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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零章.说好的不满意不回来呢?

“你想怎样?”

郁微生这轻轻一问。鲍崎津却如同听到天籁,激动得浑身发抖。

这祖宗能好好说话,太难得了。

“我去找那粗鄙的乡野宗门去!”

鲍崎津理直气壮地回答。

因为郁微生“恩赐”的对话,十六长老不再上窜下跳,甚至挽了挽剧烈表达时候甩开的袖子。

“当时又不是没阻拦过人家……”

郁微生又深吸了口茶烟,徐徐“吁”了口气。

“……我,我找许了话给我的漆雕旺!”

鲍崎津直来直去,并不是没脑子,只是一遇到郁微生这样儿的,就没了脑子。

“找一个晚辈的麻烦……十六长老可真有气度。”

郁微生话音平缓,不起波澜,和评论手里的茶盏不适合品茶似的。

说完略抬了抬眼皮,从渐渐淡了的茶烟里,无情无绪地看着鲍崎津。

“我管他!你别给我乱扣罪名!我告诉你,那五百‘偶娃’冰冰凉,再拖就连炼身材料都用不了……我……我……最后只能拿来当傀儡搭子!”

鲍崎津原地跳了一丈高,边蹦边说,越说越低沉,跳得也越来越低。

最后说到“只能做傀儡搭子”时候,已经蹲在当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郁微生垂下眼皮,吹了吹茶水,没有喝,目视前方,把茶盏随手搁在身边的桌案上。

“去禧天宗‘客系执事殿’……”

郁微生搁茶盏的手顺势搭着桌面,手指来回摸了一下。

手心中扣着一枚印信。

话音落地之际,那印信出现在鲍崎津的脚边。

鲍崎津“呜呜”的哭着,眼泪糊住双目,没看到。

泪水“啪嗒、啪嗒”滴在印上,似乎秋季一层层过、一层层凉的雨,淌过屋脊、滑下屋檐,落在滑滑的地砖之上。

“拿思仁宗宗主的印信,请执事殿按漆雕旺掌案所言,分理此事……”

郁微生说到此处,鲍崎津用袖子擦了把脸,止住心疼的哭泣,抬头看克制他的“祖宗”。

“不满意,不回来……”

一听这,鲍崎津顿时精神了。

浑身血脉偾张,有了撑腰的,起身就要打群架去。

“不许找惊诧海南岸各宗麻烦,只向禧天宗问话!”

郁微生瞭了鲍崎津一眼,慢慢、轻轻地把双腿盘到椅子上。

双目一阖,瞬时进入修炼之境。

鲍崎津的梗脖子一抽,习以为常,俯身捡起地上那块“思仁宗宗主印信”,翻身飞出睿思殿。

张蜚扬和林间从玩起了“鸳鸯戏水”,撕打地消了隔阂。

两个往深山里去游玩,才发现哪里是流淌成小溪水的小潭水。

而是一座山底下溶空了的地下湖。

禧天宗太招人恨了,这都给整个儿端了回来。

林间从惦记着英聪,在山体遮掩着湖、上下犬牙交错的开口处,望了一会,就回去找他师兄。

要玩一起啊。

张蜚扬也跟着返回去,拉拽上英聪。

英聪野生野长的,从来没有怕的。

三个人一头扎进地下湖,都不说给宗门里的谁发个信儿什么的。

念叨这话的,一般都是惦记着对方的人。

谁能惦记这三个啊?

说起来,三个都各有各的出色处,更各有各惦记他们的人儿。

首先就该是他们各自的师尊。

其实是我惦记呢。

一边心里嘀咕,一边指使赤鹰的漆雕旺转下山头,安顿赤鹰回去,收到信儿后再来接自己。

手里把从鹰背上拿下来的一个包袱塞进袖子。

抬头望了望赶上万仞悬崖一般、黝深的横裂。

也不知道是不是祖奶奶白仙子,哪天心气儿不顺,拿了把锯,横不横、斜不斜的,在这魁伟的山体前,从根儿上锯人家……

净想着乱七八糟的。

想着老祖宗留下的口头禅,漆雕旺像个蚂蚁一样,走进大鲸张开的巨口,进入横断着的山体之内。

赤鹰在里面上飞几十个滚儿都不嫌低,向里飞百来个“鹰展”都不会到头,为何漆雕旺不让赤鹰驼自己!

因为赤鹰怕黑!

有一搭没一搭、熟门熟路地踏上山内崎岖的小径。

漆雕旺没功夫再继续惦记谁。

思仁宗十六长老鲍崎津,手持本宗宗主郁微生的宗主印信,登禧天宗客系执事殿。

要求“启案”!

“启案”是永盛洲修行界禧天宗独有的。

也是因为“竞神会”才创制的。

提前十年开启山门迎宾,来往宗门不胜枚举。

任由别家宗门一进驻就十年,加上“竞神会”举行的五年,十五年时间,够一个婴孩长大成人了。

进进出出的别宗弟子繁不盛数。

这其间纷杂事务比抖棉花套子都心烦。

禧天宗让人敬服之处就在于,不仅仅迎宾纳客,更将一应事务管理得方略得宜。

特别成立有“客系执事殿”,独享一从山系。

虽然很小一从。

专门处理各个客系宗门的一应事务。

禧天宗的“客系执事殿”里的规章制度,以及人员设置,堪比一般宗门,庞大且运转有度。

漆雕旺已经独当一面,成为“掌案”。

这里的一个小掌案,赶得上别处一宗之主。

“启案”是“客系执事殿”对重大事务进行管控、审决的专称。

尤其针对有名望的客系宗门。

“启案”极其慎重,因为事件牵扯到宗门之间的平衡,相互间利益的维持,甚至影响“竞神会”参选弟子的比例等等。

所以,“启案”不寻常,寻常不“启案”!

只不过,这次思仁宗拿的是宗主印信,而不是宗门执事院或者长老院的印信。

这对于思仁宗,就有了很多转圜的机会,或者这宗“启案”的解决办法,会有更多的解释……

郁微生这个矬冬瓜!

副掌案学着郁微生,不冷不哈,静默无声地按规章制度办事。

连客套也没和鲍崎津招呼。

客系执事殿根据事务类别,分了不同的掌案,掌案之下,有数别不等的副掌案。

因为鲍崎津上来要存录启动的“启案”,直接说“按漆雕旺掌案所言进行分理”。

所以执事直接把鲍崎津带给了漆雕旺管理的分殿。

当值的副掌案接手。

刚好这位副掌案就姓副。

鲍崎津耐住自己噌噌直窜的心火,耐着性子将前因后果分说一番。

副掌案声色不动,利落存录,最后递给鲍崎津一块石牌。

鲍崎津手碰着牌子边儿,眼神看住这个副掌案。

那意思:然后呢?

那石牌已经离了副掌案的手,因为两头都没被捏着,一下往地上掉去。

鲍崎津忙不迭地用另一手接住。

这功夫,副掌案已经在案上一方白纸上,“刷刷”几笔。

“调取各项存录、存信、人证之前,静候佳音!”

鲍崎津对着副掌案两个手一上一下端着的纸张念道。

刚念完。

“哗”一声,副掌案已经收起纸张。

仿佛刚才端着的是一枚法器。

鲍崎津怔愣半晌。

准备好的各项攻击、诉讼都没施展,甚至遇了个哑巴掌案。

说好的“不满意不回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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