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五章.我老人家有眼无珠,不识天人
啊—— 我要他们死!死!都去死! 大花眼中有如实质地喷出火来,霎时间,她目之所至,惨叫四起。 那些“菇材”少年各个眼神绝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大花怒到颤抖。 痞童一时怔住,不知该做何反应。 木耳本是一直牵着他弟弟,早在他弟弟四处转圈时候,已经成了他弟弟拽着他走。 等他弟弟看哪儿哪儿就开始火化人的时候,木耳面色冷硬,双目中黑眼珠像是无底洞。 却一边跟着他弟弟,一边防护着…… 这是怎么回事? 那个领他们进来的伙计吓晕过去了。 楼下已经四处里焦灼遍地,诡奇的是,那些人有的心口处烧穿一个洞,挣扎着拿了茶壶浇进去,毫无作用,撕心裂肺地痛嚎…… 有的则是肢体燃火,顺着血管一路在身体里烧开,如此这般的人惊恐、疼痛着用刚才的餐具,随便拿了一把刀或者斧子,砍开血肉,然后燃烧的火却顺着割开的血迹烧地更旺…… 有用笨办法的,虽然不明所以,却拿桌布裹住自己,或者就地打滚,希望灭火,诡奇之处在于,那火只烧血肉…… 于是楼下就开启了一场人体烧烤盛宴。 楼上的客人,听到动静,好奇出来观望,但凡让大花看见享用“菇材”的,都难逃一“眼”。 我的天!木耳和他弟弟什么来路?你那一眼……要命! 大花的眼转起来多快啊,痞童一怔的功夫,楼上楼下的惨嚎已经此起彼伏,最凄厉的,是一直烧着死不了,真真灼心! 痞童围着木耳来回转,他很有点发怵他弟弟,这个小童子发了疯,万一“瞧”自己一“眼”,他没自信招架得住。 他转在木耳跟前,小声地焦急地问:这是怎么了,那些人怎么你弟弟了?这么多人,都是凡俗之人,无缘无故…… 无缘无故? 木耳眼神一厉。 :“哎呀,我说兄弟哎,就算有什么缘故,也从长计议,这来不来就残虐凡人,修行的人也不能如此……” 痞童被掐了嗓子似的,噎住话头。 因为大花转头,看意思是听见他说得话,要看过来了。 痞童浑身发冷,按他自己讲的自家的故事来说,他已经几辈子的经历了,这会没被这楼里惨绝人寰的场面吓到,他实在是被木耳他弟弟,这个施为者给惊悚到。 “忽” 没等痞童钻到木耳身后,雅室里,忽然现出一怪兽来。 四首七肢,一首一眼,眼细长横贯脸面,鼻针状,狼嘴;浑身赤色刚鬃,三尾环身。 :“婴兽!” 痞童脱口而出。 只见大花旁若无人,虽然不再看谁谁就起火,泪水却从眼中滚滚而出。 抱住突然出现的婴兽闷声痛哭。 你哭啥? 痞童虽然觉得诡奇,却唯一一次很怂地不好出头。 婴兽在大花跟前异常温驯,拿抬了爪子轻轻拥住大花小小的身形。 大花抬起头,小胖手悬空一抓,手里拢住了一掬水。 那似乎是她的泪水。 另一只小胖手朝自己的头冠而去。 大花行走凡俗,都照着木耳的妆扮走。 木耳一把握住大花的手,眼神示意她稍耐片刻。 自己拽出一绺头发,从耳边垂到胸前,把这一截头发边拽边化在手心。 痞童惊异,探头看去,只见木耳手心空空如也,根本没什么头发的燃灰。 他只隐隐感觉到,那处“空”……也让他汗毛起立。 没等他看仔细,木耳已经将手托在大花那只收着一掬水的手前。 大花只在木耳阻拦自己时候,看了一眼木耳,此刻不多说。 右手拉住木耳托着的手,将左手拢着的水和木耳的“空”拍在一起。 刹那间,两人对掌之处,无尽地暗潮翻涌,痞童感觉到那里传来了惊悸他生死的气息。 似乎那种“寂灭”是个生灵。 不小心就生死无由……或者生死无能…… 痞童觉得自己从此以后得费尽心思避开那真正的“无声无息”,即便今日只是恰逢其会地看过其创生,他都需要长长久久地修行着去忘记。 木耳他弟弟没多费功夫,和他哥哥对掌不过三息,左手又是一拢,手拢之中,痞童不敢多看,本能地感觉会被吸噬进去。 大花把拢着的东西轻轻一按,按在了婴兽其中一首的脑门中间。 婴兽毫无异状,反而浑身闪过一层光华。 :“请您收敛那些无辜少年,如有一日,得出生天……请您拿取那些贪婪无度之人,进这‘狱间’,让他们尝遍施于他人之酷烈!” 话音刚落,婴兽腾升而起,已经出了食肆,高高云端,无数银色星芒汇聚而来。 虽然是白昼,却因为越来越多蜂拥而至的星芒,把婴兽为中心的一处,聚焦如炽。 婴兽“呜呜”长鸣,忽然,一个接一个,炽烈光芒中,加入另外四只婴兽。 痞童仰着头大张着嘴。 他已经把这一切当作梦境来经历了。 等那星芒渐渐隐去,加入的婴兽不知何时已经离去。 接受木耳他弟“狱间”的那只婴兽,那只头带动“狱间”天地四合都看了看。 痞童感觉身心动荡,仿佛在飓风中坚持。 那朝着婴兽呼啸而去的东西,至昏至暗,真如飓风一般,凄厉地咆哮着、扭曲着,甚至互相撕扯着奔、滚着进入那一小团婴兽额头的凸起。 刹那间天晴地朗,晴天霹雳炸响,伴随着纷纷细雨,一床彩虹蒙在天空。 为什么说“一床彩虹”? 因为整个天空现出彩雾,痞童很贴切地没说一褥子,已经很不错了。 婴兽遥遥致意木耳和他弟弟,随着彩虹褥子,消散了。 再看食都…… 大街小巷稀松地散出人来,无措于这惊天动地的霹雳、霰霁。 更有亲朋莫名失踪,整座都城差点成了空城。 与此同时,远远的睡都,一夕瘫痪! :“木耳……能给兄弟解惑否?” 痞童就差正襟危坐了,却避着木耳他弟弟。 他们已经驾驶着马车,离开了食都,往别处行进。 痞童屁股都快坐到车辕和车板连接之外去了。 :“桑棓子前辈……如何看待此事?” 木耳正对着痞童端坐在车板上。 认真、恭敬地回问痞童。 头一次对他用尊姓大名对答,甚至还拱了拱手。 哎呀喝,我还以为你们哥俩忘记我提过名姓了呢。 痞童瞄了眼车厢。 木耳他弟弟睡觉了! 他弟弟各色,不像之前挪了桌子躺卧,这次直接躺去车后厢,陷进马儿的草料里去了。 痞童的目光绕过搭起来的车帘,只看见车前后厢的隔板,最多还有后厢冒顶的草料。 木耳他弟弟的衣角都没看到。 “吁……” 痞童先低低吁了口气,抬起袖子擦了擦根本没有的额间虚汗。 :“不敢、不敢……我老人家有眼无珠,不识天人……” 痞童再擦了虚汗之后,真心诚意地一边回答一边回了木耳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