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2章 齐春发跑了

当江涛再一次问起齐春发的时候，朱友亮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眼电子表。

时间在一分分流逝，不知不觉已经到后半夜了，可此时的朱友亮却毫无半点困意。

江涛通过朱友亮细微的动作，终于明白了，朱友亮之所以从一进来就开始注意墙上的电子表，原来，这十一点竟然和齐春发有关。

此时江涛的手机并没有响，这意味着，外面并没有出事，芈婧，柳恒河与马晓都很安全。

而春城县那头，也没听说有什么变故，老赵他们正在收集证据，突审崔涛他们，如果再无进展，他们会把崔涛几人带回市局，做进一步突破。

可齐春发此刻，究竟在哪？

突然，一个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江涛目光陡然一凛，静静的凝视着朱友亮：“齐春发逃了？”

“你说的齐春发我并不认识。”朱友亮还想狡辩。

从一开始，朱友亮从没有承认齐春发的存在，也没有否决齐春发这个人，所以，他是在和江涛磨时间。

但是朱友亮并不清楚，警方已经锁定了齐春发，如果是之前警方确实没有实质证据证明齐春发参与其中，但是刚刚的视频截图，却可以作为证据，证明齐春发此刻就在雨阳市，而且，就是警方一直追查的那个鸭舌帽男子。

江涛也不和朱友亮兜圈圈，这时候，朱友亮已经是瓮中之鳖，他无论知道任何事，也无法送出去任何消息了。

江涛给外面打个响指，通过传声器告诉王刚，去把齐春发的照片取来。

随后，王刚拿着截图的照片走进审讯室，交给江涛，江涛把照片直接扔在朱友亮的桌子上：“瞧瞧吧，这个就是你的好兄弟。”

朱友亮半信半疑的拿起照片，只是一打眼，朱友亮突然深吸口气，声音变得有些嘶哑：“这是……这是在……医院？”

“呵，你小子眼睛真毒，这里的确是医院，而且，这个截图是在楚红进入陶峰病房以后，我们通过监控视频从一个角落里找到的，当时齐春发就在你们身边。”江涛淡淡的说道。

朱友亮目光变得复杂起来。

但是朱友亮却突然干笑了一声：“这个老齐，我说过很多次，让他不要再卷进来，他就是不听，不过没关系，我也不怕告诉你们，我给他联系好离开雨阳市的渔船了，无论你们想怎么样，过了十一点，他人已经走了，你们现在去追也来不及了。”

“齐春发走了？”江涛目光复杂的盯着朱友亮。

……

在胡桃派出所的审讯室里，老赵手里提着一把钥匙，在崔涛的眼前晃了晃：“认识这把钥匙吗？”

崔涛一脸默然的摇摇头：“不认识。”

“你好好看看，这可是朱友亮留下的钥匙，你敢说没印象？”老赵再一次催问一句。

崔涛又一次摇摇头。

老赵干笑一声：“好，好哇。”

老赵从审讯的椅子上站起身，绕着崔涛走一圈，最后双手突然拍在崔涛的肩膀上：“这样顽抗下去，你们觉得真的有意义吗？”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崔涛仍旧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没关系，虽然已经后半夜了，但是我有的是时间陪你，这样，我给你看一些有关你的材料。”老赵用力拍了拍崔涛的肩膀，这是再提示他，无论开口不开口，你都逃不掉。

随后，一份资料袋被一个民警送进审讯室。

老赵打开袋子，里面有这些日子老赵他们收集的全部资料，这些资料，都是关于崔涛的。

包括崔涛的车辆曾出现在陶筱娟尸体被存放的那个小作坊里，还包括崔涛的车辆曾跟踪在黑色轿车后面，也就是周斌拐走陶筱娟的那一天，原本警方一开始把目光全部锁定在那辆黑色轿车身上，虽然不知道轿车上都是谁，但是随着案情一点点剥开，警方已经很清楚，当日驾驶黑色轿车的人，是齐春发。

而后面还跟着一辆黑色的本田雅阁，这辆车很低调，然而，崔涛并没有给自己做任何伪装，所以，当崔涛进入警方视野，当警方又一次排查那日的监控画面时，锁定了崔涛。

此刻崔涛被说的有些词穷，最后他一咬牙：“我去看望老朋友的媳妇了。”

“看望楚红吗？”老赵咄咄逼问。

“是。”

“你撒谎，你当晚就驾驶车辆去了方城县辖区的一个村子里。”老赵断喝一声。

随后老赵又说：“楚红已经落网，你不知道也正常，我可以告诉你，朱友亮也落网了，此刻，朱友亮已经招供，而楚红，那一天并没有和你见面，但是你们在后来却又改口说曾见面，可惜呀，楚红家附近有监控，我们可以肯定，你那一天并没有在那个时间段去了楚红家。”

