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痴情到头一场空,天下英豪聚中山
许旷莫名有些悲伤,收拾了一下王三的尸体,确认没有什么遗漏以后这才回转了张府。临到张府之时,老远的就看见丁万涛和殷坤时正在门口争吵,似乎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丁万涛将单刀横在胸前,而殷坤也拉了个架势,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意思。
许旷知道殷坤阴险狡诈,武功也高,怕丁万涛吃亏,连忙快走了几步,也来到丁万涛的身后,与殷坤对峙起来。
那丁万涛原本一脸怒气,似乎随时就要拔刀相向,此时见到许旷脸上立刻一缓,提起单刀的右手也落下了几分。
“你这臭小子,去了何处?难道真的找到了那一溜烟的踪迹?你这师傅也不知得了什么失心疯,竟然怀疑是我暗下了毒手,要与我拼命,真是不知所谓!”殷坤见到许旷回转,知道再难冲突,阴阳怪气的说道。
许旷有些感动的望向丁万涛,丁万涛有些尴尬,老脸一红,立马板起了面孔说道:“你这混小子,不是让你天亮前回转嘛,怎么天都亮了还不回来,我还以为你遭了暗算,你再来迟一会,我和那殷坤少不得要走过一场了。”
“我追出去很远,也没见到那一溜烟的踪影,又有些犯困,所以找地方补了一觉,醒来之时已经天光大亮,就急忙赶回来了。”殷坤近在眼前,许旷也不愿意将实情吐露,于是随便扯了一个慌。
丁万涛见许旷安全回来,心情瞬间好了起来,也不管还在一旁的殷坤,拉着许旷就往张府里面走。
“臭小子,你真的没有寻到一溜烟的踪影吗?”殷坤却对许旷的回答并不相信,一双鹰一般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许旷,将许旷看的心里发毛。
“殷老鬼,你在胡言乱语什么?你我二人一路追着一溜烟而去,最后眼见他逃脱而去,现在你还在怀疑什么?”看见殷坤逼近许旷,立刻挺身挡在许旷身前,不然殷坤再靠近。
“可是我们一路也没能看见那一溜烟的真容,或许这是他使得调虎离山之计呢?”殷坤仍不罢休,还要追问。
“殷老鬼,你也聪明过了头,有如此轻功之人世上能有几个,这一溜烟已是异类,按你说来还有一人也身怀如此本领将我等引开,让那一溜烟脱困,那我且问你,若是这二人同时攻入张府,我们的昆仑手大侠要如何抵挡?”丁万涛见殷坤犹自怀疑,还不留情的讽刺。
殷坤也被问住,左右思量却也无法想通其中关隘,只能皱眉不语。丁万涛见将那殷坤问住了,扬了扬眉毛,拉着许旷的手就进了张府之中。
此次丁万涛和许旷已然是熟门熟路,径直穿过了前院,来到大堂。酒肉和尚和飞天瘸子的尸首已经不在,鲜血溅射之处,也被用水冲洗过了,想来张员外已经知道此战的结果,正在等候他们。
果然一进大堂,张员外就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虽然身材肥硕但是动作却不笨拙,看见了许旷更是一把拉住,双眼眯成了一条缝开口道:“来坐,来坐,果然是英雄出少年,那一溜烟十恶不赦,没想到最终折在了少侠的手中,我在中山二侠的府上当差多年,像少侠这样年轻有为,本领高强的少侠,也是少见啊。我观阁下英姿,将来必是一代大侠,不知是否可以赐下名讳,也好让老朽铭记感恩?”
