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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事不过三

脱不花知道他们拦不住武松,手里的马鞭挥得更猛。狠不得能背生双翅,飞将起来。

三名金吾卫也知道自己拦不住武松,但听到脱不花口中以番语喝斥,这三人立如疯狗一般扑向武松。

金人越是以命相搏,武松越是觉得这马车之中必有乾坤。

武松不再犹豫。他空手连避三刀,终于瞅准时机,一把抓住了一名金吾卫的手腕。

只见武松手上发力,脚下同时踹向这名金吾卫的右膝,就势一提,竟将这名彪形大汉拎在半空。

一条七尺大汉,瞬间成了武松手里的兵器。

他单臂发力,抡起这条人棍,无招无式,只管抡向余下的两名金吾卫。

天下神力者,这几名久经战阵的金人并非没见过,但只剩单臂却还有如此神力的人,他们真没见过。

惊骇之间,另外两名金吾卫一时乱了方寸。毕竟,这抡过来的人肉兵器,他们不能挡,只能躲。

武松就是要让他们投鼠忌器。

抡了三下,也耗费了武松不少力气。见时机已到,武松腰膀发力,将这大汉扔向了他的同伙。

摆脱了三人,武松脚下一纵,飞步又追向马车。

如今的武松,驭风之力渐进,追上马车并不在话下。

眼看马车只有十丈之遥,利箭又至。

就在武松和三名金吾卫纠缠的功夫,马车上已换了驾车之人。

而脱不花则已经腾出手来,取得弓箭,控弦在手,立于马车车顶之上,引弓待发。

见武松追近,脱不花连环箭又破风而出。

脱不花知道伤不了武松,只求迟滞他的追击。

但武松此时已经怒火中烧。

三番两次遭遇,都是这恼人的连环箭坏了事。如今第三次交手,就算这马车里什么也没有,武松也要誓破此贼。

武松决定以命相搏。

当然,拼命也需要讲方法,而武松未带戒刀,唯一的方法就是头上的斗笠。

竹编的斗笠当然挡不住利箭,但斗笠也可当作暗器。

武松并不精通暗器之道,但他也不需要。

他只是把斗笠扔了出去。

为了腾出这扔斗笠的时间,武松在闪躲来箭时甚至稍微分了心神,一枝利箭擦着耳边飞过,在脸上划出一丝血痕。

斗笠飞旋而去,轨迹飘忽,直奔脱不花。

一顶竹斗笠自然伤不了脱不花。但飞行的斗笠,却先让脱不花刹那间失去了武松的视野,待飞

到眼前时,他又不得侧身闪避。

虽然这只是短短的两个瞬间,但脱不花的出箭节奏却被打乱,连环箭法告破。

武松并不知道,这点干扰能给自己赢得多少时间。也不知道,这点时间够不够自己逼近脱不花。

但箭已离弦,再无回头可能。

武松还是低估了自己的能力,或者是他并不知道自己的驭风之力一直在精进。

转眼之间,武松已冲到了脱不花眼前,二人相距不足一丈。

脱不花也不愧是金国第一箭手。眼见武松已扑到身前,依然临危不乱,射出了最后一箭。

箭头撕开了武松左肩的衣襟,甚至划破了武松肩膀上的皮肉。如果,他左臂还在,那箭怕是已经中了。

脱不花也明白,这是他的最后一箭了。

松弦的那一刻,一股气浪已经迎面而来。

他听到了他那张金绘宝雕弓折断的声音,甚至听到了自己胸肋骨断裂的声音。

武松这一拳,挟风带怒,毫无保留。虽然脱不花内着皮甲,却也如断线风筝一般,从马车顶上直坠而下。

这隔纸破桩之力,让这位大金国神箭手就此丢了大半条命,怕是已成废人,再无引弓的可能。

见脱不花坠地,那坐在车驾上的另一名金吾卫也弃车而去,扶起奄奄一息的脱不花,朝客栈方向逃去。

马车没了车夫,犹自顺势奔驰。武松知道自己这一拳足以废了脱不花,也算解了心头之恨。再则,他还惦记着这马车中的东西,也不再回头追赶,而是跳上车驾,速速带住了马缰。

等马车停下,武松连忙回身掀开了车帘。

车厢里有的不是东西,而是一个人。

一个武松认识的人。

看到车里是钟老七时,武松也吃了一惊。只见钟老子手脚皆被绳子绑了个结实,嘴里还被布团塞住,蜷缩在车内。

原来,脱不花等人第一次去铁匠铺扑了空,并未罢休。翌日一早,他们又去了铁匠铺,把尚在睡梦中的钟老七擒个正着。

拿住了钟老七,脱不花等人便将其装进事先备好的马车之中。

一行人随即回了客栈,收拾停当,准备即刻出城北还。

