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寻找元明
法明迈步进到里面,那伙计不紧不慢迎上法明道:“和尚,你也想住店吗?”我们这里可从来不施舍床位。你有钱就住,没钱请出。”
法明见他二十几岁,样子调皮,毫不客气,心中生气。暗说:“别惹他,向他询问元明要紧。”
法明忍气道:“贫僧住宿花钱,不求施舍,只要屋子干净即可。”
伙计改换笑脸道:“有钱就好。师父请随我来。”他将法明领进一间,装饰讲究的屋子,说道:“怎么样?这里又干净又宽敞明亮,又舒适又得意。你看还可以吧?就是价钱贵了点儿,你住得起就行。”他微微一笑,以为法明拿不出许多钱来。
法明见屋里洁净明亮,锦帘绣帐,空气幽香,心中满意;点头道:“还算可以,将就住吧。”法明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 ,故意这样说的。
伙计听这口气,知道法明有钱阔气,又挤眉弄眼道:“大师父,你要想睡得更舒服,咱还可以随时为你加垫儿。一宿也用不了几个大洋。这你加吗?”
法明不懂他那戏语,伸手摸了床上,说:“这上倒是薄了些,加个垫儿最好。”
伙计见法明不懂加垫之意,哈哈笑道:“我说的不是这个的薄厚,是漂亮女子。只要你肯出钱,我就可以找来一名标致的小姐陪你。这不是更舒服吗?”
法明心里生气,脸上却不露声色,说:“我出家人谢绝淫欲,元阳紧固,要那个小姐何用?不要戏弄和尚了。”
伙计又一笑,不以为然说:“看不出来,你这和尚还真正经呢。告诉你吧,和尚、道士经常有人在这里加垫儿。比在妓院里省钱,还同样舒服。你真就木头情怀,一点儿不动心?”
法明见他又来挑逗,说:“小施主,你千万不要再戏耍贫僧了。我是个正经和尚。我有事还要向你询问。”
伙计眉毛一扬,神气起来说:“这个我施舍。有话你尽管说,有事尽管问,问多少,我答多少,保证不要钱。”
法明见他又要调皮,说:“来正经的吧。近日你这店中可住过一个圆脸,中等身材、法号叫元明的年轻和尚吗?”
伙计立刻道:“你问着了。前天他来的,在这住了一夜,还加了垫儿。我为他找那小姐胖乎乎的。”
法明一怔,心里吃惊。伙计又道:“看年龄,他是你的徒弟吧?”
法明心里说:“这个元明怎么这样!”摇摇头道:“他不是我的徒弟。我是找他有事。”
伙计笑道:“你这话,我不信。不是你的徒弟,为何听了一怔?想必于脸上无光啊。”
法明说:“我是北京的,他是四川成都的。他果真不是我的弟子。请你告诉我,他是几时走的?”
伙计道:“昨天走的。”说完又打开店簿,让法明看,说:“如何?我不骗你吧?这我可是认真的。”
法明见店簿上歪歪斜斜写着:“岱宗坊元明和尚一人,随身携带简单一包,住六号房间。”
法明看罢心说:“他怎会是岱宗坊的呢?一定是他假托了地址。”
又问道:“他什么口音?什么年龄?相貌和携带的东西都如何?”
伙计道:“他地道的山东口音,也就二十出头的年龄,相貌与你说的一般,来时只带这么大个包袱,不知里面是什么东西。”说完还双手比画着。
法明道:“你说的基本都对,唯独口音不对。我找那和尚是四川人口音。”
伙计道:“这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我真没骗你,说的都是真的。他是山东人口音。”
二人正在说话,只听一个男声叫:“伙计,我要住店。”又有一女子也在外面喊。伙计急忙道:“师父,对不起。我们这里住店,一向先交钱。你住几日吧?有人找我呢。”
法明见他着急,掏出钱,递过去,道:“先交一夜的钱吧。”
伙计收了钱,记了帐,说:“回头再算。”拿上本子,匆匆出去,接待客人去了。
法明将自己的东西放在桌上,出来锁好门,停在走廊里向外看:见街上行人仿佛就在眼前,喧闹声声。
法明心说:“这房子离街太近了,如此吵闹,我难以休息得好,不如找个深巷里的店住了。”他走出屋门又来到了饭店。进到里面冷冷清清,不见伙计。只有两名当地青年在里边吃饭边闲话。法明靠窗户坐下,手扶桌案,想等伙计来。
听那两名青年说:“刚才我看见几个英国传教士,从北京押来一名青年。那青年被五花大绑的,押在一辆洋车上,向英国教堂去了。不想,我们的国家法律约束不了洋人,洋人的法律却能约束我们。洋鬼子竟抓起中国人来了。这还是民国呢!真他妈不合理。”
另一人说:“租界嘛,就是洋鬼子为所欲为的地方。这件事不奇怪。”
那人焦躁道:“你怎说不奇怪呢?天津的租界还管到北京去了?”
