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被杀
程、姚、倪三人对望一眼,点了点头,齐向段煦龙攻去。段煦龙铁剑一扫,程无相三人看他剑力不弱,也不闪避,强行硬攻,又互相撞击,比拼了一下内力。他们三人内力联合起来,可以胜过段煦龙,但他们觉得为这么个狗贼小子耗太多内力,根本没必要,于是开始用巧妙复杂之外功招式厮拼起来。
段煦龙喝道:“看剑!”一招“象力罚天”从下往上挑起,剑气成弧形轨迹攻将过去。
程无相道:“剑法果然不错,老夫这招,请小伙子你赐教!”躲过剑气,将长剑交到左手,手指一转,往前一送,剑锋正中段煦龙右臂。段煦龙大惊:“这人剑势飘忽不定,速度也快。”忍着疼痛,运劲连出三剑,刺向程无相太阳穴、左腕和眉心。
哪知段煦龙出剑快,程无相也快,剑招亦古怪,只见他转身背对段煦龙,剑刃从自己腋下穿透过去,疾刺段煦龙小腹。这种打法很少见,但有效果,段煦龙腹部被他这招一刺,已经中剑。
倪本儒喝道:“段小贼,看爪!”右拳伸出,即是右爪伸出,一斜一划,段煦龙腾不开手,后背被抓了三道伤口,还好他反应及时,身子略侧得当,皮肉受伤并不严重。姚灵瓦也攻了过来,铁棍当头劈来,猎猎生风,若再不闪避,定会被打得脑浆迸裂。
刚才与其兵器相碰时,感觉到他铁棍非常沉重,像是四五十斤的重量,何况他内力深厚,被打中那可不得了,侧身一闪,姚灵瓦的铁棍击空,打到地上,“嘭”的一声,地面立即留下个坑洞。
姚灵瓦加入联贤教之前,本是一位古镇湖岸的划船老人,孤家寡人一个,天天划船下水,养鱼打鱼,再进城去卖,做小本生意,划船成就臂力,几十年下来,自然练出一身少有的力气。之后有天被武林人士举荐,加入了联贤教,他不甘心自己一生平凡,入教后不管自己年岁已然不小,坚持刻苦修炼武艺,屡立奇功,最后被赵降术看中,听从曹教主的提拔,指点了他武艺,令其受益良多,还让他上任五坛中的水坛坛主。姚灵瓦感激涕零,从此对曹武怜世,对联贤教忠心不二。
此时他这一棍打下来的劲道,既包含自己不简单的臂力,也包括联贤教的独门内功心法。
他铁棍落地,正是袭击的好时机,段煦龙出剑一刺,正中胸口,由于情况危机,这一剑刺偏了,没有刺中他的心脏要害。倪本儒见姚大哥被刺了一剑,出招更加狠辣起来,左右手乱掏乱划,不停猛攻。段煦龙长剑转动,和他比拼招数,铁剑和钢爪撞击,火花四溅,“乒乒乓乓”的相击声,增添了战斗紧张感。
由于胸口被刺受伤,姚灵瓦招数慢了下来。程无相的剑招却仍在迅捷无伦地又刺又劈,手腕转动,段煦龙肋部、大腿和后背,被他连续刺砍了四剑。他身为风坛坛主,剑招果和风一样的飘忽不定,难以捉摸。
段煦龙因伤口疼痛,心里一怒,一招“蛟龙闹海”顿时使将开来,剑刃在周围疾速转动,如电风扇般簌簌不停,剑气纵横笼罩。
倪本儒、姚灵瓦一时不备,各自被这招重劈了三剑,皮肉出血,恼怒之极,正要硬碰他的剑势,程无相却手一举,拦住他们,说道:“你们退下,他这招危险,我来试试!”箭步上前,连击六剑,仿佛同时刺出,快速无比。谁知剑尖刚刺触到段煦龙的剑气时,登时感觉剑刃被其绞住,手臂也缓缓吸着进去。程无相大惊,若被吸入这转动不停的剑圈外围,手臂怎不被绞断?危急之下,只有先撒手撤剑。
段煦龙“蛟龙闹海”使毕,程无相那柄长剑立即脱绞飞向上空。姚灵瓦上前牵制段煦龙的行动,倪本儒跃身而起,将那长剑接住,扔给了程无相,叫道:“程大哥,你的剑,接住!”程无相伸手接住。
兵器重回自己手中,程无相面具下的脸却一阵红,一阵白。通常武林人士比武切磋,倘若武器被夺入敌手,不肯归还,那是奇耻大辱。若非刻下是生死相斗,他绝不会败不知耻的续斗,定然弃剑认输,可想起黄乱夺贤弟乃是丧命于这小子手中,无论如何不能算了,一咬牙,又挺剑攻上。
倪本儒欲为程大哥夺回失剑的面子,纵身扑上,喝道:“贼小子还真有点道道,联贤教三坛坛主联手,竟能抵御这么久!看招。”出爪再次抓去。
段煦龙骂道:“猴子都比你这抓得好。”剑法再次使出,猛刺倪本儒四肢和胸膛,可倪本儒一点反应没有,身上貌似没有穴道,无一点麻痹疼痛感,甚至还没有受伤。段煦龙心里一凛:“又是这个情况!”
