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筹谋
莫七有些心虚，挠了挠头道：“应该在路上了。”
这才十天左右，光是跑一趟漠北都不够，更何况还要查消息，做下人真是太难了。
想到今日大殿上赵将军的紧逼，顾云浮冷声道：“赵将军最近太闲了，你去给他找点事儿做，省的他天天盯着平宁王府。”
“是，我这就去办。”莫七领命转身就出了府。
顾云浮用过午膳后告诉下人他要午休，任何人不得打扰，从里面拴上了门。
走到靠墙的壁柜，轻轻转动烛台，壁柜从中间向两边缓缓移开，露出一道通往地下的暗门，顾云浮走了进去。
片刻后，壁柜又合拢在一起，严丝合缝——
得到平宁王的允许后，杜清影就放开了手脚。下午带着苏遇兰心一起去了上京最大的药铺，买回来一堆药材和制药的器具。
“小姐，这些都要怎么处理？”兰雪看着杂七杂八堆在一起的各种药材器具，不知如何下手。
杜清影摆手：“不着急，我买了药柜，天黑前送来。”
现在还有一件事，她制药需要一个单独的屋子。
清风院一共有五间屋子，杜清影住主屋，苏遇住侧屋，兰心兰雪住耳房。还剩下两间屋子，其中一间是书房。
杜清影推开剩下的一间侧屋，指挥兰心兰雪道：“把这屋里的东西都搬走，我要用这屋子做药房。”
“是。”兰心兰雪叫来粗使下人，将屋子里的床和衣柜等物都搬走了。
天黑前杜清影买的药柜送到了，整整三面大柜子，占据屋子三分之一的位置。
兰心兰雪手脚麻利的按照杜清影的吩咐，分门别类将药材收进抽屉，贴上药牌。
杜清影和苏遇则将药炉等器具安置好，一间药房就初具形态了。
然杜清影瞧来瞧去，总觉得还少了什么东西。
少了什么呢？
突然，杜清影一拍脑袋想了起来：“哎呀，忘记买碳了！”
兰雪闻言赶忙道：“厨房有碳，小姐需要奴婢去厨房取就是。”
“行，明日你去取一筐来。今天太晚了，洗洗睡吧。”杜清影摩拳擦掌，已经迫不及待想炼药了。
自从父亲去世后，她已经好几个月没炼药了，也不知道生疏了没——
平宁王妃的沁雅院。
平宁王刚从书房处理完事务回来，平宁王妃给他按揉放松，随口道：“听下人说清影忙活了一下午，把侧屋里的东西都搬空了，买了药柜药材回来做了一间药房，她这是要在王府开医馆不成？”
好好的县主不当，非要去跟府医抢饭碗，也不嫌丢人。
平宁王闭着眼睛，神情放松：“她想做什么就由她去，找你要什么你给她就行了，旁的不要管。”
“是。”平宁王妃顺从的应下，末了又道：“既然清影会医术，那要不要将府医给遣退了？”
如此一来，每年也能省下不少的银子。
平宁王闻言睁开了眼，锐利的眸子瞧着平宁王妃道：“清影是什么身份，你当什么人什么病都能让她治？”
平宁王妃怔了一下，赶忙道：“是我没想过来，自然不是什么人都配让清影治的。”
一个外人罢了，犯的上跟她甩脸子？
平宁王妃心里很是不悦，却也不敢表现出来。
为了维持大度宽容懂事恭顺的形象，她这些年没少受窝囊气。
还是只有等她自己的儿子坐上王位，她才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
“你明白就好，歇了吧。”平宁王起身，朝卧榻走去，平宁王妃扭着腰跟上。
平宁王府子嗣单薄，平宁王妃不是没有想过再生上一两个，但平宁王却说两个儿子够了，让她吃了避子药。
对此，平宁王妃一直耿耿于怀——
次日，下起了淅淅沥沥的春雨。
正好杜清影炼制的一种丹药需要春雨做引，便让兰心拿罐子收集。
兰心很是惊奇：“第一次听说春雨也可以入药，小姐真是厉害。”
她虽不明，但觉厉。
杜清影在药屋里忙活，苏遇和兰雪给她打下手，整个屋子都弥漫着浓郁的药香。
杜清影摆弄着药，忽然想起昨日顾云浮和平宁王妃之间奇怪的氛围，于是好奇的问兰雪：“你家世子跟王妃关系不好吗？”
兰雪愣了一下，犹疑道：“小姐为何不去问世子？”
杜清影翻了个白眼吐槽：“你家世子什么龟毛脾气你不知道？我问他他会说吗？”
兰雪一想也是，便小声道：“世子同王妃关系已经算和谐了，只是毕竟是后母，世子不可能同她太亲近。”
“平日里只要王妃不管世子，世子也不会去过问她，两人井水不犯河水。”
