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贿赂店小二

汝峰又耐着性子，撒起谎来道：“施主不要发火，哪有开店的不想赚钱，将有钱的顾客拒之门外的道理？你别看贫僧模样寒酸，可是个十足的富贵和尚。我吃饭从来不求施舍。不信，你来看。”

他一抖身上，顿时银元作响，又掏出一把银元来道：“你看这是什么东西？我吃饭有得是钱，绝不白吃你的。”

那伙计看见银元，感到吃惊，果然变了样子，立刻眉开眼笑起来道：“师父，请原谅。我有眼不识泰山。”

汝峰道：“算了。我一向不爱与人计较长短。”

他又扔出两个银元，道：“贫僧的模样长得寒酸，让人看了以为不富，就是它坑了我了。其实我有得是钱。我家里宅院森森，良田千顷，还有几十处大买卖呢。”

伙计听了，笑道：“您扔出这些钱，想要什么？请吩咐。”

汝峰道：“不多麻烦你了。你给贫僧来一碗汤和一个馍馍充饥。余下的钱，全都赏你。”汝峰说完，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那伙计乐得拿起钱，连声道：“失敬了，失敬了。大师父请稍候，马上就来，马上就来。”

他转身钻进厨房，揭开锅，打开笼屉，一边细语叨念：“不曾想来了有钱的和尚！好生招待，大有赚头。”

很快，他便盛妥了一碗肥汤，又用托盘盛上两个雪白的馒头，端来，恭恭敬敬地放在汝峰面前道：“大师父若再有要的，随便吩咐就行，小人无不从命。”

汝峰听他这话，心中暗喜，点头道：“没了，没了。不多麻烦了。”

他咬一口馒头，又自言自语道：“贫僧这一生，最是好交朋友，从来不以钱财为重，只重义气。”

那伙计也真会奉承，他就附和道：“看得出来，看得出来。欢迎师父常来小店光顾。小人虽为伙计，也替人经营小店儿，每天也交的是八方的朋友。在各种顾客中，我特别爱交象师父这样豁达的朋友。”说完，他笑容可掬。

汝峰道：“这就好，这就好。今后我们就做个朋友。有事我也来麻烦你。”

伙计急忙道：“不麻烦，不麻烦。大师有事只管吩咐。但愿你常来光顾。”

汝峰又与他闲话几句，套些近乎，吃罢东西，揩揩嘴，告辞走了。

过两日，汝峰又来吃饭，又赏了他两个银元。

那伙计依然高兴，临走将汝峰送到街上。以后，每隔两日，汝峰便来一次，每次都赏给他两块银元。

那伙计不知其中有故，对汝峰十分亲热，招待殷勤，已经倾了心了。

汝峰心中又十分欢喜，就知收买成了。于是，他又去打探袁世凯的情况，准备日期一到，劫获宝物。

再说袁世凯，自从那夜他在府上秘密会见日本特使井上静夫，他每日都花天酒地的高兴。政府里的事，他一概不理。

他每日都和众美人们在一起，歌舞狂欢。一转眼，他期待的和井上静夫秘密会晤的日期到了。

早上，袁世凯就开始张罗。他一方面派刘公公去和井上静夫联系，一方面派他自己豢养的几个保镖去太白楼进一步安排会晤场所。他的那些亲信爪牙，都忙个不停。

天近晌午，派出去的人都没回来，袁世凯坐立不安，正一个人在屋焦虑。

刘公公匆匆忙忙回来道：“凡是井上先生上次住过的地方，我都去了，都没有他人。估计他这次来，住进了日本使馆。一时联系不上了。”

袁世凯道：“他要办的，也有背人之处，他能住那里吗？”他又沉吟道：“他上次来都住的什么地方？”

刘公公道：“他上次来，由郑孝胥的友人日本人山芪先生引荐，他直接住在郑家。以后，他又在那几个王府分别住过。他没与他们的使馆联系。”

袁世凯有些担心道：“他会不会失约？”

刘公公沉吟道：“这━━我看不会。我估计昨天他就到了北京。这里日本人的商馆众多，他也许住进了那些地方。”

袁世凯又担心道：“难道这个日本人，他要做的比我们还要谨慎？”

刘公公道：“大人高见。我想一定是了。他身边有不少日本武士保护，他住哪儿都不碍事。他事先不露行迹，准是在秘密行事。因为他知道，他要见的人是您，是最高身份的人，不可有丝毫差错。”袁世凯听了觉得有道理，点点头。

二人正说，派去太白楼的人也回来道：“那里一切安排妥了。楼内楼外一切正常。店里生意还象往常一样萧条。屋里空空荡荡，街上行人稀少。我们已将整个楼上房间都订下了，钱已付完。”

袁世凯听了，感到满意，拿起电话，接通政府办公厅，找到郎秘书，说：“今天我有事，不论是谁，都不要来找我。下午晚些时候，我才能有空。”

