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战公子
茶楼人声鼎沸,伙计像只花蝴蝶似的穿棱其间。
秦艽目光在人群里巡视,约半盅茶的功夫,收了目光对望秋说道:“走吧,可能是我弄错了。”
话落,抬脚便走。
望秋一头雾水跟在后面,犹自问道:“怎么了嘛,艽艽?”
“我刚才感觉有人在看我,可是又找不到人。”秦艽说道。
“啊!”
望秋连忙回头看去,却在下一刻,整个人猛的僵在了原地。
没有听到望秋的声音,秦艽步子一顿回头看来,见望秋怔怔站在原地,不由得顺着她目光的方向看去,这一抬头不由得也跟着怔了怔,却原来是对面蓬莱茶楼临街二层的雅室里,几名穿着白领斜襟竹青色长衫的学子,此刻正站在大开的窗扇前谈笑风生,一名长相斯文俊秀的少年正对着她和望秋的方向微微地笑着。
“望秋。”秦艽收回思绪,扯了把仍在出神的望秋,“发什么呆呢?走吧,找我爹去。”
望秋“哦”了一声,转身跟着秦艽往前走,走了几步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朝身后看去,只却扑了个空,窗前空空如也一个人影也没。
秦艽看得好笑,扯着她的胳膊道:“别看了,再看也不是你盘子里的菜。”
“不是。”望秋半是害羞半是期盼地说道:“艽艽,他刚才在对我笑,你看到了的是不是?”
“姐姐,这大街上人来人往,那么多人,你怎么就确定他是对你笑,不是对别人笑?”秦艽没好气地说道。
望秋顿时像只泄了气的皮球,叹了口气道:“是噢,我们又不认识,怎么可能是对我笑呢。”
她向来是个心大的人,一阵纠结过后便将这事扔在了脑后。
秦艽却是少不得多想了想,那暗中窥探的目光,是她的错觉还是其它?还有那个笑容温暖明亮的少年,他的那个微笑是给谁?
“秦大叔。”
正沉思间,耳边响起望秋的声音,秦艽收了思绪,朝着迎面走来的秦万岭大步走了过去。
“爹,怎么样,打听清楚了没,我们去哪家?”秦艽问道。
秦万岭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笑着说道:“打听清楚了,都说唐记牙房好,价钱公道不说还可以按客人要求修改图纸。”
“那我们现在就去唐记吧。”秦艽说道。
秦万岭才要开口,不想身后却响起道急促的声音,“秦姑娘,秦姑娘留步。”
秦艽到没想着这声“秦姑娘”喊的就是自己,但还是习惯性地回头看去,就连望秋也跟着一起回头看去。
这一看才发现是百草堂的伙计,正着急忙慌地朝着她跑来。
“咦,出什么事了?”秦艽看着望秋,问道:“不会是钱算错了,来让你退钱的吧?”
“不会吧,他算了一遍,我算了一遍,你也算了一遍的。”望秋捂着缝在袖笼里的钱袋子,急切地说道。
秦艽看得好笑,想着再逗她几句,伙计这会儿已经跑到了跟前,气喘吁吁地说道:“运气不错,才跑了半条街就把姑娘给找到了。”
“有事?”秦艽不解地问道。
“是这样的,你走后有人递贴子求见我们老掌柜的客人战公子,听说你来过,战公子但提出想见见你。”生怕秦艽误会,伙计连忙又解释道:“秦姑娘有所不知,战公子从樟州来,之前你卖给我们的那些药材全都是老掌柜替他们家收的。”
原来如此!
秦艽想着她即将要种的百合,不带一丝犹豫地对伙计说道:“那我们走吧,别让贵客久等了。”
不想伙计却是笑着说道:“这到是不急的,战公子被人请走了,最快也要到中饭前回来,我们老掌柜说了,秦姑娘若是不嫌弃,中午一起用餐便饭。”
“吃饭就算了。”秦艽说道:“我正好有事要办,办完事估摸着也不早了,这样吧,我回家前去一趟你们药堂,你看行吗?”
伙计自然没什么意见,赶着回去回话。
秦艽想了想,对秦万岭说道:“爹,我们赶紧去唐记吧,选图纸讲价钱可是花功夫的活。”
当下三人一路打听着去了唐记。
这年头纸墨本就贵,更别说是这样的房型图,说不贵一份图纸也要四钱银子,如果想要改动图纸还得另外再加钱,不多也就三钱银子,可这样一来,一份图纸差不多也就要一两银子样子了。
秦万岭当场就打起了退堂鼓,秦艽想着一幢房子不说住一辈子,可几十年总要的吧?那这一两银子摊下来不说每天就是每年才多少?
望秋这时候也在一边说道:“艽艽,你要不要再想想,或者再去别家问问也行,这还是第一家呢。”
“就这样吧,六钱银子,您也别跟我说赚不赚的。您要觉得得行,我们当场把图纸改了,不行,我立马走人。”秦艽对唐记管事的说道。
管事还在想着怎么让秦万岭改变主意,没曾想最后做主的竟然是秦艽这么一个女娃娃。一怔之后,连忙说道:“行,行,小姑娘你是个痛快人,我也是好讲话的,六钱就六钱,你等着我这就把人喊来。”
好歹总算是省了一钱银子。
管事的忙不迭让伙计去喊了画纸的匠人来,秦艽冲着望秋这个神助攻挑了挑眉梢,脸上绽起抹会心地笑。
望秋:妹妹,我不是和你唱双簧,我是真的想劝你放弃!
正如秦艽想的那样,想要将她的那些设想添加到图纸上,是件极费时间事情,毕竟除了要让师傅按她的想法来外,还得解释为什么要这样画。
被管事安排给秦艽匠人姓楼,五十出头的年纪,年轻时曾经在营造提举司做过,因为官场倾轧被上司连累夺了职务,这才带着妻儿老小回了乌石镇,利用自己所学在唐记牙房谋了这么个差事混碗饭吃。
“麻烦您用字标明,这两间设了隔断的屋子,地上都需要铺设青灰背,青灰背上铺灰背,厚度约为三寸,还有,这个小间的地和墙面也得用石灰膏和细黏土混合拌匀,掺水,拍实。”
楼匠人按照秦艽的要求一一在纸上标明,随着细节的不断被完善,他平淡外表掩饰下的内心却是激情澎湃,他干这行三十多年,自他手里出去的图纸不知多少,可却从来没有一份图纸如今天这般完善。
“小姑娘,你这些想法是你自己的还是别人教你的?”楼恒问道。
秦艽头也没抬地说道:“我自己想的。”
“自己想的……”
楼恒还在沉吟,秦艽已经接着说道:“老大爷,这份图纸我不希望还有第二个人有,所以等会那些作废的图纸我一并带走。”
楼恒满心的不赞同,可秦艽是花了钱的,自然只能她说了算。不过,好在他将这些都记在了脑子里,正巧自家小儿子买了块地打算建屋另住,到时候依葫芦画瓢照着这份图纸建就是了。
一个半时辰后,秦艽拿着图纸出了唐记。
“终于能吃饭了,差点没把我给饿晕了。”望秋揉着肚子说道。
秦万岭也饿了,想着秦艽还要去百草堂,周行云又等着搭他们的牛车回村,便说道:“望秋,艽艽,我们买几个包子路上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