“就没了？”杜清影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平宁王妃不是顾云浮生母这件事她知道，因为十三年前她见过顾云浮的生母，原来的平宁王妃——谢绮烟。
顾云浮的生母长的极美，性子温婉随和，典型的江南水乡女子。
据说平宁王就是下江南的时候邂逅了她，两人一见钟情，跟着平宁王来到了上京。
两人如胶似漆，婚后一年就生下了顾云浮。
可能是水土不服，生下顾云浮后平宁王妃身体一直不太好，因此平宁王决定不再让她生子，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若是没有十三年前的那场意外，他们一家人应该能一直幸福下去。
“其他的奴婢就不知道了，但世子同二公子关系很好，就像亲兄弟一样。”兰雪说完，觉得有些不对。
他们本来就是亲兄弟，只是不是同一个母妃罢了。
杜清影被逗笑：“行了，不为难你了，找机会我自己问。”
既然她要在平宁王府常住，有些事情就要弄清楚，避免不小心触碰到谁的死穴和逆鳞——
丞相府，沈沐晴的院子。
被春雨困在屋里的沈沐晴，坐在书案前端详着杜清影送她的画。
画上的人天姿国色栩栩如生，一颦一笑一眼一发都十分逼真，就连她照铜镜都照不出来这般效果。
“写实画。”沈沐晴记得杜清影是这么说的，仔细回想了一下那天杜清影说的绘画技巧，沈沐晴提起了笔。
若她也能学会这画技，就能‘日日’见到顾世子了。
沈沐晴自小爱慕顾云浮，如今已有十几年了。哪怕知道顾云浮从小定了亲，她也从未改变心意。
做顾云浮的世子妃，是她唯一的愿望。可见到杜清影后，她知道愿望落空了。
即便如此，委屈一点做侧妃她也愿意。只要能跟心爱的人在一起，身份并不是那么重要。
就像平宁王妃，当初也只是侧妃，五年前才被扶正为平宁王妃，一点也不影响她跟平宁王琴瑟和鸣。
细雨如丝，一身紫罗兰锦裙的丞相夫人由婢女撑着伞来到沈沐晴的院子，见伺候沈沐晴的贴身婢女坐在廊下做绣活，便问：“小姐在做什么？”
“小姐在作画。”婢女赶忙放下针线，迎丞相夫人进屋：“小姐，夫人来了。”
专心作画的沈沐晴手一抖，一滴墨汁滴到了画中人的眼睛里。
这画是毁了，沈沐晴眼中划过一丝心疼。
“沐晴，你在画什么？让娘也瞧瞧。”丞相夫人走到案前瞧了过去。
“咦？这是什么画？谁画的？”丞相夫人瞧见了沈沐晴的画像，拿起来仔细观摩。
太漂亮了，她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画，惟妙惟肖！
沈沐晴面色微红：“容成县主画的，送给了女儿。”
“真是太漂亮了，赵家小姐输给她倒是一点都不冤枉。”丞相夫人赞不绝口，明白了这画的来历。
沈沐晴想起杜清影，有一丝羡慕和泄气：“是啊，县主不仅画作的漂亮，人也极其美丽，才华横溢无人能及。”
“怎么？比我这宝贝女儿还漂亮出众？”丞相夫人打趣。
沈沐晴是上京闺秀里公认的第一，容貌第一，才华第一，端庄第一……
“娘，您就别笑话我了。”沈沐晴娇俏的撒娇，妩媚动人。
丞相夫人轻抚上她美丽的脸庞，轻叹道：“娘知道你的心思，若是之前你尚还有一丝机会。可如今怕是没有了，趁早断了这心思吧。”
沈沐晴闻言笑容僵在嘴角，声音微颤：“为什么？世子他还可以娶侧妃。”
“你的身份便是配太子也是正妃，岂能给人做侧妃！”丞相夫人慈祥的面容沉凝了下来，有些恨铁不成钢。
沈沐晴面色一白，咬着唇不甘心：“可我喜欢了他这么多年，让我放弃做不到。”
丞相夫人也是过来人，耐心的劝道：“没有什么做不到的，不过十几年而已。你的人生还有几十年，足够你忘记他。”
看见自己的女儿为情所困，她也于心不忍。可人生在世，有可为有不可为，总是会有遗憾的。
“娘，我舍不下。自从见到他后，旁的人就再也入不了我的眼。”沈沐晴扑到丞相夫人怀里，委屈落泪。
少女情怀总是诗，第一次喜欢上的人，总是最难以忘怀的。
丞相夫人轻拍着沈沐晴的后背安慰：“娘知道，可他不是你的良人，莫要再浪费时间在不值得的人身上了。”
“不，他值得！”沈沐晴忽然站直了身子，目光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