“另外，你跟踪齐春发开着的黑色轿车，车主是车再兴，而这个车再兴的哥哥车再宇恰巧是楚天江手下的一个小弟，这一切，是不是太过巧合？”

“你尾随绑架陶筱娟的车辆出现在同一个时间段，这证明，当日交易，你也在场！”老赵一拍桌子，崔涛身子猛然一抖。

“你再看看后面，所有的证据，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你，包括华子峰曾去过的那个房子是你的，还有你的车曾多次出现在犯罪现场，甚至，你的车子曾去过华子峰被杀的那个废弃工厂，另外，你名下的一些产业，包括和楚天江合伙开设的赌场，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一点，你也是凶手！”

整个审讯室里，安静了。

尽管崔涛没有坦白什么，但是他的防线已经彻底被攻破，此刻崔涛手脚同时做着一些轻微的小动作，而他的神情，也不再淡定。

他的意志不在坚定，他，已经意识到自己没办法再狡辩下去了。

……

楚天江一脸玩味的看着对面的燕兴，带着手铐的手还在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似乎，他并不在乎自己如今的处境，也可以说，他并不担心自己会落下什么罪名。

对于楚天江而言，他可谓三进三出了，从七年前打黑除恶开始，他就已经被警方盯上，但是一番折腾，楚天江最终还是被放出来了，只因警方证据不足。

而上一次，楚天江被警方抓走，说是查抄麻将馆，楚天江涉嫌组织赌博，另外，就是有关于华子峰，刘志河，陶筱娟被杀一案，仅凭几辆嫌疑车辆的车主与自己有关，就被定为嫌疑人，可最后，楚天江还是被放出来了。

这一次，楚天江大概以为，形势还和之前一样吧，所以，他并不害怕，也不紧张。

而此刻坐在他对面的这个警察，虽然自己介绍自己是刑侦总队第一支队的支队长，说白了，不就是一个队长嘛，能有多大能耐，况且又是个生面孔，省厅下来的，估计走走过场就该离开了，所以，楚天江更不把这个人放在眼里。

双方已经僵持了很久，燕兴除了偶尔会喝喝茶，或者静静观察楚天江以外，没有任何动静。

而楚天江也乐个清净，既然你燕兴如同看动物一般看着我楚天江，老子也这样盯着你，反正你不觉得尴尬，我更不会觉得尴尬。

这样的僵持持续了很久。

直到手表的时针指向二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两点了。

燕兴深吸口气，决定不再与楚天江耗着，这种滚刀肉，就算跟他坐一宿，只要他能坐住，他都不带跟你多说一句话的。

除非耗尽他所有的锐气，可是燕兴很清楚，他没有那么多时间。

更重要的是，这起连环杀人案已经持续太久了，如今陶峰已死，网上的舆-论发酵的实在太快，虽然雨阳市新闻办公室已经出来澄清辟谣，并且承诺案情已经接近尾声，会很快有具体的案情通告发布，但终归，这案子在领导们的眼里，一天也拖不下去了。

燕兴把桌上的第一份口供拿起来，这份口供是燕兴让方亮临时突审车再兴，利用车再兴这几日在看守所关押后的不安与焦虑做突破口，再加上楚天江等人被捕的消息来给车再兴施压，终于，车再兴扛不住招了。

口供直指楚天江。

“这份口供，已经证实你曾向车再宇提起借车的事情，并且，车再宇和弟弟车再兴沟通时，无意间说漏嘴，扬言你要做一次大事，要为自己的外甥女复仇，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燕兴语气默然的问道。

楚天江一愣。

随后楚天江一拍桌子，显得很淡定：“假的，这都是假的，他们诬陷我。”

“呵，嘴还挺硬。”燕兴早就料到楚天江会有这样的反应。

燕兴把这份口供丢在一旁：“别慌，黑纸白字，上面还有车再兴的指纹，这些口供，都是具有法律效力的，你一句假的，改变不了事实，咱们还有猛料呢。”

燕兴拿起另外几分口供，索性直接一起亮给楚天江看：“这是我们查封你麻将馆的时候，抓捕的几个犯罪嫌疑人，其中有车再宇，有绰号叫耗子的人，还有一个绰号叫阿斌，具体名字我就不给你说了，这几个人的口供，也证实了车再兴口供的真实性。”

