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章 开唱
方方先电话通知云生来，云生来已接到李正坤电话，知道了李正坤的安排，接到方方电话后，一点不吃惊，立即赶到河原酒店方方的房间。
方方说调查组已掌握芹圃县交通局党委书记兼局长彭芝平的违纪违法事实，决定跟芹圃县纪委一起审办此案，请云生来立即回到县纪委预作安排，明天早上八点准时过来，一起开审。
云生来说早就盼着这一天，虽然他面临着越来越多的政治压力和工作压力，但仍然顶着压力在暗中调查彭氏集团的违法违纪事实，也已掌握了很多线索，明天一并带过来，坚决配合调查组审好此案。只要一天没下达对他的免职文件，他就还是芹圃县县委常委、纪委书记，该履职就履职，一天都不会闲着。
送走云生来，时间已快到凌晨三点，方方无暇休息，又打电话叫来芹圃县县长赵炷国。
一个小时之后，赵炷国才哈欠连天到来，一进方方房间，就埋怨道：“方组长，什么天大的事嘛，不能天亮了再说，我看了大半夜文件，刚上床躺下，正做梦呢，被你电话叫醒！”
“梦见什么啦，是不是梦见搂着乌槐花正睡哩？”
赵炷国吃了一惊，倦色立即一扫而空：“方组长，这种玩笑可开不得。”
方方一脸严肃，没半分开玩笑的意思：“你在城里就好，我还真担心你会在彭芝平的湾河别墅里过夜。我们已经掌握彭芝平的违法违纪事实，准备跟县纪委一起共同审理。李天星书记到省城开会去了，我就不麻烦他了，请你来，代表县委一起参与此案。赵县长，你是奋进有为的年青干部，前程不可限量，在彭芝平这个案子上，你可知道该怎么办吧？”
在方方说出乌槐花时，赵炷国还以为他在开玩笑，因为乌槐花在芹圃官场十分出名，官员们私下里常拿乌槐花说笑逗闷，可当方方说出怕他在彭芝平的湾河别墅里过夜时，赵炷国就知道方方绝非泛泛而谈，而是一定知道了他跟彭芝平之间常有的秘密会晤，不觉心中一沉，赶紧表态道：“方组长放心，我虽然在工作上很欣赏老彭——彭芝平，私下里也吃吃喝喝过，但原则和底线我一直把控着。其它不多说，既然调查组已掌握彭芝平违法违纪事实，我首先代表县委县政府表态，坚决支持调查组依法、按程序办理此案，绝不袒护违法乱纪的干部；其次，作为个人表态，我坚决服从调查组安排，配合审理调查，如果有涉及我之事，请方组长不要讲情面，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绝无半点怨言。”
“好！赵炷国同志，我要的就是你这个态度。天快亮了，我们八点钟左右开审，你也不要再回去了，一会儿就在酒店吃早餐，我让他们送到房间里来。也不需要你跟着一块儿听审，你就呆在我这房间里，这里一应生活设施齐全，就当陪着我。有事我自会请你出面协调。”
“坚决服从方组长安排。”
凌晨五点，有人进来报告，芹圃县公安局政委、代理局长谢贵斌，带着五十名全副武装的警察，已将河原酒店包围戒严，并接管了前台，所有住店客人许出不许进。
赵炷国吃了一惊：“方组长，连警察都动用了，我是不是给李天星书记打个招呼。”
方方道：“调动警察的另有其人。芹圃县公安局这几天我管不着，你们县委县政府也管不着。”
“难道？”
“赵县长，忘记保密纪律了？”
“知道知道，不该问的不问。”赵炷国忙不迭地回答，心中却直呼好悬，当初面对彭芝平和乌槐花的色利之诱，幸好时时警钟长鸣，高度戒备，没有被拉下水，要不然今天可得悔青肠子！
上午八点，纪委书记云生来走进房间，报告说从芹圃县纪委挑选了六名精干人员，已带到酒店临时审讯室，跟调查组的同志会合，做好了一切准备，请问何时开审，先审谁？
方方让等着。
八点十分，方方手机响起，他进里间卧室接了电话，出来即发布命令，调兵遣将，如此如此。纪检干部跟候在外面的公安干警，立即雷霆出动，分为几路人马，各扑目标。
很快，邓柱铭被带到，进入审讯室，接受调查组和芹圃县纪委共同审讯。彭炳然在临死之前，将城南帮的组织架构、运作方式、所做之恶全部告诉了邓柱铭；将自己与彭芝平勾结合谋，消除异己、残害良善等罪恶勾当，也和盘托出，因此，彭炳然虽然如彭芝平所期自杀而死，口供却经邓柱铭留了下来。
孙未果被带到，进入另一间审讯室接受审讯。孙未果被谢贵斌软禁在公安局大楼里，接受焦荣里意外死亡一事的调查。焦荣里的尸体经过法医解剖，确定为脑卒中致死，跟孙未果没有关系，但谢贵斌没有将尸检结果通知孙未果，仍然滞留着他，因为谢贵斌直觉感到孙未果后续还会有事。果不其然，李正坤打电话命提孙未果到河原酒店。
