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作证
师太听了，觉得有些失望。她知道庄子与虎子都是刚刚知事的小孩子。慧济为了讨好师父，又把那日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讲了出来。
原来，慧清慧静那日一问过庄子，回到庙里。慧清担心打听不到张云逸和朱玉阶的消息，夜里她辗转不能入睡，足足又惋惜一夜。她深恐自己失去这个出头露面的机会。
一大早，她就以练武为由，与慧静一起准备去私下会见庄子。二人出了山门，简直奔山腰的石坪上去了。
慧济悄悄跟在了二人背后。慧清慧静站在石坪上，一边练剑，一边注意庄子的来路。二人却始终没发现藏在她们身边的树丛里的慧济。
慧清慧静对练一时，又分开单练，正练得起劲儿。见庄子和虎子一个拿刀，一个拿绳子，一同走来了。
慧清乐得收住宝剑叫道：“慧静你看，庄子和虎子一同来了。准是庄子昨晚上就去问了。他担心我们说他撒谎，他将虎子带来作证。”
慧静也收住宝剑向山下张望，说：“庄子真有心眼儿，他准是担心我们不相信他，才带了虎子。庄子虽然顽皮，但他真不撒谎。那次我要揍他，说他骂慧济了，其实他真没骂。昨天晚上，我还逼问慧济那天的经过了。结果真是慧济向我撒了谎。”……
二人说着话，走下山坡，来到砍柴的路上，等在了庄子和虎子前面。这时慧济又悄悄跟来，藏在了离二人不远的树丛里。她也不时探头向庄子和虎子张望。慧清慧静都只顾望庄子和虎子了，对她又丝毫没有察觉。
不多时，庄子和虎子到近前了，慧静道：“庄子，今天你怎两个人来的？”
庄子道：“昨天你二人向我托付的事，我晚上去虎子家问他娘了。”
他娘先问我：‘谁问这个？’我见没外人，就说出了是你二人问。虎子他娘叹气说：‘她二人昨天怎不当时应下此事。我也不知道他们究竟的去向。怎敢让两个大姑娘出外四处乱找！歹人四处都有。若她们当时应下来，他们自然给留下地址，或者当时就带走。这二人昨天已经走了，他们奔哪个方向去了我都不知道。’虎子他娘可替你们悔了，一再埋怨你们做事犹豫不决。”
其实张云逸和朱玉阶奉蔡松坡之命，来中原发动讨袁，已经来有些日子了。二人这次从山东出去，准备经安徽、湖北、湖南、再经四川，然后才能回昆明与蔡松坡、李烈钧等人会合。这二人真的行踪不定。
庄子学完虎子他娘的那些话，又道：“二位姐姐：我怕一人来了向你们说，你们不信我，说我没去问撒谎。我带来了虎子，让他作证。”
虎子比庄子还小。虎子道：“他说的都是真的。我娘是跟他那么说的。我那两个舅舅，昨天从你们庙出去，没回我们家就走了。”
慧清问道：“他们临走真的没向你娘说去哪儿吗？”
虎子摇摇头说：“他们走的前两天我听他们悄悄和计。说从鲁出去经皖、经鄂、再经湘。我娘知道这些，不敢告诉你们。怕你们四处乱找，找不到他们，走丢了。要去找他们，除非你二人也经皖、经鄂、再经湘，那样去追他们。”
庄子和虎子都眼巴巴看着二人，心里在为她们惋惜。
慧清慧静听了，知道张云逸和朱玉阶要去安徽、湖北和湖南等地。
慧静分析说：“他二人是从四川或者云南出来，秘密走访、宣传、发动、武装讨伐袁世凯的。他们肯定行踪不定。皖鄂湘地方大，世面乱，歹人多，你一人到哪儿去找他们啊？你死了这份心算了。”
慧清一着急，登时积下了一股火。她自觉一阵心里难受，强压怒火，向庄子道：“庄子，我谢谢你。我们不找他们。”
庄子还道：“慢慢会找到他们的。要当兵也容易，到南方就当。我要是你们，直接去不就得了？”
虎子也出主意，道：“我还有办法。他们若给我娘来信，我将信给你们送来，你们拿着信去找他们，你们就走不丢了。”
慧清点点头道：“谢谢虎子！你们不要对外人说。”
虎子一点头道：“嗯，这个我知道。我娘嘱咐我了，不让对外人说。”慧清慧静转身走开了。
庄子见她们走远了，对虎子道：“女的真不如我们男的，说了还后悔，做又不敢去。我哪世也别托生女的，托生她可倒霉了。”二人都庆幸自己是男的，高高兴兴，蹦蹦跳跳地砍柴去了。
见庄子和虎子也钻进树林没影了，慧济急忙出来，随后追赶慧清慧静。她追到二人背后叫道：“姐姐，干嘛不等等我！”
慧静听是慧济，回身问：“你干啥来了？几时来的？”
慧济支吾道：“跟你们来的。我都听到了。”
慧静气得道：“谁让你跟脚？我们都说了什么，不许你告诉师父！你若说了，我揍扁你！”
