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头次出镖

过了多时，一个恶奴回来说：“诬赖神父说了，他的货不多，三个人押送足够。”

元明起身道：“既是这样，我三人就此前去。挣来钱人人多少沾光。”

恋山石笑道：“有你这句，就知够朋友。挣来钱，我们分文不取。”

连江水道：“有那些洋鬼子，挣钱机会多得是。这笔钱权当给三位押兜暖手，以后钱就多了。”那个先去联系的恶奴，带三人去了教堂。

三人到教堂见了诬赖神父，李研催道：“神父先生，你的货物装妥了没有？我们希望尽快启程。”

神父摇头道：“不不不，不要着急。我还要打点呢。天黑才能启程。”三人只好在教堂里坐等天黑。

原来诬赖神父也深知民国政府对烟土查禁的紧。白天，他不敢启运，也怕被警察查到没收。人寿方面的烟土贩子催他几次了，他因找不到可靠人押送，没敢启运。

他让恋山石派人运，恋山石冲他要一千五百块大洋。他们一直没谈妥。诬赖神父见恋山石为他荐来了这三人，他很高兴。

天黑了，诬赖神父命手下人将烟土都装进坛子，打包紧裹伪装好，装上一辆马车，又苫盖妥了。

回屋向元明李研说：“现在货物我准备妥了。你们可以启程了。到人寿你们去找那里的警察局长刘明志先生，将货交给他，你们就算完成了任务。你们若平安到达人寿，货物顺利交接，我决定给你们六百块大洋。绝不食言。”

三人听头次出镖就能挣六百大洋，都满心欢喜。

诬赖又拿出纸，写了协议：货物如期送到人寿，雇主诬赖神父出六百大洋酬劳；货物一旦途中损失，镖师元明、李研、李茜，向雇主诬赖神父赔偿全部损失。

李研元明在协议上都签了字，画了押。三人从屋出来，都看看草苫紧裹的货车，便高高兴兴地押车上路了。

却说货车出了教堂，过御街，走南门，十分顺利，没碰上一个警察。出了城，三人心里都轻松高兴。

元明催车夫快马加鞭，直奔中兴场。很快到了一片野地，四望一片漆黑，路边丛林簇簇。三人押车正走，前面闪出三二十人拦住了去路。

三人全都吃了一惊。就听前面有人问：“干什么的？”

元明、李研和李茜，都跳下车向前察看。黑暗中见一大群人，正来包围车。

李研以为是道上的人，大声说：“我们是本地人，是替人送货的。请让开方便路，有钱大家沾光。”

有人道：“不行！看了货才可放行。”他说完，众人齐上，要拆车看货。

元明、李研赶紧阻拦道：“车上是些行销的货，经不起翻动。一旦货物有损，我们赔不起。请各位体谅。”

那其中为首的人道：“我们是专门查禁烟土，缉私的。我们只在拆车验看，不损坏货物。”

说完又吓一声：“开看！谁敢阻拦！”那些人立刻解绳的解绳，扯苫盖的扯苫盖，卸下了几个坛子。用光亮一照，见里面装的烟土。

那为首的掏出枪吓道：“贩运烟土。给我绑了！”元明、李研和李茜都顿时吓愣了。

那些人都掏出绳子来绑三人。元明机灵，喊一声：“快跑！”三人冷不防，打倒几个人，夺路而逃。

那些人这才喊叫：“都站住！我们是警察！再跑就开枪了！”

三人情知上当了，吓的头也不敢回，在树丛中乱钻乱跑。众警察随后边喊叫，边开枪，边追赶。

多亏有夜幕、树木、蒿草的掩护，让三人跑掉了。那车夫还想乘机驱车逃走，紧哄牲口，车却纹丝不动。早有两名警察扯住了马缰绳。

警察上前打车夫几记耳光子，吓道：“早就有人举报你们与洋人勾结，走私烟土。还想逃吗！”

车夫被绑得结结实实抓住了。原来这是恋山石做就的活局，是他派人报告警察的。他要置元明、李研和李茜于死地。

元明、李研和李茜，第二天逃回报国寺，心里还都在惴惴不安。元明的鞋都刮破了，一支划了一道口子，另一支将要掉底了。

三人怕被人知道出去做的事，都没事一般，练起了梅花桩。汝峰因为访友不遇，也提前回来了报国寺。他见三人还在认真练功，很高兴。

近前看，见李茜有些神不守舍，上前指导几句。又见元明的鞋破了，叫住道：“你的鞋破成这样是怎么弄的？为何不换上？”

