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俱往北归若裘雁(叁)
一众人前后追逃,绕过几条巷子,来到一处死胡同口。金庚孙手提弯刀,冷笑道:“此番看你们还往哪里走?”身後的两个仆人陪笑道:“小姐武功高强,若是亲自出手,他们这些花子断然 没有回手之力。我们也托小姐的福,好好讨回方才酒楼受辱之耻。”前面的一个叫花子哈哈大笑,道:“弟兄们,这几位贵人既然下定决心要和我们一决高下,你我再是肆意逃窜,毕竟有失 丐帮的身份。”另一人道:“反正咱们也是假冒的丐帮子弟,就是辱没了他们的身份,那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金庚孙脸色一沉,冷斥道:“你们不是丐帮中人麽?事已至此,还不亮出自己的真正来历?” 为首一个面有黑胎的花子笑道:“我们既然冒充丐帮的身份,自然是要遮掩本来的真实来历,怎会因为你们的三两句话,便老老实实地悉数招供?可笑,可笑。”边上一个鹰钩鼻子的花子摇 头道:“不可笑,不可笑。” 黑胎花子愕然,道:“她们有如此狂妄的要求,还不可笑么?”鹰钩鼻子道:“‘可笑’二字不足以诠释你我心情,该是可笑之极也。”众人拍掌大笑,道:“不错,不错,木世兄说得机是 ,正是可笑之极也。” 金庚孙又羞又气,一张小脸顿时通红,破口骂道:“一些千人嫌万人弃的臭烘烘的乞丐,莫非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好,本姑娘初时尚抱持菩萨心肠,不过是想对你们略施小惩,以为後戒,不 想你们这帮浊物却是如此的惫懒无赖,罢了,罢了!我就是因此杀了你们,也没有什么不安。” 鹰钩花子咦道:“你是什么菩萨?非也,非也,你是女佛爷,何不与我抱在一块儿,一并参那欢喜佛怎样?” 陈天识躲在角落,听得真真切切,不由眉头紧蹙,忖道:“在酒楼说些荤话淫语之时,也就算此人闹得最凶,此刻依旧一副好色的嘴脸,实在叫人厌恶。”陡看刀光一闪,金庚孙再也按捺不 得,弯刀径直往他劈下,口中犹自喝道:“你到阴间去欢喜罢?” 鹰钩鼻子叹道:“那里只有牛头马面,千般小鬼,我和谁去欢喜?还是你菩萨心肠,和我欢喜就好。”言罢,身子轻轻一侧,避开锋刃,反往她手腕捏去。金庚孙见他如此举止,心中暗笑: “果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我此刻只消手腕一转,刀锋反斫,你的这一双手就要废了。”转念一想,这人无赖得紧,便是废了他的一双手,也是应该,于是冷笑一声,道:“看刀。”话音甫 落,不及动手,却看鹰钩鼻子一手蓦然暴涨三分,点光火石之间,已然握著了自己的手腕,嘻嘻笑道:“好,好,我的眼神不太好,你将这刀探到我的鼻子底下,教我看个仔细咧。” 金庚孙骇然不已,拼命想要挣脱,但他那手跟铁箍子一般,丝毫不能动弹。陈天识与罗琴相顾骇然,暗道:“这人的招式如此精妙,好高的武功呀。”看那黑胎汉子拍掌称赞,道:“大哥出 手,天下无敌。”哼着小曲,得意时,一拳打在了墙上,顿时就是一个偌大偌深的窟窿。陈天识与罗琴又是一惊,忖道:“他也好强的内力。”众乞丐咶噪称好。 金庚孙急道:“你这臭烘烘的狗贼,还不松手将我放开?”鹰钩鼻子也不生气,笑道:“是,是,我是讨饭的小花子,你是豪门将军府的千金小姐,全身撒了花粉,香喷喷的。”作势将鼻子 往她身上嗅来。金庚孙慌忙朝后仰去,大声道:“你少要无礼!既然知道我爹爹乃是当朝的大将军,一声令下,满城搜捕,你们纵然逃得天涯海角也不能脱身。”黑胎花子哈哈大笑,道:“ 我们何必要逃到天涯海角,只在这大都呆着,且看那爹爹怎样寻找?” 鹰钩鼻子点头道:“不错,你那爹爹是个大瞎子,我们就是挟持了你,然后藏在他的眼皮底下,他也是发觉不得的。”金庚孙听他口气狂妄,更是愤怒,一脚往他的腿上踢去,却如撞在了石 头上一般,好不疼痛。黑胎花子见她龇牙咧嘴,道:“你这女娃娃,就是使尽了浑身的气力,又能有多大的能耐,他练有铁布衫的外家工夫,你再要挣扎,不过是自讨苦吃罢了。” 金庚孙骂道:“你们还不松手?若是就此投降,或许我会饶你们一条性命。” 众人道:“我们这些花子的性命本来就不值几个钱,你爹爹有本事拿去,便由他拿去好了。只是你,往往放不得。” 一个小花子将墙角的几叶芦篾搬开,竟然露出一偌大的洞穴。鹰钩鼻子对那两个仆人道:“回去告诉你们将军,就说我等只想求财,不愿害命。他若是识相,就于三日后正午时分,带着五千 两黄金到城南山神庙换回女儿,只准一个人去,不准带兵,否则便准备替这泼辣的丫头收尸吧。”一帮人带着金庚孙从墙洞穿过。 那两个仆人只吓得目瞪口呆,待他们走远,听不得什么动静,方才回过神来,跌足道:“这可如何是好?” 一人看见地上有件物什,俯身拾起,咦道:“这是宗王爷府上的通行令牌麽?” 另一人细细打量,惊道:“不错,我认得,这正是宗王爷府中的令牌。原来这些人冒充丐帮的花子,其实真实身份,都是完颜乌蒙的手下,只是他为何要将小姐捉去?” 一人蓦然一念,道:“是了,我想起来了,数月前他曾遣人来府上提亲,要老爷将小姐许配给他的儿子,结果小姐心系洪公子,闻言大怒,操起棍棒比便将媒婆打将了出去。莫非这宗王爷尚 不死心,就寻思出如此的一个法子,要来抢亲不成。”二人惊惧不定,慌慌张张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