慧济哭诉道：“我舍不得你俩，怕你们跟男人跑了。你们在和计跑呢，我都听到了。”气得慧静就要揍她。
慧清急忙拦住道：“她不懂事，好歹话不知。”
慧静气得道：“你听我们谁说的？你这该死的！我哪个臭男人也不跟！你再乱说，我撕了你的嘴！”
慧济又乐了，道：“你们不跟男人跑啊？那太好了！我三人在庙里不孤单。我就怕剩下我一个人。”
慧清道：“你今后不要乱说。说跟男人跑，那不是好话。那是骂我们的，最难听的话。”
慧济道：“那回庄子还说，让我跟他一起赛跑呢。他是骂我吗？”
慧清笑道：“他那是跟你玩儿呢。”慧静又跟慧济嘀嘀咕咕多远才住声。最后，三人又和气起来回庙了。
慧济将这些经过都向师父说了。师太听了，愣怔了。
这时慧静煎妥了药，来向法明道：“师父，药煎妥了。是热服，是温服，还是凉服？请指教。”
法明道：“那药须要温服。我随你去看。”
法明随慧静来到了慧清屋里。慧静做事快捷，端起碗，吹吹药汁、用舌尖尝了药温，向慧清道：“师姐，药已经煎妥了现在正好服用。你快起来喝。”
慧清听了，摇头拒绝。慧静急得边劝边哭。法明也在一边相劝。二人将慧清扶起，又一阵苦苦相劝。慧清才回心转意，勉强将药喝了。慧静又为她擦了嘴边的残汁，将她扶躺下了。
法明道：“慧清，你年纪轻轻，不要轻生。你有什么志向，病好了可以去做。所谓人各有志。你师父不会对你强留。你吃了药，病就会好了。贫困给你几句赠言，希望你谨记。”
慧清道：“谢谢师父！别为我费心了。我活不常了。眼看就要成正果了。”
法明笑道：“前面庙里的四空长老，一百五十多岁了，他还希望自己再活一百岁呢。我没听他说自己要成什么正果。你年纪轻轻，成什么正果！所谓正果，那是佛门中人对死者的婉辞。我们在于以慈悲为本，以善念为怀，不在于追求早成正果。你应该广开善念，考虑自己是一个对人类有用的人才。这样你眼前就柳暗花明了。你要知道：思久伤神，忧久坏身。人有志向，前途光明。”
慧清听了，顿时觉得心里敞亮，道：“多谢师父指点迷津。”
这时师太回来了，强整欢颜道：“高僧，我真是失陪了。收了这些徒弟，操碎了心。”又问慧静：“你师姐吃药了吗？”
慧静见师父不是好颜色，急忙道：“刚才，是法明师父指点喝的。师姐的病情很快就会好的，师父不必担心。”
师太道：“你们都知道当面用嘴哄我，背地里却各怀心腹事。出家是人的命运决定的，不是我将谁强拉来的。不愿意出家，都可以去还俗。”……
法明见师太的神态，瞬息多变，话越说越多，情知她要发火。法明赶紧道：“老师，按这个方子让慧清再吃三天，我料也就没事了。贫僧说的话，你不要忘了。”
师太叹气一声道：“一切事听天由命，老身都能想得开。但愿我徒儿早些痊愈。”
法明赶紧又告辞道：“老师，那里还有一些患者，我该回去了。如果有事，随时可以去找我。”师太与慧静、慧济，将法明送到了山门外。师太回屋和徒弟怎么争吵不提。
却说法明回到朝阳寺，急忙又为那些男女患者，诊了病开了方。因庙里的中草药用光了，患者一个个只好拿张药方散走了。法明刚歇息一会儿，铜头僧与铁头僧从青岛回来了。
法明急忙出迎。见只有他二人回来，法明心情有些低落，道：“你们辛苦了！为何一去这么久？”
铜头僧道：“对不起师父，我们不中用。没能为你找回来元明和尚。”
众人来到屋里，法明又问：“你们为什么没接回他来？没见着他？还是他不肯来？”
铜头僧道：“我们去得不巧，正赶上那里在战争。太清宫也快成一片废墟了。”
众人听了全都吃惊。法明道：“那里谁跟谁在打仗？”
铁头僧又细说道：“我们的青岛原为德国人占领。那里的港湾、码头，德国人随意使用。那里的矿山和各种资源，德国人任意开发掠夺。日本便派兵抢占青岛，也想掠夺我们的财富发财。德军已经败了，正在负隅顽抗。他们与日军在劳山一带摆开战场，正杀得不可开交。我们久等停战无望，怕您等我们焦急。我二人便先回来了。”……
原来我国青岛早在一八九七年以前，便被德国侵占了。德国人在那里任意掠夺我们的财富。他们日进斗金，发大财了。德国人在那里一直十分得意。日本见德国在青岛发财了，也垂涎三尺，想分享发财。
因山东是德国的势力范围，日本一直不敢轻举妄动。日本自知自己的国力不如德国强盛，军事装备也不如德国的发达先进。日本担心贸然与德国相争，斗不过德国反为不美。它只得眼看德国在青岛发财垂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