没想到,还未来得及离开,就遇到了寻马而来的武松。

要说,也是这钟老七也真是痴人多福,命不该绝。

原本,脱不花等人是扮作贩马的商贩入城,但由于商州官府沿路盘查,他们为掩人耳目,真的带了十余匹契丹马而来。

也怪这契丹马太过惹人,被识马之人看到自然要买。贩马的不卖马,也很奇怪,脱不花只得卖了几匹,权当作戏。

未曾想,却就此引来了武松。

钟老七没想能再见到武松,一时百感交集。但苦于嘴被塞住,说不出话来。

武松想先把钟老七扶起来,但刚碰到钟老七的右臂,这打铁的汉子顿时发出“唔唔”之声,脸上汗如雨下,看样子痛苦无比。

武松心知有异,连忙把钟老七嘴里的布团拿掉。

“大和尚别动我的右臂,已经断了。”钟老七惨然道。

“莫不是那帮金贼干的好事!”武松顿时怒道。心想,早知如此,方才绝不会放过他们,定取其狗命。

“不是。是我自己弄断的。”钟老七道。

“你自己,这是为何?”

原来,脱不花等人到铁匠铺之后,也并未马上动粗,而是以高官厚禄相诱,让钟老七随他们北归,为大金效力。

脱不花觉得,一个打铁的,只要有钱,给谁打铁不是打。况且,金国大军一路南下,攻城掠地,归随的汉人工匠无数。

能不要钱,还敢不要命吗?

但钟老七不仅痴于打铁,更是个视气节如命的汉子。要他为金人效命,打造兵器来对付宋军,此事万万不能。

眼见利诱不成,脱不花只能用强。

钟老七心知不是对手,脱不了身。当下心里一横,一咬牙,竟以铁锤自断右臂,想绝了金人的念想。

没想到脱不花还是不肯罢休,将钟老七手脚绑了,带上马车。

脱不花知道,此番奉四王子之命而来,这钟老七事关重大。说什么,也要把他带回金营,好向四王子交代。

听钟老七说完了事情前后原委,武松不禁肃然起敬。

“你这打铁的,果真是一条铁汉!”武松道,“贫僧能和施主相识一场,真是平生之幸。”

“大和尚过奖了,过奖了,身为大宋子民,这不过是尽自己的本分罢了。”

“本份?”武松心里暗想,如果人人都有钟老七这般气节,金贼又怎敢南犯。但如杭州、庐州知府这般的狗官,却早已将气节丢在脑后。

究竟什么才是本分?武松一时说不出来,更不敢奢望,每一个百姓都如钟老七这般,宁可自断一臂,也不愿事贼。

眼见钟老七伤了右臂,行动自是有些不便,武松心里思量,又算了算时日,决定先在商州再多停留两日,待安顿好钟老七之后再上路。

武松先

帮钟老七寻了一位郎中,把他接好了断骨,上了草药。

担心城内还有金人潜伏,武松放心不下,索性就在铁匠铺中住下,陪着钟老七。

伤了筋骨,这酒是不能喝了。武松也只好忍住,到酒肆中叫人送来好肉好菜,和钟老七一起吃。

二人闲来无事,钟老七也将兵器中的各种门道悉数说与武松。武松本也算是个痴武之人,自然听得津津有味。

聊到兴处,武松突然想起一事,问道:“那金贼所惧的陌刀果真有如此厉害?”

“那是自然,陌刀双刃,左右抡开,在刀法精熟的手上,当真是锐不可挡,那金人的铁浮屠也奈何不了。”

“怪不得那金人会千方百计要来寻你。”武松道,“那为何朝廷不多打造些陌刀,反而让施主你这般能人流落民间?”

钟老七笑了笑,“哈哈哈,那只怪金贼只知其一,未知其二。”

“哦,这又是为何?”

钟老七撕了一条羊腿,吃了两口,接着道:“这羊肉花了不少银钱吧?”

“诶,你这打铁的,管这羊肉作甚,快说陌刀的事。”武松有些急了。

“大和尚莫急,这陌刀其实和这羊肉一样。”

“这又从何说起?”

“陌刀稀罕难得,一则确是因其打造之法,工艺精细,不能有毫厘之差。但另一原因才是要害。”

“是何原因?”

“太贵,造不起。”钟老七道,“大和尚你可知道,一把精造的陌刀需要钱二百贯才能打成。”

“两百贯?”武松也是一惊。这两百贯足够买十匹战马,够几十户普通人家一年之用了。

“没想到这兵器如此昂贵?”武松道。

“所以,大和尚,这刀若是给你这般的好汉使用倒也罢了。要是用以军阵,耗资之巨,怕是难以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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