当初在瓯市萧语娜家门口力斗雷坛三长老时,他出指点击拿剑长老手腕要穴,拿剑长老也是没有反应。
人身上有一百零八个穴位遭受外力击打或者点击后,会有明显的症状,而这一百零八个穴位中,有三十六个大穴被历代武家称为“死穴”,意思是在遭受点击或击打后如不及时救治,会有性命之忧。可从来没有遇到过攻击人的死穴,却毫无反应的情况。
别人哪里知道,那其实是倪本儒自创的一门防御内功,类似于金刚不坏体那种。修炼过程既要受身体皮肉的磨练,也要注重内功心法的修炼,练成之后,可以让自己的身体有功力保护,抵御敌人的武术攻击。这便好比一个拿着刀的人,随便一砍,是能砍死人,可若对方穿上一层盔甲,就怎么砍都砍不伤了,这才是背后的道理,而不是能将自身死穴练得完美封闭,毫无破绽弱点可以攻击,世上没有那种奇人。
倪本儒脾气有些暴躁,但对自家兄弟很好,他在教里创出这身功夫后,立即在五坛之间相互分享。那雷坛的拿剑长老平时和他很合得来,关系最融洽,所以倪本儒先教了他,打算以后再教其它人,一步一步的来。
此刻段煦龙碰到的,乃是倪本儒这个“御身硬气功”的创建者,怪事再次出现,他却担忧无比,连连叫苦,还以为是老天要绝我段煦龙于此,也送给了这坏人“身上没有穴道”的功夫。
段煦龙吼道:“你们逼我的,莫怪我下手不容情了!”摆脱灭智功“制敌不伤人”的慈悲心法,杀意大起,找个时机,内劲一运,手中铁剑变得红黄相间,温度升高,燃烧了起来,上前连连劈砍。正是当初瓯市高架桥下,对付袁克忧的那招“龙象共焚”。琦龙岛上打杀雪怪时,这一招也立过不少功劳。
程无相三人见他兵器着火,招式劈砍刺斩的威力却甚大,焰火炙人,硬接十剑,“嘭嘭”声响,连续轰炸,变得难以招架起来。
倪本儒皱眉道:“这小子用的什么剑法?又不是过年,放什么鞭炮?”段煦龙冷冷地道:“过年好啊。”高举剑柄,呼的一声,凌厉火剑向倪本儒当头劈去,心想:“你身体怪异,没有穴道,总经不住外力的强攻。”
姚灵瓦喝道:“倪贤弟小心!”扑了上来,想要救护倪贤弟,用铁棍硬接段煦龙这下劈砍。可棍身刚一和火剑相触,周围却登时产生了一片大爆炸,连同段煦龙自己,四人全被纷纷炸伤,空气冒着黑烟,呛人口鼻。
段煦龙自己也被炸伤,捂着胸口咳嗽不止,衣服差点烧着,心下却大喜,自己受伤,他们一定受伤更重,因此胜券在握了。刚准备挺剑续刺,突然发觉自己铁剑的剑刃整截已被烧毁,登时大悔:“糟糕,原来我发功过猛,连自己的剑也烧烂了,我没有兵器了!”