“胡说！“楚天江双眼通红，这一下，他真的有些慌了。

燕兴根本不理楚天江的咆哮，继续说：“根据耗子和阿斌各自的交代，你当初借车的时候，有说要杀人，但是杀谁，如何杀，你没有详细说，但是你曾许诺他们，每个人给十万块，这是封口费。”

“撒谎，胡说，冤枉我！”楚天江大吼。

燕兴根本不理楚天江：“如今树倒猢狲散，你想想，你还是当初的大哥吗，还有，车再宇知道的远比他们更多，车再宇知道你不仅仅借车拿来作案，你甚至参与了一起谋杀，那天他无意中看到你手机里的视频，是华子峰被捆在椅子上虐-待的视频。”

“还有，我们从于阳的口供里了解到，于阳去华子峰的物流公司上班，是你安排的，而且，你还指使于阳介绍一群毒贩给华子峰，这群毒贩就是九叔一伙人，对不对？”燕兴目光凌厉的凝视着楚天江。

楚天江被说的脸色煞白，此刻整个人突然萎靡的坐在椅子上，再没有之前的嚣张气焰。

突然，燕兴怒喝一声：“说，你在杀害陶筱娟，华子峰，王淑华几人的过程中，扮演什么角色？”

“你是怎么认识九叔一伙毒贩的，你和他们是什么关系，怎么搭上的，你还认识谁，如果不交代清楚，我敢保证，这一次，你连坐牢的机会都没有！”燕兴不给楚天江喘息的机会，一连串的质问着。

下一秒，楚天江有些发懵的摇摇头：“我不知道……”

“你还想抱着侥幸心理吗，我可以很清楚的告诉你，你姐夫朱友亮，还有你姐姐楚红已经落网，此刻正在雨阳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审讯室接受审问，还有崔涛也已落网，此刻就在你隔壁，没有人能够救你，如果我们没有掌握大量证据和线索，怎么会问你这么多问题？”燕兴突然敲响桌子。

楚天江吓得身子一抖，但仍旧目光呆滞的看着手上的手铐，却不敢与燕兴对视。

而燕兴，询问有关这起凶杀案的细节远没有他审问楚天江介绍毒贩给华子峰的问题更积极，而燕兴此时，更期待的，是挖出楚天江背后与毒贩联络的关系网。

在燕兴看来，极有可能，这层关系网，就是方敏。

这也是燕兴没有去碰方敏的原因之一。

但也有另一种可能，就是齐春发，齐春发曾是打入康国贩毒组织的卧底，代号孤狼，他所认识的毒贩远远比楚天江更多，更稳定，这个九叔，会不会是齐春发介绍给楚天江，用来坑华子峰的呢？

然而，一切还处在猜测阶段。

齐春发背后隐藏的真相，实在太多了，一旦被他跑了，再想找到他，那就难了。

燕兴正了正衣领，坐直身子，再一次目光冷漠的打量着楚天江：“说不说，你都逃不掉你的罪刑，好好交代，或许，我能给你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

在去往公海的一条渔船上，齐春发站在船头，一双眼静默的凝视着雨阳市的方向。

虽然已经看不见雨阳市的高楼大厦，但是雨阳市隐约的灯光还是能够看到一些，而此时，夜风冷冽，齐春发却没有半分寒意。

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原本想要帮助朱友亮除掉所有仇人，可是齐春发想不通，到底哪里出了纰漏，竟然这么快就被警方摸到了尾巴，自己也险些落网。

要不是朱友亮最后发给自己的短信，要不是自己在医院里看到警方的动作，齐春发或许不会这么悄然离开。

只有自己还活着，老朱的仇，才有机会报。

如果连自己也折进去，那恐怕老朱这辈子，就算死也不会瞑目了。

齐春发点燃一根烟，猛吸一口。

这么多年，齐春发一直想要有一个光明的前程，他好想穿着一身军装荣归故里，可是为了义气，为了朱友亮，他放弃了一切，放弃了他最珍视的理想。

此时，没有衣锦还乡，却只有黯然离去。

但是，齐春发不会就此罢手的。

“雨阳市，我迟早还会回来的。”齐春发冷冷的念叨着。

手中一张照片已经被他捏的褶皱，齐春发慢慢松开手，照片里，是一个清秀女人的相片，而这长相片背面，曾有一行字，如今已经有些模糊了。

齐春发把手中的照片仔细瞧了眼，随后，齐春发把照片丢入海里。

“江涛，我记住你了，你以为一切就这样结束了吗，我孤狼想要做的事，没有人能够阻止，你等着吧，我会给你一个天大的‘惊喜’，早晚有一天，我一定会再回来的！”齐春发嘶哑着声音，恶狠狠的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