绝望。

他听到了动静,但他没有动作,连眼睛都不愿睁。

“…华朗。”忍九轻声走至他面前,慢慢蹲下,试着喊他。

华朗睁开眼睛看她,他的眼睛有些红。

忍九说不清那是什么眼神,似乎在看她,又似乎不是,好像在他眼里,她从未存在于世上,又好像他自己才是不容于世的那个人,带着怨恨和自我厌弃,绝望到让人抓都抓不住逃又逃不了的消沉死寂。

忍九躲开他的目光,低头将饭盒打开,“吃点东西吧。”

华朗挥手甩开饭盒,却因过分虚弱而倾斜了身体,他背靠着墙,一手撑在地上,手指狠狠划过地面,紧握拳头,哪怕已经血肉模糊。

他微微仰头靠墙,似乎全身都得以支撑他才有勇气活在世上。

“为什么?”他红着眼睛问她,声音因为太长时间没有喝水,沙哑的厉害。

忍九移开目光,心脏像是被人揪住了,疼的她喘不过气,她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一句话。

“看着我啊!告诉我为什么!”华朗猛地扑向她,抓住她的肩膀,力道大的仿佛要将她撕碎一般。

“杀人偿命…”忍九被扑坐在地上,肩膀上的疼痛她好像感受不到。

“那你杀了他!我是不是也要杀了你为他偿命!”华朗突然松开她肩膀,转而直接掐住她脖子,恶狠狠地看着她。

忍九没有反抗,华朗力道很大,但不算致命,他定定地看着她,“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你!为什么偏偏是你们!”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改还不行吗?你要武林盟主之位拿走便是了!他都已经退位了!你们为什么还要杀了他!”

“你们为什么非要杀了他!”华朗力道越来越重,忍九有些喘不过气。

可她依旧没有挣扎,让华朗觉得,他现在就可以杀了她为父亲报仇,可是为什么!

忍九垂眸,只能发出气音跟他解释,“他…他有罪。”

华朗看了她许久,突然笑了起来,他松开她,扶着墙站起,喃喃自语,“…他有罪,”

可是他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一滴一滴,顺着脸颊滑落在他嘴唇、脖子。

他背靠着墙,垂眸看她,语气平静到诡异,“那我呢?”

“我有什么罪呢?”

“你是在惩罚谁呢?”

“你不该杀了我吗?”

“杀了他有什么用呢?”

他分明已经松开了她,可是忍九摔坐在地上,看着他现在的样子,好像仍然有人在掐着她的脖子,比刚才更加用力,她根本动弹不得。

眼前的景象慢慢模糊,她看不清他的模样,无意识舔了舔唇,咸苦的味道。

她听到他说,“忍九,我恨你。”

平静却掷地有声。

之后便有人进来了,她被人拉走,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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