乌槐花被带到，进入第三间审讯室接受审讯。
按照云生来的安排，在芹圃县纪委大楼，也有几十人被陆续带到，集中开展讯问工作。
因为行动迅速，保密性强，加之警、纪配合，手段和力度均空前凌厉，在外围被清空之后，大佬彭芝平还浑然无觉，没有得到半点消息。
上午九点半，三辆警车警灯闪烁、警笛长鸣，风驰电掣般驶进芹圃县交通局机关大院，从车上鱼贯而下十余名全副武装的警察、四名纪委干部。满院皆惊。
纪委干部带着三名警察直撞办公大楼，往彭芝平办公室而来，其余警察则封锁了大楼，气象森严。
彭芝平正坐在办公桌后，端着金龙茶杯品茗，听见院内警笛声，身子都懒得动弹，自语道：“又是哪个王八蛋办事不谨严，把警察招来了，看过后老子怎么收拾他！”
稍倾，一群人涌进办公室，彭芝平见来者不善，立即抓起桌上手机，想打电话，纪委干部后面的警察眼疾手快，冲上来抢下手机，掏出手铐，咔嚓一声铐住他双手。
众人将彭芝平押下楼，并不急着上车，院里很快挤满出来围观的交通局干部职工，纪委一名干部方才当众宣布，省里调查组和芹圃县纪委联合作出对彭芝平留置审查的决定。围观干部职工顿时炸了锅，见如此阵仗和架势，很多人暗中推测，多次临难不死的彭芝平这下应该彻底灭亡了。
彭芝平被带到河原酒店，因临时布置的审讯室只有三间，都被占着，没有审讯彭芝平的地方，方方命将彭芝平带进会议室，着人看押。
方方对赵炷国道：平时你跟彭芝平关系较近，是否先进去劝说一下，让他认清形势，主动坦白交代。
赵炷国便来到会议室，原本神情惊怒的彭芝平见到他，顿时神色一松，从椅上站起，伸出戴着手铐的双手，叫道：“赵兄，这是怎么回事？有话不能好好说嘛，要弄这一出！”
赵炷国命他坐下，亲手给他沏上一杯茶：“老彭啊，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也不瞒你了，这一关你过不去了，老实交代，争取宽大吧。”
彭芝平神色一僵：“赵县长，你要我交代什么？所有罪恶之事都是彭炳然所为，跟我没有半点关系。我之有罪，只是因为我是彭炳然的堂叔。芹圃县姓彭的有上万人，你们都抓啊？你们这不是搞蛛连吗！”
无论赵炷国如何诱之以情、晓之以义、威之以法，彭芝平都一口咬定全是彭炳然横行无忌，为害县里，擅作威福，自己毫不知情，全然无辜。
赵炷国说得口干舌燥，只好退出。方方让云生来再进去。
云生来收走了彭芝平桌前的茶杯，斥道：“你以为进来坐茶楼啊！彭芝平，你不要心存幻想！上次你以欺骗手法蒙骗赵县长，侥幸过关，这次你自己也看见了，赵县长代表县委坐镇此处，就是要将你所做之恶一一审问清楚明白，将你绳之以法，将彭氏恶势力一网打尽，还芹圃县一片安宁详和。我不妨实话告诉你，我们纪委办案不是孤立的，警方会跟我们全力配合，你和彭炳然往悉所行之恶，全都一一记录在案，任何狡辩与抵赖都无用；你的爪牙、同伙、共犯、姘头，也在这次集中行动中全部落网，现正在紧锣密鼓地开展分头审讯，你的罪恶、愚蠢的原形，已在众多嫌犯的供述中逐渐凸显。如果等众人都供述完成，你再想坦白从宽，就难上加难，等待你的只能是抗拒从严。彭芝平，你可要想清楚，招还是不招！”
彭芝平翻翻眼：“云生来，少跟我装，你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腐败分子，还敢来审我！你指示纵容你的司机李正坤敲诈我两百万元，案发后又向李正坤通风报信，帮助他逃跑，至今没有抓捕归案，你分了多少钱？我也实话告诉你，我被你们敲诈的两百万元可是公款，你们怎么样敲去的，我要你们怎么样给我吐出来。云生来，如果我这次能够无事，我不再追究那两百万的事，如果你公报私仇，非要抓住我不放，我会向省里调查组检举揭发你，老子就是死，也要拉上你来垫背！”
“真是流氓嘴脸，强盗逻辑！”云生来不禁叹道，“彭芝平，在你的三观之中，什么事情都可以用交易来解决，但对我云生来来讲，正义与法纪是不容玷污的，岂会跟你这肮脏鼠辈做此邪恶交易！你要举报我，是你的权利，你也没少诬告我吧，市里、省里那雪片一般的告状信，有多少是你撺掇人写的，不光你心知肚明，我心里也跟明镜一般。彭芝平，我正告你，湛湛清天、朗朗乾坤之下，有我没你，有你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