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李府无头尸之案（四）
李氏显然已经失了神，颤颤巍巍说不出一句话，林氏冲上来紧紧掐着李氏的脖子，李氏被掐的直翻白眼。
苏玖玖正准备上去将林氏松开，见她自己倒是先缓缓松了手，“怎么样，清醒些了吗？能答话了吗？”
李氏猛烈的咳嗽几声，眼神倒是比之前清明了些。
林氏退到苏玖玖身边，小声道：“我不会杀了她，她要死也是由你们来动手，杀她脏了我的手。”
段蘅玉见她抵死不说，上前抓住李氏的衣领：“有人要杀李梁，你知道么，再不说就晚了！”
李氏动了动嘴，低着头，提起儿子终是开了口，“李府南边的街道左转第二个院子。”
段蘅玉给左右使了个眼色，两人利索的出了门。
李氏拔高了声音，“掀开我房间的床，有一个密室，从那里走会快一点。”
段蘅玉见她有招了的准备，便坐下身，掏了掏耳朵，“说罢。”
李氏抬眼看了一眼李宏毅，冷笑一声，“两人皆是我杀的，杀便杀了，没什么好说的，”
林氏闻言有点恍惚站不稳，苏玖玖在旁连忙扶了一把。
“李氏，这么多年，我予你正妻之位，自问待你不薄，你我和要杀我孩儿。”李宏毅手指着李氏，指尖微微颤抖。
李氏嘴角挂着一丝嘲讽的笑，“说的当真是好听，你心中何曾有过我？”
她缓缓站起身步步向李宏毅逼近，目次欲裂，质问道：“你心里全是那个死掉的女人，你放不下她为何还要娶我？她已经死了，死了！”
“啪！”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李氏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李宏毅，这个她跟了二十多年的男人。
“不许你提她！”李宏毅胸口剧烈起伏，怒吼着看向李氏。
“行了行了，都给我闭嘴，你们这些事我不想听。”段蘅玉不耐烦道：“说重点，你为什么杀了李若还有那个倒霉丫头春什么。”
“春香。”段蘅玉的随身弟子提醒。
李氏硬着脸不说话。
段蘅玉拍桌而起：“问你话呢！你现在是犯人，有问必答知道吗？”
苏玖玖看她这一脸匪气，和她小巧的鹅蛋脸还有发间精致的碎花步摇形成强烈的对比，摇摇头，轻轻叹了口气，道：“她不说我来替她说。”
李氏错愕的抬头看着苏玖玖，“你都知道什么？”
苏玖玖挑眉，不紧不慢道：“前夜有人听到李梁与李若在书房争吵，隐约听到了亲生二字。”
林氏眼波跳动，李氏的脸更是白了几分。
“李若因与李老爷的感情冷淡，外加李若长相性情俏似其母，便被人背后说他不是李宏毅的亲生之子。”苏玖玖回身目光灼灼的看向李氏，“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你，李氏。”
李氏含泪的眼睛躲闪，“你有何证据说是我做的。”
“带人，小段。”苏玖玖吩咐。
段蘅玉白了苏玖玖一眼，挥挥手。
随后一个衣衫破烂，鼻青脸肿的女子被两个壮汉架了上来，一看就是遭了不少罪。
李氏眼神微变。
苏玖玖见状暗暗向段蘅玉使了个眼色：人怎么搞成这样了？
段蘅玉耸耸肩：她不招，就只能挨打咯。
苏玖玖满脸都写满无奈，“这女子是李氏的贴身婢女，你有什么要说的？”
那婢女看了一眼李氏，愧疚的低下头：“夫人，我都说了，你让我诟陷二公子的事，还......还有春香的事。”
李氏颇为不屑，“你们看看，她们把我这婢女打成什么样了，这是屈打成招啊。”
苏玖玖额角跳了几下，她就知道，是个正常人都会这么说。
正准备解释时，只见一个黄色身影从她面前一闪而过，便见段蘅玉将李氏狠狠从地上揪起——
“我告诉你，就我们目前掌握的证据来说，你和你儿子的罪肯定跑不了，屈打成招也好，正常交代也罢，选择的权利全在你，我能‘屈打成招’一个婢女，也能屈打成招你儿李梁。”
李氏听到最后面色一惊，又听段蘅玉缓缓在她耳边道：“所以我劝你，切莫执迷。”
李氏瘫坐在地，半晌没说话。
苏玖玖看了一眼李氏，继续道：“李梁为人倨傲，自是看不上这个‘野种 ’弟弟，常常欺辱于他，前夜他气冲冲的找上李若，不为别的......”
“只因李梁的通房丫头春香真正所爱，是二公子李若！”
四下一片惊诧之声。
苏玖玖人群之中扫了一眼梅香，见梅香正眉目含笑对她微微颔首。
于是她继续道：“后来，我又去了二公子的房间，在她的房间了找出了这个。”
只见她的手中正挂着一个绣工精致的荷包，上面绣着一对鸳鸯，翻开荷包，里面明晃晃绣着两个字“春香。”
李氏“呸”了一声，“那个骚蹄子，跟了我儿，私下里还与那个野种来往，想不到吧李宏毅，你们风度翩翩的二公子，竟是个与有夫之妇拉拉扯扯纠缠不清的人。”
没人拦着的林氏如一只护犊的母虎一般上去便是给了李氏一耳光，“不许这么说若儿。”
李氏半边脸立刻印上一个红彤彤的巴掌印，李氏捂脸缓缓抬头，道：“林氏，你可别忘了，春香是谁给我的，是你啊！是你将你宝贝若儿的心上人，亲手送给我的啊!”
