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智取
小道士这时正提心吊胆向外张望呢，见法明一影回来了，小道士才放心了。法明进屋，小道士就说：“和尚到这看来了。”
法明点点头，问：“那二人天天练武吗？”
小道士说：“天天练。老道练的时候比和尚还多。他很怕有一天，让和尚将他打败了。和尚公开向老道说过，‘总有一天，我要打败你。’就这样，他们都加紧了练武。”
法明说：“他二人，果然诡诈。若不摸他们的底细，很难制服。等他们回屋去，一个一个地收拾他们。现在时候还早，再稳定他们一时，咱们暗算他们。不出声响才能瞒过外围的匪兵。”
小道士点头同意，问：“他二人，你都看到了。你有把握吗？”
法明说：“他们练武，我都看了。咱们对他智取。所以，我很有把握。”
小道士高兴说：“你有把握就好。我也什么都不怕。救走这些姑娘，你就是名副其实的江湖大侠。不但那些姑娘感谢你，我也感谢你，我一辈子替你扬名。”
法明笑了，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我做人的根本。我做事从来不求名利。杀那二人，救走这些难女，是我今夜的心愿。”
小道士替别人高兴，也为自己打算，说：“这里出了事，我就待不了啦。你能带我走吗？”
法明说：“小道友放心。我考虑你了。我把你带走。”
小道士心说：“你可别把我带出这里就扔了哇。那样可坑了我了。不但没吃没住，还得让日本兵和匪兵抓住打死。”
他恐法明哄他，又不放心问：“你从北京到这，是来云游还是办事？”
法明细说道：“我不是来云游，是来办事。是经过这里，没到地方呢。北京城有个警卫营，那营长无故欺负人，带兵找茬搜查我们寺院。打破了金身，扰乱寺院；引起了僧人愤怒；双方起了纷争，动了武。官兵人多，却吃了亏。那营长发恨还要报复。我认得他师父万年佛。打算去铁岭骐驎观请他师父，来劝他徒弟，为我们解和。”
小道士一听，眼睛一亮乐了，问：“你认识万年佛？”
法明说：“不止认识。我们还是好朋友呢。我到过他的庙骐驎观。”
小道士又乐得一拍手问：“那个营长叫什么？”
法明见他高兴就说：“他叫郭成梁。你认得怎的？”
小道士说：“我告诉你吧。郭成梁的师父不是万年佛，是长寿佛。郭成梁是我师兄。万年佛是我们师伯。我师父兄弟三个。我还有一个师叔千手佛，远在黑龙江。你也不必找我师伯去了。办这件事，我去就行，我师兄一定听我说和。”
法明一听惊喜高兴，说：“这太好了！也太巧了！我不去铁岭，就省了不少时间。咱二人有缘分。阿弥陀佛！这些苦主姑娘，一定能得救。”
小道士又说：“你不用担心我太小，办不好事。我去了师兄若不听，我以师父名义吓他，他不敢不听。”
法明点头说：“有智不在年高。所以我相信你能办得很好。”
小道士又说：“我师兄原是沈阳大帅府的人，是北京要去的。我一直不知他在那干什么。不曾想他当上官了。我跟你去，那里有他，我什么都不怕了。”
法明心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长寿佛怎能不明白这个道理？怎让他徒弟混在这里？”
于是问：“你师父是个名人，为什么让你待在这里呢？”
小道士说：“我的庙在山那面，我是那的住持。我的庙被日本兵占用了。我们都被赶了出来。师父去和日本人理论，不知怎说的，让我在这里等着日本兵还庙。这里原先有几个出家人是师父的朋友，因此，才把我寄在这里。不曾想，这里也来了日本兵，还来了匪兵。其他出家人又都被赶走了。歪歪眼不敢得罪我师父，才让我留下伺候他。”
法明又问：“你师父在哪座庙里？”
小道士又说：“我师父住在三法库庙里。他到黑龙江我师叔千手佛那去了。我师叔那里常受俄国人的气，事也最多，师父帮他去了。”
他又神气起来，告诉法明说：“我师父、师伯、师叔，全都武艺高。这里的妖僧妖道都怕我师父。他二人加起来，也打不过我师父。有时我做错了事，他们冲我瞪眼睛，我就用师父吓他。我说：‘你敢欺负我，我就告诉师父打你。’他们就不敢碰我了。”
法明又问：“你师父来看过你吗？”
小道士又说：“我在这里师父不放心，来看过我。师父每次来，老道总是围前围后给师父拍马，还当师父夸我聪明伶俐。那和尚不理师父，师父也不理他。师父还故意当他们面问我：‘他们有人敢欺负你吗？’我说：‘他们都不敢。’师父才放心地走了。”……
这时夜深了。法明说：“你敢不敢去打探一下，妖僧妖道都干什么呢？”
