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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何去何从

“二哥,有两句话兄弟想说给你听,请你仔细斟酌一下。“

“一句是,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

徐世绩定定地看着单雄信,“这个道理,二哥比我清楚。”

江湖不是一片净土,要不然也不会争斗,而且江湖上的争斗更加血腥。

单雄信一辈子混江湖,这个道理他是明白的。

“另一句话是,君子无罪,怀璧其罪。

现在的情形如此,齐郡以东全部纳入少帅麾下,东莱也在其列。

二哥在东莱制盐贩盐,几万名手下活跃在山东各个山头码头。

二哥现在把持着盐道,手下如此多的兄弟,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没有别的心思,只是想赚些银子,这本身已经触犯了少帅的利益。

更何况,这么大的摊子,就算是二哥不想,难保别的有心人不想。

到那时,一旦某个山头出事,其他山头的兄弟们自然就会支援,到时一呼百应,群起攻之,形势顿时如山火荼毒,二哥到那时又何以自处?”

徐世绩这话说得很慢,以确保单雄信能够听清楚,想明白。

他很怕单雄信的骄傲性子听不进他的话,所以努力既说得明白,又不至于激怒他,否则螳臂挡车、以卵击石这种实话他也就说了。

罗士信心中暗赞,兄弟做到这个份上,徐世绩也确实是够意思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想像中的单雄信暴怒而起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单雄信不是傻瓜,要不然也不会有今天的江湖地位。

今天徐世绩与罗士信两个人奔波了五百多里,一到东莱就联袂来见他,这份情他明白。

徐世绩说的那些事情,他信,他也惊叹于张恪的强横,甚至心生向往。

关于盐道的那些事情,自己的手下他更是明白,因为不只一次不只一人在不同的场合向他进言,天下大乱,正是揭竿而起的时候。

可是单雄信最大的好处是知道自己的份量,天下再乱,也没有他的事情。

他不过是一介草寇,但他年轻的时候读过书,古往今来,还没有哪个草寇能够成事的。

最好的办法是依附在别人的名下,凭着自己武艺帮助主公创一个盛世,他自然就可以从草寇变成开国功臣了。

所以他一直在积蓄力量,但却从没有带头造反的野心。

至于那些在不同场合劝他的人,都已经因为各种意外离开了人世,他们的家人得到了很好的照顾,可是他们的野心却只能到阴间去施展了。

但是他毕竟不是一个人,这么多兄弟,这么大的家业,到底要投到哪里,他需要很好地考虑。

张恪不过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而且现在是朝廷的行军元帅,打着代天巡狩的旗号在山东地界上行事。

如果跟随了他,未来会不会是另一场梦?如果朝廷胜了,一个小小少年又能给他什么功名利禄?

可是这个少年又十分强横,手下兵强马壮,光是能够野战的大军就有近十万人,这可是真正上过战场见过血的兵马,不是他的那些吆五喝六的兄弟们。

如果不如他的意,真的冲突起来,单雄信知道自家兄弟,现在都分散在大海到中原的各个节点上,根本没有能力与时间跟人家对抗。

妈的,好好的一盘棋难道成了死棋?单雄信的心中十分憋屈,却又无奈。

罗士信站了起来,“世绩,今天晚上你就宿在这里吧,跟二哥好好商量一下,我回去了,明天我再来看二哥。“

徐世绩点点头,“你的身体没事吧?跑了一天一夜,又熬了半夜,累不累?要不你先找间房休息,明天我们一起回去。”

“不了,我还受得了。”罗士信咧嘴一笑,“少帅肯定累坏了,他在路上还要照顾来斌,不回去看看不放心,这个地方不怎么太平呢。”

单雄信没有多说什么,随手递过去一个皮囊,里面装着酒,“你的马我已经让人牵回来了,就在前院。路上喝点酒御寒,夜风刺人呢。”

罗士信伸手接过来抱在怀里,“谢二哥的酒,时间不等人,我明天还会回来的。”

听着罗士信离开的马蹄声,单雄信叹了口气,“谁能想到呢,士信现在已经成了朝廷的一员大将了。”

“不是朝廷的,是少帅张恪的。”徐世绩也叹了口气,“在大海寺被俘的时候,我都没有认出他来。

直到后来他搞来了帐篷,我才开始有所怀疑,跟了张恪以后,我又多次进行试探,才算是真的肯定是他。”

徐世绩说着话,端起桌上的酒碗,“二哥,看到士信,我不后悔,我觉着你也得早做决定,少帅是那种眼里不揉沙子的人。”

单雄信抓过酒坛猛喝了几大口,“世绩,我知道你一向比我多智,我一向信你。

你前次的几封信我都收到了,本来我已经快到瓦岗了,接到你的信才转道来了这里。

之前你约我上瓦岗,我没有问题,随时可以奉陪。

可是现在张恪要的不一样,他不光是想要我,还想要我的这条盐路和这条路上的兄弟们。

如果只我一个人,我绝不会有二话,可是加上这么多兄弟,不由我不谨慎啊。”

徐世绩笑着挑了一块酱萝卜扔进嘴里,“二哥,你也会演戏了?”

“放心吧,士信这小子看得清楚着呢,要不然他也不会告辞的。”单雄信哈哈一笑,“这小子还跟以前一样精乖。”

对于单雄信的犹豫,徐世绩很清楚,一个人跟一个集团,那是不同的份量。

“二哥,该说的能说我刚才都说了……”

“不,你还没有说完。”单雄信打断了徐世绩,眼睛在灯光下闪闪发光,“要是我不同意归顺,张恪会怎么样?”

单雄信在试探张恪的底线,看看他能否承担得了这个底线的压力。

徐世绩闭上眼睛,“二哥,我可以看出来,要是你不归顺,只有两条路可走:

一是你带着兄弟们造反,少帅出手镇压,最后血流成河,兄弟反目。

二是你带着兄弟们离开山东回太行山,上万兄弟坐吃山空,也是个麻烦。”

他缓缓睁开眼睛,“二哥,孰去孰从,你总得选一条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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