元明支吾道：“上下桩不慎，刮破的。没鞋换了。”

汝峰见他的鞋实在不能穿了，看了他的脚，将他领回屋里，拿出细野栀子在日本送的那双鞋说：“这双鞋，你穿上试试。”

元明扔了旧鞋，穿上新鞋在地上走一回，乐得说：“师父这鞋我穿不大不小正合适。”

汝峰道：“它是别人送我的。这上有刺绣，我穿不适宜。你的年龄也很适合穿它。这鞋就送给你了。不要误了练功。”

元明欢欢喜喜谢了汝峰。师徒二人又回到了练功场地。

师徒四人正在场上练武，一个和尚跑来说道：“汝峰师父，不好了！前面来了一伙武装警察，抓你徒弟来了。你的三个弟子昨夜帮助洋鬼子贩运烟土犯案了。说他们还打伤了几个警察。方丈正在前面与警察周旋呢。”

汝峰听了，一愣，立刻叫过三人问：“这是怎么回事？”

李茜不敢隐瞒，都向汝峰实说了。

气的汝峰质问三人道：“你们不知道英国人早就用烟土害过我们吗？因为烟土，我们好端端的一个国家，被洋鬼子弄得山河破碎，割地赔款，主权丧失。这是国仇，这是国耻，你们怎么就忘了！

现在我们国家刚刚好转，洋鬼子又故伎重演！你们竟帮助洋鬼子干这勾当，真是一夜之间成了民族的败类！你们完全丧失了民族气节，还是中国人吗？都是畜牲！我要打断你们的腿！”

那些其他和尚听见汝峰训徒，都跑来劝阻。李研和李茜都吓得慌慌跑了。

原来昨夜警察将车夫和烟土押回警察局，连夜审问，车夫交代：货是诬赖神父让押运的。押运的镖师叫元明、李研、李茜，三人是报国寺的。

警察连夜抓了诬赖神父，天明又骑马来抓元明、李研和李茜。

方丈听警察说了经过和三人的犯罪事实，方丈也暗吃一惊。他冷静说道：“你们找错寺院了。元明、李研、李茜，这三人都不是本寺的人。本寺更无女子修身。你们不信，请看册籍。”

又拿出了册籍给警察看。众警察见册籍上果然没有三人的名号，都怀疑车夫供词有假，又都上马跑回审问车夫去了。

方丈急忙来后面找汝峰商议办法，见汝峰还在嚷叫训徒。方丈近前道：“别嚷了。警察让我暂时哄走了。你快想办法才是。”

汝峰一气之下道：“将他们交给警察治罪！”

方丈又向跪在一边的元明道：“你们打了警察，帮了洋人，我也看你们生气。念你们闭修佛门，不懂世事，权且饶过这次。外出避风头去吧！”

汝峰怒道：“不能放他走！一定交警察治罪。”

方丈左右为难，向元明道：“还不快向师父赔罪，请求饶恕？”元明连连叩头求饶。

汝峰怒气难消，怒道：“看在方丈的面上，都给我滚！今后不许回来见我！我也不想再见到你们这三个丧失民族气节，欺师灭祖的败类！”

元明跪地不动，心里深深后悔。他很想得到汝峰的原谅，继续跟汝峰学武。

汝峰见他还不动，更加怒道：“畜牲！你还想气死我吗？今后，我们没有师徒情分，我也不会再教你武艺，永远不许你再见我！否则，我打断你的腿！”

汝峰暴躁太过，言语过激，越说越生气。

方丈又近前提醒元明道：“你先去躲躲，我慢慢替你疏通。等你师父消了气，你再跟他学武。”

不想这句让汝峰听见了，又怒道：“我永远都不会再教这个畜牲武艺。今天他帮了英国人，学了本领，明天他还要帮助日本人。我看透他了，见利忘义，禽兽不如！”

元明被骂得恼了，心说：“既然你这样骂我，恨我，不依不饶；也真是没了师徒情分。那我就与你义断情绝！看我偷你的宝物《掌门密旨》。你的武艺都是那上教的。三年之后，我学成了，可以超过你！”

元明打定主意，趁方丈与汝峰说话的工夫，回到屋里，打开汝峰的包裹，取出那本《掌门密旨》，又将汝峰的钱都拿上，将李研留下的一双旧鞋也拿上，一并包在自己的包里，背上，慌慌逃离了报国寺。

正是：师父恨徒不争气，弟子恼师骂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