“张员外客气了,在下也是捡得了一个便宜,算不上什么。这位是我的...额...老师,人称柳叶刀--丁万涛,我得本领只得了老师得万一,不敢称什么少侠。”许旷从王三处听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这张员外嫌贫爱富在先,背信弃义在后,着实让人生厌,所以对其态度也很是冷淡,连忙将丁万涛抬了出来,自己向后一步退在了丁万涛身后,屏息凝神不再说话。
“臭小子,你倒是有自知之明,若不是一溜烟中了我的紫蛛留影镖,浑身无力怎么可能会被你小子占了便宜?”一记阴森森的话语从门外传来,原来殷坤也跟了进来,和许旷二人前后脚到了大厅。
“听闻那紫蛛之毒厉害无比,可使人气息紊乱,一时三刻得不到救治就会死于非命,但凡武林中人中了此毒必然气血逆转,无法动弹,任人宰割。我看那一溜烟却不像中了此毒,其不但行动自如,而且还能飞檐走壁。殷老鬼,你怕是露了怯吧?”丁万涛直接指出了殷坤言语中的漏洞。
“此时我也费解,那一溜烟中了此毒竟然还能行动自如,更是击杀了白师妹,不过今天匪夷所思之事颇多,或者他有什么功法能暂时压制住,或者他根本没有内劲,所以不受影响。”说到最后连殷坤自己都有些觉得不太可能,不过却不影响他也是老江湖,立刻将话头转了过来:“张员外,既然事情已经了了,你也该兑现你的承诺了。”
“这个自然,我明天就安排三位进堡,共同参与这英雄大会!”张员外连忙应和道。
“张员外,如此就不值当了,这英雄大会固然我要参加,这五百两的纹银我也要笑纳。我这白师妹的性命可不能就这么白白的丢了!”殷坤见张员外顾左右而言他,知道张员外有意赖账,却一点也不着急,风清云淡的回答道。
“这个,不瞒各位大侠说,府上这几日银子有些紧,各位是否能容上我几日,我变卖些田地也,必然将各位的银子双手奉上。”张员外似乎真有难处一般,豆大的汗珠落在了脸上,嘴角不住的抽动。
那殷坤冷冷一笑,看似随意的伸手,一把捏住了张员外的手腕,张员外还想躲开,可用尽全力都及不上殷坤漫不经心的一抓。张员外的手才被抓住就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双腿一软,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跪坐在了地上。
“我可是中山二侠的人,几位与我为难,难道不怕二侠责怪吗?”张员外边叫边喊,似乎希望能够震慑住在场之人,至少有人出言想劝。
那殷坤自不用说,本就和那二侠有隙,此番前来就是来找麻烦的,怎么可能会卖中山二侠的面子。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一分,那跪坐在地的张员外,仿佛受刑一般直直的跪直了身躯。这丁万涛人老成精,江湖上的滚刀肉,这次可谓是惊险万分,稍有差池,自己和许旷就要性命不保,这张员外竟然还要食言,就算二侠在此也大不过一个理字,现在由殷坤出手,自是不会相助,还有些担忧的看向许旷。
若是不知事情因果,一来就被尊称少侠,加之江湖经验浅薄,或许许旷还真会出言相帮,甚至还有动手的可能。可是现在许旷心中所想却是,恶人果然自由恶人磨啊,丁万涛此时看见的许旷,依然是一副屏气凝神的模样,一动不动的站子自己身后,貌似比自己更沉得住气,心中不由挑起了大拇指。
“大侠饶命啊,大侠饶命啊,我是真没有那么多银两啊,容我几日,我一定全数奉上。”张员外疼的受不住,不住的求饶。
“没有银两也敢散出消息,召集众人来帮你擒贼?再说你是侠义堡出来的,还会没钱?”殷坤虽然知道对方已经吃不住自己的缠阴手,不敢瞎说,但还是有些不信。
“大侠容禀!大侠容禀!”张员外挥着另一只手,不停示意自己真是吃不住痛了。殷坤略一犹豫,还是方松了几分,那张员外立刻瘫坐在地上,喘息了半天,在殷坤一脸不耐的眼神里,才重新开口。
“也是小老儿流年不利,那个煞星一溜烟,不知从何处知道我有一个漂亮的女儿,硬是要和我女儿结为夫妻,我若是不答应就要取我性命。我万般无奈只能提出要其打败各路高手,三次登上小女的闺房才能将女儿许配给他。没想到这一溜烟武功如此了得,我召集了各路高手,都不是他的对手,等到第二次闯府更是痛下杀手,杀的各路侠士心惊胆寒,无人再敢来战,我迫于无奈,只能说拿出纹银五百两征召亡命之徒,和那一溜烟在今晚决战。你说我是否无辜,甚至连这一溜烟的真实性命也不知道,只知一个外号,现在一溜烟虽然重伤残疾,但却逃得性命,怕是后患无穷。”说到此处,王员外偷瞄了殷坤一样,好似在埋怨他未能斩草除根一般,但是殷坤全然不理他,抬了抬手似乎又要发力,吓得张员外立刻低头。