他粗心大意,自毁武器,现在手里只抓着一个剑柄,没有剑身,无法使用剑术了。程无相三人看出此刻乃强攻良机,大喜之下,纷纷上前袭击。段煦龙不住咬牙闪避,时间一长,终被程无相的飘忽剑法连刺中了四下,姚灵瓦亦趁此时机用铁棍猛击了他的头颅,晕眩欲倒。
曲叶琦在家里房间窗旁观看战况,见煦龙由优势转为劣势,再从劣势变为垂危,不用多久便要倒下,着急起来:“煦龙一时激动,把自己剑烧了,他剑法虽厉害,此刻却如同老虎被拔了牙,情况危险了。我又什么都不会,那……那该怎么办?”瞥眼瞧见家里阳台上那根衣叉杆,心念一动,喊道:“煦龙,用这个!”将它扔向了楼下。
段煦龙大喜:“衣叉杆也很好。”跃向半空,将其接住,刚一落地,见倪本儒揉身而上,向自己攻来,心下计算:“衣叉杆这种东西没有多硬,一撇就断,不能与他的钢爪硬碰,必须以巧取胜。”倒转杆柄当剑用,使出剑术中一招“截击式”,捣向倪本儒眉心。此物远比手套钢爪长得多,这一捣的速度又超乎寻常,登时被杆头捣中眉心,尽管戴着面具,可还是颇感疼痛,眼睛一花。
倪本儒甩了甩头,后转扫腿,踢向段煦龙下盘,段煦龙不骄不躁,冷哼一声,“刺眉心”那一剑招使毕,手腕一转,又向他左太阳穴捣去,招式飘忽且快,确实没有丝毫和钢爪相碰。倪本儒侧头避过,大吼一声,两爪戟张,腰部借力,矮身一窜,继续攻向段煦龙下盘。
段煦龙暗暗点头:“这家伙弱点果然是头部,一个人身体再怎么坚硬古怪,头脑总是血肉之躯,我每次攻其脸部部位,他都或痛或避,爪法虽凶狠,只要我剑招奇快,攻其破绽,未必不能制胜。”
但见倪本儒双腿一沉,向敌人下盘窜抓而去,攻势之恶,如狼捕,似虎扑。这人内力阳刚,又以爪类短兵器作战,膂力甚是雄厚,招数猛烈,若是寻常武人,见到此等高手之抓势,定会胆怯退避。段煦龙却仍不闪不避,衣叉杆一缩,往前一刺,向倪本儒的鼻下人中部位捣去,杆上势道凌厉之极,竟似一条灵蛇张嘴直咬。
倪本儒大惊,仰头后仰,双足牢牢钉在地下,作个铁板桥撑住,躲过了这一捣,身子前挺,站起身来。段煦龙趁他还没挺起身,早已杆头一伸,将他喉头要害制住,成封喉之势,只要稍稍运劲一刺,便能取其性命。
倪本儒面具下的脸苍白无比,心想:“这小子好高的剑法!可恶,老子今晚败在了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臭小子手上,这小贼还杀了黄大哥……当……当真丢尽了脸面!”
单以一根衣叉杆,便在武术招数上打败了联贤教的土坛坛主,段煦龙大有获胜成就之感,窃喜微笑,随即喝道:“倪坛主,你还嚣不嚣张了?服不服?”说着杆头微微用力,向前捣了一下。
就在这时,突听得五楼一女子的惊惶叫声传来,是曲叶琦的声音。没过多久,又见三个人影倏然而至,定睛一看,不由得大惊,原来程无相、姚灵瓦趁自己与倪本儒相斗,上楼去自己家,抓了叶琦,作为人质来到当地。她那双清澈美目凝视自己,盼望自己能够相救。
姚灵瓦嘿嘿一笑,横举铁棍,在曲叶琦的头上轻轻击了几下,曲叶琦吓得惊叫几声。这根四五十斤的重器,稍一用力,即能轻松将一普通人打得半死,何况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刚才段煦龙被铁棍击中头颅,直至此刻,脑袋仍有些昏痛,全仗他内功精奇,才没有倒下。
段煦龙道:“住……住手,不许伤她!”
姚灵瓦道:“不许伤她,那你应该知道怎么做,还不放了我倪贤弟?”
