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惊天 二十

光阴流转，金乌西坠，玉兔东升。 站在城头的耶律斜轸和耶律休哥看着宋军步兵潮水一般攻来，离着析津府的城墙越来越近。 耶律休哥一把抢过身边鼓手的鼓槌，奋力击打。 契丹城头上，也响起了激昂慷慨的进军鼓声。 城头上的契丹士兵们，听到鼓声下意识回头一望，却看见军中德望极高的北院大王亲自击鼓，顿时觉得热血沸腾。 纵使风霜铺面，纵使宋军如潮，凛然不惧。 耶律斜轸拔出腰刀，刀尖向天，领头吼道：“契丹必胜！” 身旁的契丹士兵们齐齐跟着吼了出来：“契丹必胜！” “契丹必胜！” “契丹必胜！” “契丹必胜！” 鼓声，吼声，声震四方！ 前些日子，因为种种挫败，而心中憋住的一口气，从胸中吼出，心怀大畅。 指挥作战的田重进，看着契丹战意高昂，紧紧地抓住了自己的刀柄。 更远处高台上的赵匡胤，轻轻对身旁魏羽说道：“析津府中有大将，契丹士兵的军心并没因为前日连续失败而崩溃，这个析津府，不好打。” 宋军禁军越来越近，契丹城头的弓箭手开始反击。 两百步之外，因为城墙的缘故，弓箭手能够将箭矢抛射到这么远的距离。 契丹缺钢铁，平素里箭头，多是狼牙箭。 对皮甲，布甲效果还不错，但是对铁甲来说，效果就大打折扣。 但是析津府是契丹五京之一，为了应付宋军的大军北上，析津府的守军，囤积了大量的钢铁箭头，甚至还有为数不少的破甲锥。 破甲锥乃是由精钢打造，分三棱，四棱等，长约两分，装在一般的箭杆之上。 因为破甲锥的构造，宋军铁甲难以抵御破甲箭的攻击。 而之前顺利的一路北上，不仅仅一般士兵，甚至连着田重进，都没有想到契丹析津府，居然有如此之多的破甲箭。 第一波攻击的宋军，在契丹箭雨的洗礼下，除了用大盾护住全身的之外，其余士兵，损失惨重。 看着宋军士兵一片片的倒下，田重进大惊失色。 已经冲进了契丹箭雨覆盖范围的宋军，没有被箭雨伤到的还有六七成，而这六七成如果贸然后撤，必然被契丹箭雨攻击后背，后果更是难以想象。 想到此，田重进下令“投石机，东风！” 宋军投石营将抛石器上的石块取下，换上了一个个人头大小的瓦罐。 拿着火绒的宋军点燃瓦罐上的引线后，投石机长臂摆动，将近百个黑黢黢的瓦罐投向了契丹析津府城头。 正在因为破甲箭建功而欣喜的契丹射手们，看到这一批圆滚滚，黑黢黢的瓦罐，还不知是何物。 但是，数十个瓦罐刚好飞到城头上空的时候，轰然炸开。 一片白茫茫的粉末飘散开来，由于中间火药的作用，一个坛子中的石灰粉末，就覆盖了方圆三四米的面积。 顿时，西城城头很长一段距离，都被笼罩在白色粉末之中。 这白色粉末一旦入眼，双目难视，越是用手去揉，眼睛收到的伤害就越大。 契丹城头，士兵们放下弓箭，一片哀嚎。 东风的有效时间大概是三十息到五十息，看着析津府下死伤惨重的宋军，田重进毫不犹豫的下令鸣金收兵。 而东风为城下士兵赢得的时间十分宝贵，听到锣响后，宋军士兵们，带着还没有殒命的伤员们，潮水一帮退出了城下两百步的死亡线。 城头上的契丹士兵，现在乱着一团。 站在高处敲鼓的耶律休哥，眼睛都被生石灰所迷，左右亲卫一边忍着自己眼睛的剧痛，一边扶着耶律休哥下城。 而侥幸没有被东风的石灰粉攻击到的耶律斜轸，担心宋军趁乱攻城，连忙命令城下军队接防，而城头军队下城医治。 一时间，上下城墙的马道上，上去的契丹士兵，和闭着眼睛下来的契丹士兵，挤成一团。 远远的看着契丹城头，士兵在杂乱走动，田重进如何不知，这是东风的功劳。但是刚才没有算到契丹破甲箭威力如此巨大，宋军就算冒险进攻，登上城头，恐怕也是守不住。 所以只好下令士兵们退回来，想好对付破甲箭的办法后，再行进攻。 而城头上的契丹军，也正好用这个时间，完成了换防。 站在高台上的赵匡胤，远远看着城头的战况，见到宋军损失巨大，倒也猜到了几分。在看着东风炸弹让城头洒满了白雾，契丹军混乱不堪。 便对身边一位御前班值说道：“你去问问，为何死伤如此惨重？” 站在一旁的魏羽，虽然看着城头，但是心中想的是：“这样看也辛苦，什么时候得弄出玻璃，磨制成望远镜，这才方便。” 而前军的田重进在长史汇总了伤亡数字后，大吃一惊。 这第一轮冲阵，宋军死伤就超过了偷袭范阳宋军死伤的总和了。 不由得忧心忡忡。 手中拿着宋军盾牌上镶着的一枚破甲箭箭头，田重进轻轻用手掂了掂，一枚箭头大约一两上下了，而且为了追求破甲效果，铁器是不成的，必须是反复锻打的钢。 想到此处，田重进心下自我安慰道：“这契丹不产钢铁，这些破甲箭说不定都是四处搜罗铁器，再锤炼成钢，那必然总数不会太多。” 确实也是，析津府城头，耶律休哥被送到军医那里，用油脂清洗眼睛，而耶律斜轸看着破甲箭建功，心中想到：“这破甲箭，整个析津，也就数万枚，这个用法，估计支撑不了多久。” 而且，这宋军的武器越来越怪异，前些日子的改良弩箭，今天出现的石灰坛子。 想到此处，耶律斜轸招招手，叫来亲卫，吩咐道：“你且下城，去军医那里问问，可有什么好办法对付这宋军的石灰坛子。一旦宋军攻城，我军视线受阻，那析津府危矣！” 当即亲卫领命而去。 而此时的宋军营中，田重进回复了赵匡胤御前班值询问后，也在苦苦思索宋军如何抵御这种破甲箭。虽说可能契丹不会有太多这个箭矢，但总不能用宋军的命去填把。 看着军帐之前亲卫手中大盾，田重进皱眉想了一想：“事到如今，怕只有如此了。” 想到此，田重进唤过来一名士兵，说道：“你且试试，拿着这重装大盾，能跑多久？” 宋军士兵领命，拿着中军大帐亲卫面前一人高的塔盾，全力奔跑，果然，不到一百步，已经是气喘吁吁。 田重进再想了想，叫来一名亲卫，说道“传床子弩营校尉，到中军帐议事。” 正当田重进在苦苦思索如何破解这破甲箭之时，耶律斜轸从亲卫口中得知，要清洗入眼石灰，最好是使用清油。 想到刚才宋军一阵投掷，几乎整段城墙都被石灰洒满，然后每一位契丹士兵为了对付这个，还需要准备一份清油？ 清油是植物油，契丹牛羊不缺，偏偏这个要求，让耶律斜轸头大如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