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一章.死眼中生灵涌动,又是一番天地
鹏幔自出了惊礼宗之后,已经久久不出来玩闹。 木耳说祂已陷入眠境。 想来在轩辕坟的领属结界那里,祂以及九尾狐、九头雉的元丹还在分离,不得解脱。 甚至影响了祂在外的活动。 木耳将鹏幔收藏妥帖,给祂安稳休缓。 即使集大花和木耳当下之力,动用鹏幔的破界之能,到了女娲身境,依然脱身不出,还可能身遭不测。 木耳修过推演,和大花说:顺其自然即到通行处。 大花则理解为:此处历练激发的天脉神通,自有其因由去处,天脉神通得全,就可破天而去。 木耳听了,亦觉有理。 于是两只在黑沙海安步当车,如行走云烟雾霭,看繁华盛衰。 茫茫黑沙海,一如两只来时那样,无边无际、无始无终。 两只却各自以身为基为界为定点,化在黑沙海,又将自己做了黑沙海的核心。 如此不知日月中,似动实静,似行实停。 行起坐卧间入定修习,心神通明,天脉鸿源。 修习更上一层楼。 两人的眼界、眼境已经不同往日。 各自对时、空、境有了非凡感悟。 看得生死,看得来去。 黑沙海中,现出中心沼泽。 别处若对此二人有所见,则会看得大花和木耳,一眼之间陷入其中,又极其缓慢,那沉陷是在一丝一毫地行进。 大花和木耳的感受又自不同。 只恍惚间如置身于果物胶质之中,才要看个分明,已然一身清爽。 大花抓住身前的树枝,融融夜色中,四处传来知了此起彼伏的叫嚷声。 大花站在一棵茂盛伟岸的大树之中,身子斜签在一枝大的枝桠上。 眼睛寻到靠下方被枝叶揽抱着的木耳。 很是羡慕木耳被树木发自天性的照顾、维护。 木耳一招手,枝桠树叶像穿了叶子服饰的人,各自有序你进我退一番。把木耳托举着如同主人进自家花园,很有分花拂柳而来的自在闲适。 转眼就站在大花跟前。 像两根手指挟着大花的枝桠,不知怎么腾挪的,大花也稳稳地被托举着了。 沾了你的光呦。 大花以目示意。 承让承让! 木耳调皮地挤挤眼。 他们一脱离胶状境地,就委身于这大树之上。 周围除了喧嚷的知了声,还有星星点点的灯火。 扒开树丛,层叠起伏的房舍、屋宇若隐若现。 身下是处院落,灯火阑珊,远远有人声喁喁。 这是落入人家家里了呢。 木牛缠着木耳的发冠,上身探出来,扒着的一只趾爪,帮木耳收住眼前散开的一绺头发。 这可有趣! 能有如此繁茂古树于庭之家,不是家族积古,就是王朝之中封荫。 大户人家呦! 大花忽然想起了痞童,若他在,此情此景,不知道添了多少趣味出来。 弄不好就是添乱! 心念间被木耳鄙视一句。 看来他也对桑棓子甚是想念。 大花和木耳想着先去到乡野之中,了解一些世情。 若不小心被人看到,在人家院子里,总归不妥。 正准备行事,两只都察觉到院子附近有人过来。 从院子西边月亮门里,穿行出一行人,迤逦着从树下经过。 大花和木耳本以为几个人罢了,没想到这行人就像起了头的线团,越走越多。 先是八人一组,扛抬着夯大的架子之类的东西过去。 后面就跟着四人一组、两两一组的人,扛举着大大小小的麻袋,里面不知装了什么,压得那些人步履沉缓。 缓了一刻的光景。 再有人来,是两人一排,分了两列。 一排排过去二十对,俱是青壮男子,软服裹身,收腰束腿,很是利落,手中举着各种物什,看起来像搭建什么东西的部件。 再两列过去二十对,换了袅娜女子,衣装轻软,贴服腰身,露出臂膀和小腿,长长的衣带环着手肘,穿过腰肢,缠住另一只手臂,两边垂下和衣裙下摆一起,随着夜风飘动。 这一众女子,手中也拿了物什,材质金、银、铜、铁皆有,最大不过她们半个身形,最小的也有人头大小。 大花回首对木耳以目相询:看着像是祭器? 比大花多了古代阅历的木耳对她缓缓眨了下眼:是祭器。 再从树叶间看下去,女子队列刚刚过完。 那边月亮门又有队伍跟进。 这厢跟进的队伍又自不同:和之前拿搭建物什的人一般,队伍众人是青壮男子,两两相当,肩扛了几案,几案描龙画凤,即使在夜色里,也难掩其精致华美。 随后就是女子队伍,手中托举着各色盘盏,盘盏中摆放着琳琅的吃食,想来和前面的队伍正好搭配,盘盏放置于几案盛具之中。 将将一点停顿,似乎这些人的去处有了安排。 月洞门外,随着渐行渐近的队伍,清丽婉转的歌声传来。 依然是青壮男子的队伍,也两两一组,肩扛几案,只是几案之上,承载着一个或者两个人,或男或女,或弹琴、或吹笛,在队伍最后,只一名绝色女子,身形高挑,却昂首望月,嘹亮、清爽的歌声就自那红唇间飘出。 想来声乐支队过去之后,可能是舞蹈支队。 大花心里暗自揣测。 果不其然。 随后就有壮男抬着桌子从树下经过,桌子上,一个个纤细身姿的舞者,婆娑翩跹,三尺几案之上,半空行走之间,也舞动的自在玲珑。 这个树底的院子有多大啊?这一排排、一对对的人和东西过去,单说摆置就好大地方了。 大花和木耳随着这接续不断的队伍,不由得越来越好奇。 他俩从永盛洲的黑沙海中,修习间,不经意地看到了黑沙海的“死眼”。 那“死眼”远看红尘滚滚,近了跟前,却是赤色沼泽。 大花和木耳修出了“眼神”和“眼域”,自是非同一般,看“死眼”中,生灵涌动,又是一番天地。 方才脱出界质,这是刚刚见到这里的人。 看这情形,似乎还赶上了一个大家族的祭祀典礼之仪。 观察这么久,看过去祭祀所用之物,似乎这里的祭祀还算正常。 大花和木耳在心念间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谈着。 这话话尾还在,就看月洞门外,又有抬东西的队伍进来。 这家族真大,单单这青壮侍从,一队队的过去,都不带重复的,只这些人的培养、训练,就不是简单开销的问题。 这队人抬着几案,几案上是各类动物,活蹦乱跳着被绑了,有大有小,都是两只。 两人一组,过去二十组。 再下来,可能是人呢。 木耳和大花心念间的交谈,也带了语气,声调不辩老幼,大花只感觉清越。 木耳猜的没错。 跟着活物队列的,是童人队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