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借机找茬

小道士立刻沉默眼圈儿红了，回忆起了往事。

小道士说：“说起这些，是我最伤心最难忘的。我家姓李，住在三法库南面的金山峪村。家有父亲、母亲、哥哥和姐姐。父亲常年给财主家做工，挣回几斗米不够吃。夏天母亲挖野菜我们吃，冬天妈妈讨饭我们度日。不想，那年村里闹伤寒，我的家人都先后病死了。我一人饿得出去找饭。村里家家人都死了。”

“那年雪大天冷，我穿单衣肚子饿，冻倒在雪地上。师父从九龙岭回庙，看见我倒下，将我扶起，脱下皮袄将我裹住，还给我一块饼子吃。他要将我送回家，我说家里人死光了。他就将我背回庙去了。从那时起我跟师父出家。”

“那时我也就几岁。师父认得我父母，常到我家去，他还知道我叫‘奀子’。师父对我好，说我懂事，还教我习文练武。后来我大了，师父在辽东有座三清宫庙无人看守，他送我去那当了住持。我当住持好好的，不想，日本不断增加辽东驻军，新来军队没处住，就占了我的庙。致使我现在无庙修身。”

小道士说完，再也不乐了。法明又哄他说：“你师父的三清宫庙，我到过几个了。他在三法库那座三清宫在什么地方？你才说的九龙岭又是怎回事？这里好象也有故事。”

小道士又说：我师父常住三法库那座三清宫庙里。那里周围有不少大小的山峰。山里林荫密布，怪石嶙峋。山鸡野兔处处有，银狐角鹿遍山林。每到夏季花香袭人，鸟声悦耳。溪流潺潺响，泉水恋游人。

师父的庙就在山环中。九龙岭在那山下。相传那里有九条龙要出世，因此得名九龙岭。其实就是从山上扎下的九条山岭罢了。

不知是哪朝皇帝，听说了这个地名儿，很怕九龙夺他皇位。一再派术士考察镇压，破坏风水。术士来看了九条山岭。回去就蒙皇上。

说那里风水很硬，必出九条龙。皇上又派他带兵镇压。术士将那里住户，都杀的杀，赶走的赶走了。

从此，那里的上金台村和下金台村，没人住，没人叫，没人知道了。术士又给九龙岭改名红砂地。说红砂能打得九龙睁不开眼，便不能腾飞出世了。

后来蒙古王爷，听说那里风水好，纷纷前去强占坟地。他们在那修了数座陵园，葬上了他们的亡灵，还派去许多守陵户。那里又有人住了。

蒙古王爷背地里砸了镇符石碑，又改原名九龙岭，他们希望自己族中出真龙天子。

后来中原汉人也迁来垦荒居住，人越来越多。那里又成村庄了，却不叫原来名字上金台，叫四家子了。

那些守陵户倚仗势力，欺负汉人。汉人总想破他们的风水出气，又叫九龙岭为红砂地了。”

法明见小道士心情好转了，说：“小住持，我们该进大城走路了。”

二人慢步下了城，法明仰望城楼吟道：“一览雄关见世豪，城外风雨城内飘。自古内外为一统，中华子孙乐逍遥！”吟罢，迈步上路了。

却说二人奔丰润，经玉田，过三河，走通县，非止一日。这日到了护国寺山门外。

小道士看着那高悬的巨幅牌匾，忘了疲劳，乐得拍手叫：“我终于到北京护国寺了！我就要见到师兄了！”

法明也道：“我终于回来了！”

二人正高兴呢，方丈、法通、汝峰、四小真人及众僧，都接了出来。

普贤乐得叫：“二师父，你可回来了！走了也不说一声，想死我们了。”

法明也道：“彼此彼此，我也想你们啊！”

法明与众人刚说几句阔别的话，就指着小道士介绍说：“别忘了接待来宾。这位道友是警卫营长的师弟，辽东三清宫庙里的住持。他是特意前来给我们解和的。”

方丈赶紧说：“小道友于路辛苦！”

小道士也起手道：“方丈，贫道有礼了。见到大家，我非常高兴。”

四小真人一见小道士，无不喜欢。四人乐得架起小道士，举着跑进院去了。

众人欢声笑语进院，走进大殿禅堂坐下。法明就问：“庙里的安危如何？”

方丈说：“自从你走，警察每天都成群前来查问，有无外人。我们担心汝峰被发现，提心吊胆的。你再不回来，汝峰就待不下去了。”

法明说：“他们发现了什么？”

法通说：“汝峰那夜从悠哉庵出来，天明有两个日本特务被人杀死在那附近了。警察接到报案，就四处找线索破案。他们又将这个人命案与抢东西案联系起来了，不知他们依据什么，竟然怀疑上我们了。”

法明一听怒道：“日本特务被人杀了，是他们该死！这与我们有什么相干！警察纯属无事生非，借机找茬报复。明天就让小道士去见他师兄。看他们今后还能怎样！”

方丈说：“这样感情是好，若小道士说服了郭成梁，今后这里就平安无事了。汝峰也能待下去了。”