那人不言语了,半晌叹气说:“都怪我们国家政府无能!当官的纵容洋人。我若说了算,收回国家主权,都将洋鬼子赶出去。”
那人哈哈笑道:“等着吧,你兴许有那一天。”
二人正谈论不休,这时又进来四名青年。
其中一人冲那二人说:“你二人别喝多了,快走吧!”六人象是有事。那二人马上放下筷子,喝干了杯中酒,起身与四人走了。
屋里只剩法明自己,等得急了,手拍桌子叫:“伙计!伙计!我在等候吃饭。”半晌,听厨房里没人应。
从里间走出个胖女人,瞧一眼法明说:“啊——是出家人啊!你急什么,我这里一时忙不开了。”
忽见那二人桌上有剩菜和馍馍,胖女人又道:“和尚,你若饿了,那桌上不是有剩的吗?你就过去吃吧。还非要等我斋你不曾!”
法明看她年纪,也有四十多岁,穿着体面,一表傲慢。
法明很气愤,说:“贫僧吃饭有钱,不求施舍,只要新鲜的吃。若这里不方便,我可以换个地方。”
胖女人立刻道:“师父原来不求施舍呀,那就好。我这就让人去拿。”她走上前收起桌上剩的吃的,端着进厨房去了。
许久,有一学生打扮的小姑娘,又端来四个馍馍和一碗汤,放在法明面前客气道:“长老,让您久等了。您还要别的吗?”
法明见小姑娘温柔可爱,顺心了,说:“这些足够吃了,其它什么都不要了。给小施主添麻烦了。”
小姑娘笑道:“不麻烦。长老能吃得高兴就好。沏茶倒水,你尽管吩咐。”
法明怎看她都不象伙计,边吃边问:“这里怎没有伙计?莫非你就是?”
小姑娘说:“店是我们家里的,你来得巧了,正赶上有事。伙计被我父亲打发出门办事去了。他骑快马刚走不久。”姑娘说完坐在了一边。
不多时,法明吃了两个馍馍,觉得饱了,放下筷子,掏出铜钱,放在桌边,说:“这些够吗?”
小姑娘笑了,说:“我不常理这儿的事,今天算是第一次。究竟该收你多少钱,我还不知道。你就胡乱给这些吧,少了不向你再要,多了也不退。”
法明笑了,点头道:“可以。”
小姑娘过来收了钱,又道:“欢迎长老再来光顾。”
法明起身道:“我就住在临近的旅店里,明天没准还来。”
小姑娘说:“那店也是我们家的。长老,明天见!”
法明辞了小姑娘,走出店门,向街上打量,见从饭店出来那六名青年,不知从哪儿过来,又向胡同深处走去了。
看他们的背影,法明暗说:“这六人,看走路、打扮,都是练武的呀。都是做什么的呢?”他正在猜想,见六人一转弯进了一家院里。
法明转身回到店房,和衣仰在床上,回想两名青年吃饭时说的话,心说:英国大主教李提摩太可去了北京。莫非洋教士从北京押来那青年是元明?他被抓住了?这不大可能。
那青年兴许是太和店伙计。不论是谁,我夜里去将他救走。不能眼看洋鬼子折磨中国人。法明打定了主意,不知不觉睡着了。
夜深了,法明睡得正香,被一阵叩门声惊醒了。他睁开眼,满屋漆黑,门外还在紧敲。法明翻身下床,点上蜡灯,开了门。
见一女子闪身进来说:“师父,不用点灯,快吹了吧。”说完,几步坐在了床沿上。法明情知不是好意,转身看她。见穿着鲜艳,描眉涂唇,不变年龄,仿佛妖精一般。
法明道:“你是店里伙计吗?”
女子俏语道:“看你问的,好象什么都不懂,你看我象吗?伙计有我这样的吗?”
听她声音,法明就觉得浑身不适,说:“女施主,你既然不是店中伙计,黑夜之间恐不方便。请你出去吧。”
女子很会缠人,笑道:“师父,你真不明白?怎说不方便的话。我来的目的就是给你方便。和尚是色中恶鬼,谁不知道。别装了,你快放下情怀与我上床吧。欢愉了,你就知道了好处。”
法明心的话:“这女子风流得可恶。”
于是,法明以心问心,合计存神,口诵佛号说:“女施主,我是正经和尚,请你不要放肆,快出去吧。”
女子笑几声道:“正经和尚,我见得多了,哪有见色不动心的。你是看我不中意吗?”
说完,解开衣扣,就要卖弄肌肤。
法明转过身去道:“女施主,对不起。我佛前发誓,牢锁情怀,终生谢绝淫欲。你快出去吧。”
女子又笑道:“你过来摸摸我这身上,娇嫩的肌肤,白净的面皮,多可爱呀。”
见法明不理她,她又道:“我再脱了裤子都给你看看。”
法明一听这话,有些慌了。想说:你快出去。一着急,说差了。“你快脱了吧!”
女子一听,乐得边解裤带边道:“你这就对了。无酒不成宴席,世上无色人稀。管什么发誓。今夜我让你快活个够。”说着,已将裤子脱了。
法明听她这些话,才知自己说走了嘴,又改口道:“女施主,我说让你快出去。”
女子道:“刚才不是这话,是你让我快脱的。我脱完了。你上来吧。”
法明慌得不知所措,拉门要走。女子赤身跳下床,扯住法明说:“你摸摸我再走。”
法明怒道:“你不要脸!成什么体统!”
女子死死扯住法明道:“你这分明是欺负我。让我脱了,又说这话。想走,没那么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