曲叶琦是段煦龙最重要的人,他二人两情相悦、矢志不渝,多次约定好要同生共死,为了能保她周全,就算对手是用人质作为要挟的无耻之徒,也顾不得那许多了。只怪自己武境不高,对手武功又强,难以应付,想要强抢反击,却格于情势,一时无计,长叹一口气,说道:“好,我放了倪本儒,你们也快放了她。”手中衣叉杆缓缓收起,放开了制着倪本儒喉头的杆头。
姚灵瓦却冷笑一声,并不放开曲叶琦。
倪本儒喉制已松,脱离危险,立即反击,出腿踢向段煦龙腹部。段煦龙咬牙皱眉,按掌一捺,将他腿力压了下去,后跃一步,左手捏个剑诀,以衣叉杆摆起架势,与他重新对立,对姚灵瓦怒道:“怎么还不放人?老狗贼,你言而无信吗?”
姚灵瓦嘿嘿笑道:“放了她有什么用呢?我们照样要打杀你,不取你性命为黄兄弟报仇,难消我神教众兄弟之恨。纵然将你女朋友放了,你也照样要死,左右如此,还不如不放,让她陪着你,两口子共赴黄泉好了。”段煦龙道:“黄乱夺和雷坛若干人是我杀的,与她毫无关系,你们找我算账,要杀我,我绝无怨言,可不能难为她。”姚灵瓦哈哈大笑,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放不放她,我们说了算,可由不得你。”段煦龙怒道:“什么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以女孩子性命要挟敌人,赢了又有何光彩?要脸不要?”
程无相剑指曲叶琦,对倪本儒道:“这就是这小子的女朋友,倪贤弟,她不丑吧,你要了她做老婆吧。”倪本儒似乎忘记了刚才的败招之辱,哼哼一笑,点头道:“这妞儿果然长得很标致,好,咱们杀夫,夺妻。”
段煦龙心下大急:“原来这些家伙,对叶琦有歪想法。”喝道:“你……你们说什么?”
姚灵瓦笑道:“你女朋友长得太美,今晚一过,从此守寡,不也太可惜了么?以后寂寞空虚之时,无人照顾,那可大大不好。既然如此,不妨将她送给倪贤弟作老婆,每晚好好伺候,岂不美哉?”倪本儒哈哈一笑,道:“我联贤神教上下一心,众兄弟情同手足,我倪某人的,当然可以是兄弟们的,咱先将丫头带回神教,先给小弟我做几晚老婆,再将之分享给我神教三万两千多名弟兄,每日每夜,让她欲仙欲死,岂不更为美哉?”
这两人肆无忌惮,不断口出鄙耻之言,只把段煦龙气得满脸通红、呼吸紧促。他陡然间化作了一头猛兽,怒啸一声,衣叉杆杆影闪烁,向倪本儒直攻过去。
倪本儒看他气势凌人,又因为适才被他以巧招打败,不由得倒退四五步。恰巧这时程无相又挺剑刺来。段煦龙大怒之下攻敌,不免更加粗心,失了准头,霎时间衣叉杆连续捣出十三下,招势虽潇洒,竟全没有击中要害。程无相反手一剑,“啪”的一声,衣叉杆被斩断成半截,接着又连出四剑,将整根衣叉杆尽数斩断。段煦龙空手对敌,完全处在了下风。
曲叶琦用力想挣脱姚灵瓦的束缚,却如何能够?问道:“你们当真非杀煦龙不可吗?”姚灵瓦道:“你说呢?”曲叶琦皱眉道:“那连我也杀了吧,让我和他一起死好了!”姚灵瓦笑道:“没那么容易,你得做了倪贤弟的老婆才行,怎么能先让你死?”说着伸指挑逗了一下她的下巴。曲叶琦不住哭叫:“老混蛋,你放开我!放开我!”
便在此时,突然又有个男人施展轻功越入小区栅栏,来到当地,口中呼呼喘气,喃喃地道:“可恶,这三个混蛋轻功真高,到现在才追到。”抬头一看这里,但见段煦龙拼死大吼,力斗程无相、倪本儒,曲叶琦被姚灵瓦擒住,怒道:“不许伤害曲姑娘,放了她!”姚灵瓦一怔:“这小子是谁?”
