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消释前嫌

汝峰向众人讲完鞋和元明的故事，已经夜深。四小真人去碧云寺还没回来。

方丈向汝峰说：“原来你们师徒之间这样产生的隔阂，不算有大的矛盾。他们出于替你分忧，一时赚钱心切，结果上了贼船，着了贼人的算计。你也误会他们了，对他们责得太重。等元明与四小真人回来，我让他向你赔礼认错，你们师徒今后就言归于好了。”

汝峰笑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他能知错就行，不用向我赔什么礼。当时，我这为师的也是言辞过激，对他们都责得太重。我对他们也有教育不当之处。”

方丈听了点点头。看了天时说：“四小真人这时早以到碧云寺了。他们今夜不回来，天明准能带元明一起回来。你们师徒相逢在即了。”

汝峰微笑道：“但愿如此。”

法明道：“元明若不肯回来，普贤肯定有办法让他回来，必要时就是抬，他们也要将他抬回来。汝峰师弟可消释前嫌，坐待师徒重逢了。”

汝峰深知元明脾气不好扭转，心里忧虑，脸上欢喜。

法明又道：“我看你这徒弟很好，他那脾气多象你呀？一个人就敢独闯清真寺。若再认真调教他几年，第二个汝峰上人，又活生生的诞生了。

几个人说笑几句，汝峰又拿出一张照片说：“这张照片上的人就是我在日本救过的那个女子的兄长，他叫细野正男。孙先生托人找的就是他。不想这个人命短，早夭了。”

小道士听照片上人少了个耳朵，也凑上去看，一看，吃了一惊说：“是他？这个人我认识。”

又向法明说：“师父，你再细看看。”

法明就知其中有故，接过照片细看，也吃了一惊，没言语。”

汝峰听小道士说认识照片上人，有些不敢相信，说：“照片中人，你怎会认识？他已经死了。孙大总统当年找他时，听奉天日本领事先生说的，这能会有假？一定是你认错了。”

法明在一边摇头道：“小道士说的也许是真的。”

小道士一听，就有些沉不住了。恨的一声说：“这个人剥了皮，我还认得他的骨头。我看他就是法明师父与我在辽东魔窝里杀死的那个假和尚。我常听老道奚落地，叫他细野先生。他在辽东糟蹋了那些妇女，真是恶贯满盈，缺德透了！”

法明也道：“那个假和尚，少了一个耳朵，一身上好的日本武士道功夫。我看就是这个人。他们长得十分相象。”

小道士又道：“他的剑法和拳脚武艺都很高，在魔窝里除了老道之外，其余人都斗不过他。那些日本兵都没人敢惹他。”

法通说：“世上的事，真是公平又不公平。他在中国为非作歹，糟蹋我们的姑娘，他妹妹在日本也得到了作践的下场。这才叫天理昭彰，循还有道，善有善果，恶有恶报。”

汝峰又深有感触地说：“我原以为日本人在我们中国耀武扬威地欺负人，他们自己的国家一定很不错呢。不曾想也是乱七八糟，人民困苦，他们根本没资格到中国来欺负人。”

方丈听了说：“日本在朝鲜和中国干的这些侵略勾当，都是他们政府里一些少数野心家把持政权的结果。是他们主张向外肆意扩张。能从中得到好处的，是他们那些少数人。日本民众也是受害者。

他们肆意扩张侵略，难免对人民横征暴敛，必然要造成一家家百姓妻离子散，痛苦不堪。从古到今，强抢侵略，非长远之道。日本一旦失败了，那些野心家也难免罪不容诛反受其害。一个偏邦岛国，充其量能有多大的实力。”

众人也都跟着闲议一阵，方丈说：“现在半夜早已过去了，四小真人今夜不会回来了。我们休息去吧。日本的好歹也不是我们谈论的话题，重要的还是清真寺里的案子。明天警察也许会来找我们的。都睡好了觉，准备应付这场官司吧。”众人都去休息不提。

早上众僧吃罢饭，四小真人还没回来，也没有警察来找。方丈叫过小道士吩咐：“你去警卫营你师兄那里探听一下消息，听听城里的两桩命案，破案如何，看看警察局对英国人什么态度。警察没来找我们，我料其中有些缘故。”

小道士点头道：“方丈放心，这个我会办。”说完兴冲冲地走了。

法明看一眼他的背影说：“这小东西十分机灵，善会应变，他一定能带回来全部我们需要的消息。”

值日僧又进屋说：“山门外来了一位自称王一平的俗人，还带个小孩子，求见方丈。”

方丈诧异说：“他是哪位呢？我怎将他忘了。”

汝峰起身道：“这个人我认识。他是四川有名的大侠。他一定是来找我的。我去接他进来。”

汝峰与值日僧快步来到山门外，见来人高个，四十几岁，好威风一个大汉。正是汝峰的好友王一平。

汝峰近前寒暄几句，王一平说：“我是受蔡松坡和李烈钧二位将军之托，前来找你的。我有要事和你商量，请你提供方便，我们详谈。”

汝峰知道一定是蔡李二位将军有事吩咐，将王一平带进自己屋，关了门，说：“这里无外人，有话请讲。”