小道士说：“敢。我就装出去巡视，各处走走。他们若都睡下，咱就动手去杀他们。”
法明点点头，又叮咛几句。小道士来到外面，先撒泡尿听听，先奔和尚屋了。到窗前，见亮着灯，里面没人。细找，见和尚正往关姑娘那房子走去了。
小道士没惊动他，又往西面去看老道。到老道屋门前，见里面亮着灯。他不敢近前偷看，很怕看见什么污眼。他就四下察看寻找老道。找了几个地方，见没有老道，他就回来了。
法明正向外面看呢，小道士回屋说：“妖僧正在外巡视。妖道在屋里。他们的屋里都亮着灯。”
法明一听低头分析：“今夜这里空虚，他们一定加强防范。妖僧妖道要倒班儿守夜，必定要守到天明。如何是好呢？”法明有些焦急了。
小道士说：“师父，这时去惹他们不是时候吧？我想至少得等他们进屋睡下前去。”
法明焦急说：“不等了。他们肯定要守个通宵。我们先去收拾妖道。”他抽出匕首，拿在手，二人悄悄出屋来了。
小道士在前，法明在后。二人边听妖僧的动静监视妖僧，边向妖道这里摸来。
二人时隐时现，拐弯抹角，过了饭厅又往南走不远。小道士在前停住，向西指向一座亮灯的房子说：“师父，那亮灯的屋子里就住着妖道。”
法明顺他指向看去，见那是座坐西朝东的房子。一溜五间，妖道住的是中间两间。花窗小登，四周糊纸，中间镶一块不大的玻璃。里面吊灯，离窗户远，窗前不够明亮。屋门紧闭，前面一片光硬平地。法明又问：“妖僧住的地方在哪？”
小道士扭身向东一指说：“他住在那边，隔着眼前这座房子，在这里看不见。”
法明警惕一下四周，留神察看，见暗影多，看出不多远就什么也看不清了。他回身向小道士说：“这里住有妖道，妖僧轻易不会过来。你站在这里别动。我一个人过去看看他屋里怎个情况。”
小道士有些紧张了，低声说：“师父，你可多加小心啊。万一老道不在里面，他会发现你的。”
法明将匕首一晃说：“你不要害怕。他在外面和我相遇，算他倒霉。”
法明转身刚要走，小道士更紧张了，又一扯法明说：“看看斗不过他的话，千万不要惹他。我们先去杀那妖僧。”
法明说：“妖僧容易对付，妖道不好对付。趁他在屋，必须先算计他。你不要紧张。我保证斗败他。他一旦从我背后出现，你就叫他一声道爷。他稍一分神，我反手就能杀了他。”小道士点点头，立刻警惕了起来。
法明往南走几步，绕到屋门前。见那门是个厚重的风门。他就料想：“这里面肯定还有一层门。”
他用手试着开门，那门纹丝不动，里面闩得牢牢的。再看，外面没有能做手脚开门的机关。法明又用身子量了门的高矮，想出了一条计策。
他又侧身到窗前向内看，见那妖道正在里面压在女人身上，贴胸交股，做那风流事呢。他猩红着眼睛，双臂紧收，边摇动边自在，神态十分得意。
法明转回头来，心中暗说：“不外乎小道士说的。这畜牲果然不是出家人的行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他一怒就要破窗而入去杀他。忽听女子在里哀求说：“道爷，你行行好，就饶了我吧。你说顺从了就放我走。今夜是个逃出去的机会。天明土匪和日本兵回来了，我就再也没有机会逃出去了。”
妖道一听，几句淫言秽语之后，说：“我的美人，我不过是那么说说，你怎就当真了。我怎能舍得了你呢？你又这么好。再过些日子再说吧，啊？”
那女子听是骗她，心里生气，一会儿又说：“道爷，人都说出家人以慈悲为本，以善念为怀。你怎就不善呢？你就行行好，放了我吧。”
又说：“我是有丈夫的人了。他在财主家做活。家里还有年迈的婆母没人照顾。我被抢来日子长了，她非想死不可。你再不放我，就坑了我们一家人了。”
那妖道听了，不但没有丝毫慈心，还翻下脸来斥道：“住口！你哪来这些丧气话！我不爱听。我还没乐呵够呢。你扫了本道爷的兴。快使出刚才那样，那才快活呢。”吓的女子不敢言语了。
法明听这妖道，果然是十足的山西口音。他又心说：“堂堂山西五台山，尽是些名门大庙，怎出了个这样的败类！跟日本鬼子混在一起沆瀣一气，欺负同胞。真是名山的不幸！”
又听妖道在里软语温存女子道：“我的美人，别生气。气坏了身子，没人心疼你。现在兵荒马乱的，咱就有一天乐一天吧。就是道爷我放了你，你还能逃去哪？你很快还会被抓回来。那个逃走的沈小翠，就是例子。她表兄被日军挑死了，她被抓住活活打死了。”
那女子心里恨他，一直不言语。妖道又自言自语说：“就一条路，你去了，他们拿你没办法。除此之外，你无路逃生。我放了你，又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