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便没进去打扰

她家夫君从前在朝为官时因为身居高位，前来结交攀附的人不在少数，可谓门庭若市。 她也见过不少达官贵人家的夫人小姐，可不是心怀算计，就是娇柔造作，没有一个值得结交的。 多年下来，除了远在千里之外的几个姐姐妹妹，赵稚身边连个说体己话的都没有。 如今见沐青璃秉性纯良豪爽，顿时生出了结交之意。 而这正是沐青璃所盼望的。 “若秦夫人不嫌弃，我便唤你一声姐姐，打今儿起咱们就是割头换命的姐妹了！”沐青璃抬头望向赵稚，眼里欣喜连连。 “好一言为定，从此以后我当姐姐你做妹妹！亲如一家！”见沐青璃答应得如此爽快，赵稚欣喜不已，紧握着她的手重重点头。 大概是有些激动，声音微微发颤。 沐青璃记起赵稚有心绞痛，身子骨向来羸弱。 见状，便想扶着她坐下。 可还没来得及，赵稚就忽然攥着手绢儿低头咳嗽起来。 “咳咳咳……” 咳嗽声一声接一声响起，没完没了似的。 一旁的丫鬟急得满脸焦灼，不停的替自家夫人轻拍后背，“夫人，咱们……咱们还是先回去吧，您身子骨不好，又出来这么久，老爷会担心的。” 伴着剧烈的咳嗽声，丫鬟俯身小心翼翼地提醒。 “好，咱们……咱们走吧……” “妹妹，我……我今日就不多做打扰，先……先回去了。” 赵稚用手绢儿死死捂着嘴唇，趁着咳嗽停歇的间隙艰难开口。 说着扶着丫鬟的手颤颤巍巍起身。 沐青璃听着赵稚仿佛肺穿孔似的咳嗽声，不由得拧紧了眉头。 医者父母心，作为一个出生古医世家，行医救人多年的医生，她实在见不得人病人受这般苦楚。 “姐姐若是信得过妹妹！可否让我把一把脉。”沐青璃最终还是不忍心看赵稚拖着病体一路颠簸，追上去叫住了她。 赵稚闻声回头，眼巴巴地瞧着沐青璃，缓缓点头，“要便多谢妹妹了。” 赵稚说着拍了拍丫鬟的手，示意她将自己扶回去。 “我娘亲未出嫁时是个医女，喜欢云游四方到处行医救人，后来她便把医术都传给了我，那日我在街上听大夫提起，说姐姐常年患有心绞痛，若是姐姐信得过我，我姑且试一试，兴许能帮姐姐除掉病根儿也说不一定。” 沐青璃走到赵稚跟前，从腰间取出银针，一边准备施针，一边试探着说道。 心绞痛放在这个年代的确是疑难杂症，就算是医术精湛的大夫遇到也往往束手无策。 可她沐青璃是什么人？帝都古武医世家有史以来最有天赋的传人。 所以虽然是试探，可沐青璃话里却也是底气十足。 “这是说的哪里的话？妹妹你愿意出手相救，姐姐真真是求之不得，又岂会信不过？”赵稚闻言，心中顿时腾起一阵希望，连忙说道。 赵稚将医馆的大夫叫过去仔细问过，知道若不是沐青璃出手相救，自己早就一命呜呼了。 心里明白沐青璃的医术远高于医馆的医师，甚至连京师皇宫里的御医比她不过。 如今听她说能帮自己根除病根，赵稚心里自然是信的，不由得越发感激。 闻言，沐青璃也没啰嗦，当即在赵稚的手腕处落下第一针。 “今日颇多不便，我先替姐姐缓解痛症，等过两日再亲自到府上去为姐姐细查。” 沐青璃本打算替赵稚扎一扎心口的穴位，如此便能保她至少半月无虞。 可又想起祁离殇和祁离辞还在家中，多少有些不便，于是如此说道。 几针下去，赵稚心中绞痛顿时舒缓了许多，于是乎连连点头，“好！我随时恭候妹妹大驾！只是来回奔波，实在是辛苦妹妹你了。” 赵稚缓缓开口，说着说着话里又渐渐泛起愧意。 “无妨，只要姐姐能够安康，妹妹心里便高兴。”沐青璃在赵稚的右手虎口处落下最后一针，笑着回道。 赵稚闻言心中不觉越发感动，喉头竟莫名哽咽起来，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而两人不知道的是，此时祁离殇正背着手立在门外，深邃冷鹫的眸光落在沐青璃施针时稳当十足的手上，眉心微楚，眼中似有疑虑，更多的却是希望。 他抄书的活儿许多是在禄山书院接的，来来往往之间，对赵稚自幼患有心绞痛之事也有所耳闻。 知道秦书衍带着夫人几乎瞧遍了京城所有的名医，无一人能够医治。 如今到了沐青璃这儿，却仿佛小病小痛一般。 由此，祁离殇对摆脱毒性发作时，噬骨吞心般的折磨也就多了几分希望。 “姐姐，你姐在这儿歇会儿，我出去一趟，过些时候回来帮你取针。”沐青璃弯腰将剩下的银针收好，抬眸冲着赵稚缓缓道。 赵稚闻言嘴角微微翘起，“好妹妹，你且先去忙。” 赵稚望着沐青璃，眼含笑意，面露感激。 “姐姐，这针还得扎上一会儿，手上会渐渐酸疼，你且忍耐些。”沐青璃说着将屋子里唯一的一块软垫递道赵稚腰后。随即又温声嘱咐道，说这话时眉心微微蹙起，似乎有些不忍。 “好，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我能受得住。” 赵稚瞧见沐青璃脸上的担忧和心疼，一时感动不已，竟反过来宽慰她。 “好，我就在外头，姐姐若是不是随时喊我便是。”沐青璃默默点头，随即又说道。末了才转身离开，抬脚迈出了屋子。 “你怎么在这儿？平日里这会儿你不是忙着抄书吗？”沐青璃提脚出去，却不想抬头正好与祁离殇四目相对，不由皱起眉头疑惑道。 “我……墨见底了，我上屋里去取，瞧你在替秦夫人医治，便没进去打扰。” 祁离殇察觉沐青璃出来，本想转身避到一旁却不想没来得及，如今被逮个正着，多少有些尴尬。 平日里沉稳镇静，寒气逼人的一双眸子竟闪过一丝慌乱。 沐青璃瞥了他一眼，眼中带点狐疑。“方才秦夫人身子忽然不舒坦，所以我便顺手帮她扎几针，你进去吧，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