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圣坛（四、亦真亦假）

问：现在请你如实回答目前你自我感觉情绪是否平稳、思维是否正常？

叶萍：十分十分正常，你为什么这么问？

问：好，既然你的精神状态目前十分正常，情绪平静，那请你配合好我们的讯问工作。

叶萍：那得先让我做自我介绍，我不想被人看不起。

（此时语气十分中肯，白教授听到此处在纸上刷刷写下几个字：需要被尊重。）

问：好的，我们同意你做自我介绍。

叶萍：我是爷爷奶奶带大的，自小便是乡里最聪明的孩子，后来是考上了鲁泰市师范学院，为了拿到大专文凭还多交了一千多块钱，我是文科尖子生，不信的话我可以给你们看我写给九月的诗（言及此处，表情开始变化，从面无表情到温柔的笑容），我可以很负责地告诉你们，我绝不可能伤害九月，她是我最爱最爱的人，甚至超过我对我爷爷的爱，这么说，你们该了解了吧。

问：你既然说爱她，也就是本案的被害人杨九月是你最爱的人，那你为何对她做出那样的事？

叶萍：什么事？什么叫做被害人？我不太明白，我爱了她那么多年，她前不久才开始回应我，并且主动留下来陪我，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才与她发生了性关系，这个是双方都愿意的，我不明白为何是我对她做出那样的事？你的意思是我单方面与她发生性关系？我是强迫了她？你们错了，完全错了，我们两人是在相爱的情况下双方主动自愿发生性关系的。当然，我承认未跟她的父母打招呼就将她悄悄带回我的老家很不好，很让叔叔和阿姨担心，但也不至于你们警方出面来抓我吧？是她父母报的案吗？这件事其实只要我和九月一起向她父母好好沟通其实应该没问题的。

问：叶萍，请你如实供述整件事的过程。

叶萍：我怎么没如实说啊，你究竟要我怎么说，还是想我按照你们的说法来说？那你们警方不就是准备刑讯逼供了吗？要知道我现在很担心很担心九月，她已经病得很重了，你们把我带回成都的时候她没和我同车也没上救护车。当时，她还没进我家院子就晕倒了，你们最好马上告诉我她的情况，这一点在刚才我同意开始阐述问题的时候，就已经言明了，你必须告诉我她目前的身体状况！

听到这样一个反问，吴少卿不知从何接下去，白芷明拍了一下他的手背，意思是他来问。

白芷明直接问到：“叶萍，你当真不知道九月出了什么事吗？还是说你一直在撒谎？”

叶萍：“请你小心你的用词，我知道你是心理专家，但不代表你可以说我撒谎，我这么急着想知道她的情况你竟然还怀疑我撒谎？你从哪儿看出我撒谎的？而且关于我和她，我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我们终于相爱了，我为什么要撒谎？”

听到白芷明怀疑自己撒谎，叶萍的情绪一下激动起来，吴少卿正准备将被害人的尸检照片给叶萍看，但被白芷明阻止了。

讯问就此暂停了片刻，白芷明将吴少卿拉出审讯室对他说道：“老吴，既然你们让我就这个案子协助你们，你就要足够信任我，我们又不是第一次一起工作，更不是第一次面对精神病人犯罪。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其实就连你们也对叶萍的真实心理精神状态搞不清楚。但我看到的就是目前的情况尚不足以证明他是在清醒状态下有组织地强行与被害人发生关系甚至杀害了被害人，而且从尸检报告所说死者生前与叶萍发生过性行为这一点看来，是叶萍供述的关键，最终的鉴定还是需要这个关键供述去分析，所以接下来希望你对我保持信任，由我来对关键问题进行引导性讯问。”

面对叶萍眼下的状况吴少卿也是无计可施，只能听从白芷明教授的建议。

当白芷明和吴少卿再次进入审讯室时，叶萍的情绪看上去平稳了不少，等到白芷明和吴少卿坐下后，他要求必须得到杨九月目前的情况才继续配合讯问。

“在我继续陈述你们所谓的我实施的犯罪行为之前，我必须要得到关于九月目前的消息！”

叶萍几乎是咬住牙在要求得到回应，对于这个让大家感到匪夷所思的问题，警方也不能撒谎但绝不能在此刻向叶萍透露实情，因为目前尚不能确定叶萍的精神状况是否是真实的，于是白芷明便如此对叶萍说：“叶萍，杨九月目前情况稳定，没有什么起伏变化。”

叶萍问道：“那我可以理解为她目前情况虽然没有变好但也没有变得更坏吧？”

吴少卿和王黎明都立刻点了点头，白芷明这个引导性的回答和叶萍的自以为是配合得太好了。

接下来，白芷明继续问道：“叶萍，我希望你能看着杨九月的照片，告诉我们你们之间发生的事。

听到这个要求，叶萍落在那些照片上的眼神上变得再次狂热起来，白芷明将杨九月生前不同年纪的照片放在桌上，只见叶萍依然带着狂热的目光看着照片，继续用指腹轻抚过那些照片，并指着一张张照片对警方说道：“对，你们看，她是不是很好看？这是她二十四岁剪成短发时的样子，这是她二十五岁短卷发的照片，对了，她拍这些照片的时候我也偷偷拍了的，照片洗出来都贴在我房间里为她留的一块洁净极了的墙面，我在墙边还放了一张特别好看的木桌，是我自己亲手做的，上面就摆放着她最喜欢的百合花，你们知道吗，大前天晚上当我告诉她那是为她而准备的最圣洁的圣坛时，她快乐极了。“

“圣坛？”白教授和吴少卿异口同声问道。

“是啊，圣坛啊，在我们相爱之前，也就是大前天之前，她都一直是我的天使我的一切，她在我心里是那么高贵与纯洁，我便自己做了一个圣坛，将我之前所拥有的她的一切如供奉神明般供奉起来。”

恰好这时，一名刚到刑侦支队的年轻刑警赵文敲门并将吴少卿的手机递给他，上面刚传过来的在叶萍房间现场的警员所拍摄的照片，照片上的房间角落里，果然有个类似祭坛一样的台子，那墙上全是各种角度和距离偷拍的被害人的照片，整面墙都是照片，看上去至少上百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