王一平坐稳说：“李烈钧派我来协助你，去尽快杀掉袁世凯，配合南方起义。临来，二位将军都对我嘱咐再三。”

说完又拿出一封蔡松坡的亲笔信交给了汝峰。汝峰看了信，二人详谈了起来。

原来，蔡松坡李烈钧在昆明发动反袁起义，招募人马不成问题，严重缺少军火。

因此，准备参加起义的唐继尧和陆荣廷，意志不坚。他二人全都惧怕坐镇南京，手握重兵的袁世凯手下大将冯国璋。

唐继尧手握重兵，掌握云南；陆荣廷也手握重兵，掌握广西。没有这二人的支持，起义难以实施。蔡李对二人的言行十分重视，尽量坚定他们起义之心，使其不致反目。

在商讨起义大事时，唐继尧向蔡松坡分析说：“我们现在能够参加起义的所有兵力加在一起，只与冯国璋的兵力作战，都没有必胜的把握。而我们首先要对付的，都是冯军控制地区；要打的都是冯国璋的军队。

要想起义，首先要打败冯国璋的军队。而冯国璋手下雄兵百万，战将千员，军火充足。自从袁世凯兴兵南下，冯军所到之处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士气正旺；所控制地区，越来越大。

冯国璋在袁世凯政府里的地位越来越高。他越来越受到袁世凯的重视。我们与冯国璋相比，兵微将寡，军火短缺。

一旦与之开战，不必说谁吃掉谁，冯国璋若不与我们速战速决，故意拖我们三两个月，我们必因缺少军火和粮食，而先乱了阵脚；难免象二次革命那样，众叛亲离，招致失败。

若要战胜冯国璋，我有一计。先派人去暗杀了袁世凯，先给袁世凯政府造成群龙无首的局面。

冯国璋必然又顾在政府里争夺官位，又顾在前线打仗。他一心不可二用，终归不能两全。冯军必先乱了阵脚。

我们乘机发动起义，速战速决，冯军一举可破。破了冯军，得了他的军火给养，再长驱直入，杀入北京。恢复民主共和指日可待。”

蔡松坡听了，认为是条妙计，会后又与李烈钧单独商讨。

李烈钧说：“先除掉袁贼，我早就想过。我已密嘱汝峰上人先杀了他，不知为什么，始终没有袁贼被刺死的消息。

我料是因为袁世凯身边戒备森严，他一个人力不从心。不如我们再派一名武林高手前去配合汝峰行动。”

蔡松坡思之良久，道：“在这里不易找到能与汝峰默契配合的人。如何是好？”

李烈钧道：“四川有很多事急需我二人前去。不如我们回四川法门寺，将想法与那里长老说了，他一定有办法找到合适的人。然后，我们在那里组织发动四川的起义。”

蔡松坡听了表示同意，二人又秘密从昆明回到成都法门寺。二人见到法门寺长老，将准备刺杀袁世凯的话，向长老说了。

长老忖度一时，向二人说：“要办这样的事，除非王一平。他不但各般武艺好，还与汝峰是朋友。若得此人来相助，刺杀袁贼定然成功。”

李烈钧道：“请长老帮助，速请王大侠前来。”

长老当即点头应允，不几日便派人请来了王一平。

长老又当面向蔡李二人夸赞道：“王大侠是四川著名人物，江湖业绩驰名全国，为人处事衷心不二，满腔正义。二位将军有事尽管向他吩咐。他到北京与汝峰戮力同心，不出旬日即可除掉袁贼。”

蔡李二人见王一平，威风凛凛，相貌堂堂，都很敬佩。二人密嘱了王一平，写了信，让他带上。王一平这才来到北京护国寺。

却说汝峰向王一平说：“我认为刺杀袁贼之计策不妥。杀了袁贼后果不堪设想。

袁贼一死，十保八九国家四分五裂；争夺势力，军阀混战。有外国人从中参与，再想统一就难了。那时我们起义，都不知究竟应该与谁作战。

起义也会有意想不道的困难。我认为不能做这种祸国殃民的蠢事。我若诚心杀掉袁世凯，有几个也该杀了。那日在太白楼劫宝物的时候，我与袁世凯走过对面，当时杀他不过举手之劳。”

王一平说：“将军派我来，就是协助你，所以我听你的吩咐。你让我去杀袁世凯，我今夜就可杀了他；你说不杀他，也有道理。我一介武夫，总不象你想得那么多。”

汝峰道：“那日我劫了袁世凯的宝物，又给他张扬出去，用以臭他的名誉。这样搅了他的美事，比杀了他还有利。”

王一平说：“这件事对将军的行动，影响极大。你要考虑好了再做最后决定。我受人之托，当忠人之事。你我都不该辜负了将军的期望。”

汝峰说：“现在袁世凯正暗中指使一伙人，鼓吹中国适合帝制呢，他就要改元称帝了。我们先摸清他这其中底细，报告给将军，让二位将军及时向国人揭穿他假共和真复辟的阴谋。

这样必然唤起民众有识之士，掀起一场反袁高潮。这样做比杀了袁世凯，还有利。

反袁高潮一起，我们便立刻发动起义。我们今后还是抓住袁世凯卖国、窃国的两大罪状，穷追不舍，唤起民众和有识之士投身起义，才是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