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猿林道人的徒弟,深爱曲叶琦的关居钰。
他二话不说,飞身过去,右掌向姚灵瓦拍去,姚灵瓦看他招数姿态优美,笑道:“后辈小子不知死活?看我扭断你手膀。”伸手一抓,拿住了关居钰的神门穴,关居钰左掌化开,四肢弯曲,一记猴拳击他面门。姚灵瓦道:“学猴子打架吗?动作倒是不难看。”转身后踢,抢先踢中了关居钰的太阳穴,踢得非常漂亮,既准且狠。接着一拳击出,将他打飞了出去。关居钰大叫一声,重伤倒地,狠狠瞪视姚灵瓦。
曲叶琦看关居钰这样不要命地想救自己,心里微微感动,柔声道:“快走吧,不要枉送了性命。”关居钰听她有些关心自己,虽然现在九死一生,可还是开心之极,苦笑道:“我为你而死,也不妨事。”姚灵瓦哈哈一笑,道:“那你去死吧,不在乎多杀一个。”身子一跃,掐着关居钰喉咙,将他提起,关居钰欲挣脱他束缚,却做不到,快要窒息了。
曲叶琦喝道:“老不死的,你放开他,饶他一命!跟他没有关系,你杀我好了。”姚灵瓦摇头道:“一会儿叫我放开你,一会儿叫我放开他,干脆两个都不放了,哈哈哈……”正自大笑之际,骤觉自身内力不停流失,向外奔泄而出,全身抽搐,肌肉扭曲起来。
原来关居钰这时遽然想起,自己已经学会了疲重元归法的半成,脑子一想,口诀文字内容印入意识,经脉一通,顿时发动起来,开始吸起姚灵瓦的功力。姚灵瓦大骇,颤声道:“臭……臭小子……你在……使什么妖法?”
关居钰将生死置之度外,一心一意施展“疲重元归法”神功,只觉融入身体里的内力越来越多,丹田之气也愈加充足,身子几欲炸裂,脸胀得通红,却不敢停功。姚灵瓦发觉到自己苦练多年的内力,不久要消失得无影无踪,又惊又怒,抓着关居钰身体,像陀螺一样转了起来,要把他扔飞出去。可着手处像被吸住一样,怎么也分不开。
被他这般转了十几圈,关居钰脑子晕眩想吐,只能闭上眼睛,强行收敛心神。姚灵瓦用力极多,功力被吸去的反而更加厉害。
疲重元归法吸人内力又快又霸道,没过多久,姚灵瓦因没人救助,一身气力全被吸了个干干净净,着手处一松,关居钰立即被扔飞出去,恰巧砸中曲叶琦,趴在了她身上。
姚灵瓦这时极为萎顿,站立不稳,有气无力,惨然道:“程大哥……倪贤弟……”趴倒在了地面上,四肢抽搐,成一个病瘦老人了。
关居钰甩了甩头,发现自己正骑在曲叶琦身上,同时闻到她身上的幽香,心神荡漾已极,支支吾吾地道:“曲……曲……我……呵呵……”曲叶琦秀眉微蹙,嗔道:“快起身。”关居钰道:“是……是……”站起了身,将她也扶了起来。
猛听那边段煦龙一声大叫,由于他没有兵器,只守不攻,一个不注意,又被程无相使动剑法连劈了四剑,全身点点斑斑的尽是鲜血。又中了姚灵瓦出其不意偷发的一根名为“销魂子”的毒针暗器,全身经脉受到阻塞,内力难以运转起来。
段煦龙是一位出色的年轻高手,以单打独斗而论,纵是与五坛坛主同等水平的高手,放眼武林也难逢敌手。可今晚却时不与我,天意弄人,因经验不足而发生意外,粗心大意,烧毁铁剑,惨中暗器,内力尽失,更无法继续施展绝技剑法,即将败北。否则若以“龙象辟邪剑”神功周旋,还尚有回转余地。
程、姚、倪三人联手又怪招迭出,洞悉破绽的能力很熟练。连连受伤,浑身血流不止。他性格又要强,别说现在浑身是伤,哪怕是断胳膊断腿,他也仍会继续斗下去,一点逃跑想法都没有。
程无相见姚贤弟已被吸干内力,成为废人,怒道:“好恶毒的小子,结交这种怪男,夺去我姚贤弟的功力,今天一定要你命丧于此。”倪本儒怒道:“臭丫头老子不要了,杀掉这臭小子,报了所有仇才是最大的事。”出爪在段煦龙前身划了三道长长口子,伤口鲜血淋漓。
敌人明明只有三个,但精猛如虎,狡猾如狼,甚于三坛教众多人一同来此寻仇的境地。