林氏抬起的缓缓放下，是啊，这一切都是她的错，若不是她放不下对人生的怨、对李宏毅的恨，对自己的孩儿亦是冷淡疏离，或许若儿就会像寻常母子一样，告诉她心事，不至于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爱人被自己母亲亲手送人，最后惨死于流言之中。
“闭嘴！还想吃耳巴子是不？”段蘅玉威胁道。
李氏愤愤禁了声。
“当夜李梁发现春香所爱之人为李若，便找上李若，两人起了争执，李梁失手将李若杀死。只因春香知晓李梁去找过李若，怕事情败露，你与李梁，以李若的名义将春香骗至李若书房，将其勒死........后面还要我在继续说下去吗？李氏。”
苏玖玖将一张皱皱巴巴的书信扔到李氏身上，李氏粗略的看了一眼，自知再无翻身的可能。
“这篇书信模仿字迹模仿的粗劣不堪，春香大字都不认得几个，又怎能认出这篇书信乃是出自李梁之手！你二人当真好歹毒的心！你可知，春香腹中已有身孕？”
李氏感觉心口被人重重踹了一脚，半天喘不上气来，她自我安慰道：“那有可能是李若的种.......谁知道他二人都做了什么?”
“是谁的种你儿子自己知道，你们就这么把她连同腹中的胎儿都杀了，你今日还有脸提李家的列祖列宗？”段蘅玉故意靠近李氏，低声道：“恭喜你为李家添了年龄最小的后人，今晚李氏的列祖列宗都会找你来庆祝，别忘了到时注意一下，有没有一个未成人型的血婴......”
李氏怕极了，也顾不得那么多，哆哆嗦嗦道：“我说.......我全都说。”
“那日梁儿找到我的时候满手是血，他说他不小心杀了李若，我当时怕极了，于是我想起了前几日赤虹谷的无头尸案，凶手至今还未找到，便想浑水摸鱼一番。”
苏玖玖几乎是肯定道：“李若的头，是你砍的吧？”
李氏犹豫一番，随后点点头，“梁儿的手是读书写字的手，就算杀了人也是不小心，砍人头颅这种事怎么能让他来做。”
段蘅玉听了李氏的话，冷哼一声，“慈母多败儿，说的就是你们母子，马上及冠的年纪，自己杀了人还要找母亲来擦屁股。”她又看了一眼李宏毅，“哦，忘了还有你这个什么都不管的爹。”
李宏毅手中不停把玩着那串佛珠，拇指上的戒指与佛珠摩擦发出“咔咔”的难听声响。
段蘅玉有点不耐，“死老头子别玩了！”
“咔咔”声随之停止。
“我便趁夜深潜入李若的房间，在树丛中将他的头砍下，换上梁儿的衣服，当做梁儿死了......”
说及此处，李氏才发觉她中了这小丫头的计了。
她抬头看向苏玖玖，只见这小丫头目光幽深，带着一丝探究缓缓开口道：“为什么......要装作李梁已死，李姝也一样，李氏，你是要准备做什么？”
李氏眼中明显慌乱不堪，“我.....我就是不想梁儿被赤虹谷的人带走，想带他二人远走高飞。”
“与谁？”苏玖玖开口。
“只有梁儿和姝儿。”李氏汗如雨下。
“哼！”段蘅玉冷哼一声便是要上来动粗。
就在此时，先前派出去的弟子，只有一个急匆匆的冲了进来，“段师姐！”
段蘅玉停下手中的动作，“怎么？”
苏玖玖疑惑看去，只见他慌慌张张的，抱拳道：“段师姐，李梁被人杀了!”
李氏闻言哀嚎一声便直接晕了过去。
众人只道，李氏这个妇人，最终还是逃不过儿女尽失的报应。
苏玖玖上前，“怎么回事？”
那赤虹谷弟子道：“我与师弟按照李氏的说法，直接从密室到那庭院之时，李梁已经死了，头......也不翼而飞，我便让师弟在原地保护现场。”
段蘅玉点点头，像个大首领一般，“做得很好，师弟。”
她对苏玖玖朝门外摆摆头，道：“走吧，助查使？”
几人跟着赤虹谷那名弟子穿过密道，到了李氏先前所说的庭院。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李宏毅也跟了过来。
他要亲眼见一下自己儿子被砍去头颅剩下的身子。
到了尸体旁，李宏毅左摸右看，最终长叹一声，道：“是梁儿无疑，没想到啊，我李宏毅一生到最后只剩下了妩儿一个孩儿。”
苏玖玖上前仔细观察着尸体，她想给这个尸体搜搜身，又觉不方便，身旁那个叫李青志的小厮仿佛看出了她心中所想，便上前在李粱衣服里面摸索着。
“伤口平直，一击断头，切口角度相似。与李姝一样，应当是同一人所做。”苏玖玖在看完伤口后判断。
段蘅玉道：“那李梁李姝的死与我赤虹谷弟子的死皆为同一人所做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