只听电话里道：“现在人都休息去了，没人去打扰您。各官员都知您身体欠安，没有大事无人去打扰。一些小事，我替你办理了。”

袁世凯嗯了一声，放下了电话。刘公公这时已将一件灰色长衫儿和一顶礼帽，放在了他身边。袁世凯一见这些，又看看怀表，马上脱去那些豪绅服饰，换上长衫儿礼帽。

刘公公又递给他墨镜，拿起手杖。他这一打扮，仿佛是个经商的先生。袁世凯又对镜子照照自己，向身边问：“东西准备好了吗？”

刘公公在背后道：“都准备好了。东西，我已派专人拿着呢。”

袁世凯用毛巾擦了一下脸，道：“这就动身前去吧，别落在人家后面。”刘公公从他手上接过毛巾，放去了一边。

二人出了屋门，走便门出府，在一个僻静处上了先都备好的两辆包车。

刘公公在前，袁世凯在后，取道向太白楼奔来。

为了不引人注意，二人后面远处跟着六名武艺好暗藏枪支的年轻保镖。

这时，汝峰通过多次打探，已经掌握了袁世凯这里的情况，知他要秘密前来赴约。

汝峰换了一身衣裳，先来了太白楼。那伙计一见他，又十分客气。汝峰将他叫到楼上问：“今天可有人包房间吗？”

伙计道：“师父英明，你怎就知道有人包房间呢？不瞒你说，有几个年轻人，昨天和今天都来过，订下了楼上的所有房间和座位，说今天用。”

汝峰点头道：“这就对了。我先在楼上等他们前来。我和他们是一起的朋友。他们若还没付钱，我替他们付。当他们来时，你先不要告诉他们我在这里。他们进门时，你只要冲楼上招呼一声，能让我知道就行。你也不用跟上来。”

说完，他又掏出五十块银元，给伙计道：“这些你先拿去吧。”伙计见钱高兴，连连点头答应，含糊地将钱收下了。

其实，包银他已经得过了，还想昧心食受双份儿。他又为汝峰献计道：“师父若想事先一切都瞒过他们的话，临时你可藏进中间桌下的帷屏里面。到时候让他们感到吃惊。事先我一定不告诉他们。”

汝峰掀起桌帷看看，见里面足能藏一个人。于是，他便坐下，等在了楼上。伙计笑嘻嘻地下楼去了。

这时袁世凯和刘公公，二人于路十分顺利，多次穿街过巷，经过人群，都没引起行人的注意。偶尔有人看他们几眼，见他们的打扮象个先生，又都是老年人，就更不对他们注意了。

袁世凯从不单独上街，根本没人对他认识。离正午还早，他们已来到太白楼对面的丁字街上。袁世凯在车上回顾几眼后面的保镖，见还没跟上来，心里有些不安。

离太白楼还远，他叫车夫道：“先停下，等等后面的人。”于是，他还紧着向后回顾。

二车夫不知自己拉的是谁，只感觉车上的二人好象高贵。二人将车停稳，又擦了手，都笑呵呵来扶二人下车。

二人下了车，两名车夫还一再客气：“二位先生，走好，走好。”

刘公公摸出两块银元，递给二人道：“这是赏你二人的。正午过后，你们早些回来等在这里。到时候，我还赏你们这些。”

两个车夫都满心欢喜道：“谢二位先生厚赏！我们哪也不去，就等在这里，一定伺候好二位先生。”

刘公公见时候还早，他们碍事，又道：“不要罗嗦，你们去做几个生意吧，早些回来就行。”二人这才拉车走了。

这时六名保镖也到了近前，袁世凯的恐惧心情，已经安稳了。他又心血来潮，手拄文明棍儿，慢步观赏四周景色。

见街面萧条，行人稀少；临街的房屋建筑，都是古代建筑，多有破损；一家家的店铺也不见有多人出入，生意不够兴隆；脚下的丁字街，直冲太白楼前。

楼前没有几个行人，更没有车辆停放，一目了然，眼前不远处有一个香蕉摊儿，摊主是个老汉，他见来了一伙人，接连招呼生意。

“又香又甜的香蕉啊！所剩不多，快来买呀！”

有几个妇女从摊前经过，听见叫卖声，向老汉望几眼，却不向前问津，都议论：“多贵呀，谁吃得起。咱一天能挣几个钱。”说着过去了。

袁世凯看到这些不景气的场面，停步向刘公公道：“怪不得你选中这里，真是僻静。”他又停步四下张望，等待已经前去查房的三个保镖回来。

这时，三个保镖正向楼里进。汝峰在楼上凭窗户，已经看见了他们前来。

听保镖到了楼下，汝峰赶紧躲起来。

很快，咚咚一阵楼梯响，三个保镖到楼上各处看看。他们见座上无人，屋里寂静一空，又都咚咚跑回去了。他们却万没想到桌子下面藏着人。

汝峰听他们下楼走了，又出来凭窗户向他们张望。见几个保镖的走路形景，都有些平常的武艺，他已经心中有了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