“你不是喜好侠士吗?这一溜烟本领过人,你为什么不索性将女儿许配给他,这样两全其美,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田地?”许旷终究没有忍住,还是开口询问了出来。
“少侠,你以为不想吗?可是那一溜烟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却是陈年的往事了。我确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也一心寻找一位本领高超的侠士成为女婿,却天不遂人愿,大约五年之前,被我知悉我那女儿与一个叫做王三的长工有了奸情,我怕毁了女儿的清誉,就命人将这长工赶了出去,没想到女儿自此茶饭不思,日渐消瘦,后来还得了重病,家中用尽办法也不见好转,后来也去寻那王三,却全无踪影,怕也是死在了外面。我那女儿得了这个消息,病更重了,没有多久就撒手离世了。我听那一溜烟要娶我女儿,便知此事怕是不成了,又怕对方翻脸,就想让他知难而退,却不想他得本领如此高强,他大开杀戒之后,我更不敢相告了,以他的本领杀我不过是挥手之间。到了最后,我也只能孤注一掷,诓骗各位前来相助了。早知今日,悔不当初啊!”张员外痛心疾首的说道,许旷站在一边,心中如同翻江倒海般难过,心想,也不知如果那王三知道是这个结果,会有何感想,或许还是不知道的更好一些。而这张员外后悔的又是何事呢?没有让王三和自己女儿在一起?还是没有告知一溜烟,自己女儿去世的实情?
“那你怎么不向二侠求助,侠义堡上高手众多,至少二侠本领足以应付那一溜烟,如果二侠在场,你若把事情说明,也不至于有性命之忧。且如殷老鬼所说,侠义堡家大业大,就算不来人相帮,凑着区区五百两也不是难事啊?”丁万涛也有些不解,所以出声询问。那殷坤本来对许旷二人插嘴有些不喜,但是听到问到侠义堡,也有些好奇,便没有出声制止。
“如何没有求助,只是我递了几次话进堡,却没有回音,两位堡主似乎事务繁忙,都说英雄会后再议,我却如何等的,我极尽拖延,也没能拖到英雄会之后。若说银两更是没有,侠义堡的确家大业大,但是人口也是众多,人吃马嚼开销也是不少,二位堡主有是乐善好施,再厚的家底也不够用度的,若不是年年进贡,我也不至于连区区五百两的银子也拿不出来啊。”张员外说道此处也有些落寞。
许旷和丁万涛各自叹了一口气,所思却各有不同,那殷坤犹自不信,说那闺阁并不似久无人住之所。张员外表示自己这两年又添了一女,其母怨恨自己害死了大女儿,所以住在此间,不在于他同房。
“那英雄帖的事情也是假的吗?”许旷又想起了寻找卢大哥的事情,连忙问道。
“当然不是,在下的确是授命分发英雄帖,各位我自会奉上请帖。”张员外连忙回答,生怕对方误会,自己小命不保。
许旷心想总算有此一件幸事,多少将这浓浓的哀伤冲淡了一些。殷坤却不肯罢休,压着张员外里里外外搜查了一遍,将值钱的细软都收集了起来,大约值得四百余两银子,不知出于什么想法,殷坤分了一半给丁万涛和许旷二人,或许也不想背上强抢得恶名吧。期间许旷还见到了张小娟的生母和一个三四岁的姑娘,生的明眸皓齿,一个美人的胚子。见着孤儿寡母,虽然那张员外可恨,却不该累及无故,许旷收了英雄帖,将得到的财物又转送给了这对母女。丁万涛都忍不住称赞了他一句,说他的品行颇有几分他当年的侠义风范。换回了许旷一个大大的白眼。
英雄宴的前夜,许旷根据从张母处得到的消息,寻到了张小娟的墓前,祭拜了一番,用剑留下了一首他人嘱托给他,他却带不到的表白。
为卿燃尽心头血,终究难报一片情。若有来世可结缘,只愿相伴渡红尘。
刻完此诗,许旷转身离去。
天光大亮,今天已是月中节,天下豪杰共聚侠义堡,两位堡主大开山门,迎接四方宾朋,如织的的人流从中山的四面汇聚而来,许旷也跟着丁万涛寻着山路向上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