方丈又问：“你去请万年佛，怎么请来个小道士？”

法明说：“那日我从天津坐船到旅顺，打算从那坐火车北上一段路。不料，铁路被人破坏车不通了。我只好徒步走了。途经一座小城，我以为寺庙，要进去找饭求宿。在那遇见了小道士。小道士将我留住了。”

“天黑，我与小道士闲谈。小道士告诉我了那里的秘密。原来那里是日军军营。日军为了掩盖自己的丑恶行为，还养了许多匪兵。他们弄进九个姑娘关在营里污辱。我听了很气愤，打算救人。那天也正是机会。”

“日军成队开进山里，抓拆毁铁路那伙人去了。匪兵也让张作霖的参谋袁金铠带走了。一些负责守卫的匪兵，以为院里有人守护，他们弄只羊也下山杀肉吃去了。院里只剩一个日本人与一个五台山去的老道守护。”

“小道士我二人，计议了办法，算计住那二人，救了九个姑娘。姑娘们被救到山下，又都不知回家的路。我见天黑路难找，又与小道士一起护送她们。因那里是日本租界，我们不敢白日走路。黑天赶路走到国统区，才白日走路。”

“不料，在国统区还遭到了官兵的追赶。我们都险些被抓住。后来可算是九个姑娘有着落，我二人脱身了。我们打算在三清阁消停住一夜天明回京，又赶上官兵夜里去剿匪。我二人担心被官兵抓住，又连夜逃出，走回来了。”

“我与小道士闲谈中，一问一答的说出了去请万年佛的事。小道士告诉我说万年佛是他师伯，郭成梁是他师兄，长寿佛是他师父。我见小道士会说，有办事能力；便不去请万年佛，将他请来了。”

方丈说：“人不论大小，马不论高低。我也见小道士仿佛大人，他一定能办好这件事。”

众人正谈论不休，庙里给小道士法明摆的接风宴备妥了。斋饭僧传饭来了。众人都去吃饭，又一宿光景。

却说次日天明吃了饭，小道士向众人说：“承蒙各位师父、师兄关照，我一夜休息得很好。我身上不觉得乏了，精神头也有了。我这就去见我师兄，为你们之间释仇怨解和。我要让他亲自来这与大家见面，当面将话说开言归于好。这就算我初到护国寺的贡献。”

方丈说：“好！祝你马到成功！”

普贤说：“道弟，我也祝你大功告成！你归来之日，为了向你表示谢意，我们带你去游北京城，让你尽赏这里的锦绣风光。”

小道士说：“道兄，一言为定。”他向众人起手告辞转身便走。四小真人送他来了。

五个人说说笑笑，来到警卫营门前。普贤说：“这里就是中央警卫营。道弟，你师兄就在里面。现在就看你的了。”

于是四小真人的手与小道士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四小真人说：“祝你成功！”

小道士说：“小道不是吹牛，轻摇灵舌，就能说服他。四位道兄放心请回。再见！”

四小真人见小道士举止沉稳，似有说客能力，都告辞回去了。

小道士打量警卫营：见门楼高大，围墙整齐。正门、仪门、侧门，门门都有卫兵持枪守卫。门前台阶、华表、上下马石，样样俱全。院里房屋建筑仿佛宫殿一般。

小道士心说：“这样戒备森严，平时准没有人来。师兄这地方好比森罗殿一般。”

他走上前，向那守卫士兵起手说：“无量佛！贫道打扰。我是郭营长的兄弟，要见我兄。请代为方便一声。”

卫兵还了礼说：“道长稍候。”然后跑步进内去了。

不多时，郭成梁全副武装，接了出来。挺远就叫：“道弟！”

小道士跑上前叫：“师兄！”

郭成梁问：“你是怎么来的？跟师父来的？”

小道士说：“我想师兄了。一个人来的。”

二人进屋坐下，郭成梁又问：“你从辽东来这儿，师父知道吗？”

小道士说：“师父上哈尔滨了，他怎会知道我来，我受人之托，有事来找你。”

郭成梁马上追问：“什么人托你？找我什么事？”

小道士见没别人说：“事情是这样：护国寺法明师父是师伯的朋友，因你与护国寺人结了怨，他要去找师伯来调解。他路过辽东遇见了我，将事向我说了，我没让他去铁岭，我跟他来了。”

郭成梁点头说：“是这样。有劳师弟！”

小道士说：“请师兄看在道弟面上，与护国寺言归于好吧。也别让他们再去找师伯了。师伯若真来了，一定要责怪你。”

郭成梁说：“好吧！道弟这一来，我的气消了。今后不找他们的麻烦。”

小道士又说：“我在辽东没庙住了。庙被日本兵占为军营了。师父将我安排在小城里，等日军还庙。不想，日军人多，那里也驻进了日军。这些日军强抢民女，坏事做绝，野兽一般。他们抢来九个姑娘，藏在营内，任意污辱。我和法明师父那天夜里，趁那里空虚，杀了守卫救了那九个姑娘。那里我回不去了，打算待在护国寺。请师兄去护国寺，替我方便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