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倒泔水的
她循着玉佩看去，蹙眉。
“小厮的衣服？哪里有小厮能买得起这么贵的玉佩？”
这小厮，肯定有鬼。
若不是飞贼，便是欲行不轨的歹徒。
夏白安悄然跟上小厮，远离了人多的前院，蜿蜒着踏入了人迹罕至的后院废宅，墙皮翻起，就连小屋的房梁都歪歪斜斜的抵在墙根，长出青苔。
杂草丛生间，却立着一个黑色的人影。
在那小厮靠近的时候，那人才将身上的大黑袍子摘下，露出满头珠翠，胸前的衣襟仍是光彩夺目的银白暗纹，眼里却泛着冷光。
夏白安赶紧脊背贴在墙壁上，心里一震，这不是张芊芊那位填房后娘吗！
她并不知晓这位张大夫姓甚名谁，可单单是深夜里，到这偏僻无人的角落里，与一个小厮相会，便足以叫人怀疑其用心。
张大夫人侧目注视着身边的小厮。
“张芊芊不过是带了个没名的那大夫回来，你就吓成这副模样？”
“我能不怕么！”
小厮急急的喊着，竟是上前一步，拉住了张大夫人的手，“若是我们的事情败露，那可是要遭杀身之祸的。”
“别着急，我已经想好了万全之策，今夜，便叫她死的无声无息。”
张大夫人说完，竟然是和那小厮紧紧相拥，跨入了那破旧的屋宅之中。
她回头一看，隐约瞥见那小厮腰间的衣摆下，藏着一串古铜色的钥匙，各式各样，约莫十数把。
那暧昧不清的水渍声，听得夏白安连连咂舌，转身离开。
十数把钥匙，且能在这偌大张府里来去自如，绝对是某位管事。
而至于这与人苟且的张大夫人，又为何如此紧张自己，不惜要做到除掉自己的地步？
她回到张芊芊给自己准备的客厢，沉思片刻，仍是找了附近守夜的一位家丁问询：“我今晚住的客厢，是大小姐亲自派人来整理的吗？”
“你想的倒是挺美，大小姐最是不管府中闲事，你的客厢自然是赵管家一应打扫的！赶紧回去睡吧，别在这打扰我们睡觉！”
家丁边说，边扬起手来赶人。
夏白安敛眸离开，临进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守夜的家丁竟然直接往被褥里一缩，不顾主人家的房间里还亮着灯，头一歪直接睡了过去。
这叫什么守夜？
不过她倒是看清楚了这府里的局势。
张芊芊作为大小姐，为讨父亲的欢心，索性做起甩手掌柜，虽然她少在府中管事，可那刁蛮的性子只会让下人认为她是个无用的大小姐，权利不在张芊芊手中，下人们也只做出表面恭敬的模样，心里对她没有半分的尊敬。
而张大夫人虽然管事，却也不见得会料理府中上下，将这张府上下管的跟个破漏筛子似的，也不知是蓄意如此，还是真不会管事。
她回到客厢里，环顾四周，未发现什么蹊跷。
一直等到洗漱更衣之后，她下意识的拍了拍柔软的枕头再躺下，掌心下，却碰到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夏白安从空间里取出一柄小刀，将针头划开。
只见荞麦里面，竟然还藏着些许黑色的药丸，咕噜噜的滚了出来。
她捡起一枚一看，眼神微寒。
“好狠的心呐，这种剧毒，的确只要枕着睡上一晚，人就无声无息的下了黄泉。”
张大夫人还真如此容不下她。
她指尖一扫，反而是将这些黑色药丸都收入了空间之中，特意收藏到毒物区，兴许总有一日能用上。
扫干净床铺上的荞麦，她躺上床沉沉睡去。
……
翌日清晨。
张大夫人和张芊芊同桌吃饭，桌上还围着三个奶娃娃抢吃食，吵得不可开交，张大夫人却对此不闻不问，只吃完了一碗粥，慢斯条理的擦嘴：“芊芊，怎的不见你昨日请来的大夫一起来用膳？”
张芊芊寒着脸，问下人：“她人呢？”
“奴婢不知。”丫鬟战战兢兢的低下头来，悄悄的看了张大夫人一眼，“那位大夫兴许是还睡着吧，房间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做客他人家，竟还如此肆意，简直毫无礼教。”
张芊芊蹙眉，旋即想到夏白安不过也是个村妇，懒得继续理睬。
倒是张大夫人勾了勾唇角，慢斯条理的给几个孩子舀粥，边看向角落里的管家：“管家，你去瞧瞧吧，可别叫客人住的不舒服了。”
“是。”
管家勾唇一笑向外走去，腰间赫然别着一圈古铜色的钥匙。
“不必瞧了。”
夏白安的声音陡然从外面传来，她大大的伸了个懒腰，一双笑眼望向了门边的丫鬟，嗤笑道，“张府的下人真会做事呀，我一大清早可就到后花园里散步走了一遭，你这丫鬟怎的说我没动静？”
“后花园？”
张芊芊砰的一声将碗筷砸在桌子上，“夏白安，你当我们家是你的后花园么！四处乱走！”
夏白安失笑，这张芊芊的确也不太聪明，还没明白自己这么说的意思。
她笑着迎上前：“明明是你府上漏得跟筛子似的，走到哪里都没人防备着我，我想问问路，他们瞧见都穿这粗布麻衣，都当我是来拿泔水的，拦都不拦。”
听到这句话，张芊芊才缓过神来。
张府家大业大，还藏着不少贵重的东西，这些下人平时都不看着点吗！要是夏白安真是个盗贼，那爹爹的心血岂不是……
“赵管家，你平时怎么管府中上下的！”张芊芊怒斥。
管家此时才恍然回过神来，惊恐的盯着夏白安的后背，支支吾吾的开口：“定然是下面那些个下人不安生，我这就下去好好调教。”
“只是调教有什么用……”张芊芊眼看着就要拍案而起。
张大夫人却直接摆摆手：“大清早的，府中吵吵嚷嚷的，扰了老爷休息可怎么办。赵管家去管下人，本夫人和芊芊先问问这位麻子脸的大夫，如何治好老爷才是真。”
“我这就去做。”
赵管家赶紧顺着台阶下了。
张芊芊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不爽。
临走时，两个人还悄悄交换了个眼色，最终看向了夏白安。
她竟然没死！
张大夫人心中巨震，目光上下打量着她：“你看起来的确像是个倒泔水的，当真能治的好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