段煦龙斗力已尽,脸色惨白,心下绝望,心想:“我死了不要紧,叶琦落入他们手中,一定生不如死,甚至还会被杀,都不是我想要的!”瞥眼看到关居钰,又想:“这人好像很喜欢叶琦,他的吸力怪功令人忌惮,眼下不妨将叶琦交给他,或许有些转机,可有机会活下去。”于是大声道:“我是敌不过他们的了,关居钰,你带着曲叶琦离开,带她走,走得越远越好。”
关居钰问道:“啊,你说什么?”曲叶琦道:“煦龙,你……你说什么?”段煦龙道:“你赶紧跟他走,走得越远越好,别和我在一起。”曲叶琦眼神清冷,颤声道:“说好咱们一起同生共死的呢,天塌下来也是如此,你答应过我的,你怎能不要我了?”段煦龙凄然道:“唉,傻丫头,我怎么会不要你?正是因为我很爱你,所以才要让你好好活下去。我不想你死,你明白吗?赶快走,绝不可落入这三个魔头手中。”
曲叶琦听他说“我不想你死,你明白吗”,脑海中突然记起一人,哽咽道:“怎么……怎么你也……你也……”段煦龙微微一笑,道:“我好像明白了,两年前的游轮上,那位小兄弟对你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原来如此。”
曲叶琦记起两年前与杨诣穹生离死别,那种难受的感觉,今日与段煦龙重蹈覆辙,再度上演,叫她如何能够甘心?今日煦龙粗心败阵,魔教三坛主欲杀他报仇才甘心,若自己舍他而去,独自逃生,“情义”何在?“同生共死”之誓,又何算?她大声道:“不行,我这次一定要和你在一起!”语气十分坚决。
关居钰听到这句话,胸口像是被重重打了一拳,心想:“她心里只有段煦龙,这几个坛主魔头武艺太强,无法抵挡,却执意要和他一起死。她从不会对我抱有情感,甚至再也不会多看我一眼,我这一生真是要受苦了,唉……”
段煦龙一笑,道:“喂,姓关的,你不是很喜欢她的吗?反正我今天要死了,不妨成全你,我把她送给你了,你要不要?”关居钰道:“你……你说这话……她可难受得很啊。”段煦龙道:“你带她走,保护她余生,听到没有?”关居钰脑子一浑,没作多想,只点头道:“听到了。”曲叶琦怒道:“听到什么听到!你滚,谁要你和我在一起?”关居钰心中大苦,道:“你……你……”
曲叶琦扑到了煦龙身上,对程、倪道:“我要和他一起死,你们连我也杀了吧。”段煦龙皱眉道:“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固执?我被他们杀死,是血债血偿,你被他们杀死,毫无意义啊。”程无相插口,冷冷地道:“怎么没意义?”用剑指了一下关居钰,“那小子似乎很喜欢这丫头,适才不是因为要救她,我姚贤弟怎会被吸去内力,成为废人,奄奄一息?所以这丫头,还是可以杀掉的。”
关居钰咬牙心想:“曲姑娘就算讨厌我,不肯跟我走,我又如何能眼睁睁看她死在恶人手下?”一跃过去,手一举,指着程无相道:“不……不许杀她,否则……否则我吸你内力了,你怕不怕?”
程无相冷笑两声,道:“老夫活了大半辈子,什么大小事没经历过,小子你不过身有邪门内功而已,武功招式却华而不实,不和你身体相碰就打发了你,方法多的是,别白白送死了。”
曲叶琦对关居钰道:“你走开吧,我不领你的情。”程无相道:“听到没有,这丫头不领你的情呢。”长剑一指,对准段、曲,“今天成全了你们这对苦命鸳鸯。”缩剑欲刺,准备杀死他俩。
段煦龙主意已定:“想让她绝了和我一起死的念头,令她活下去,只有用言语伤了她心,交给关居钰带走才可以,唯有这样的方法了。想不到我段煦龙今晚一时大意,莫名其妙地败了,死在了魔教恶人手里,以后变成鬼,一定要上来找他们,嘿嘿。”
转头对曲叶琦缓缓凶道:“你个死丫头,老子从来没爱过你,两年多以来,我不过把你当成玩物而已,你以为我真的爱过你吗?你也配?赶紧滚吧,谁要你和我在一起死?嘿嘿,少臭美了。”语气极为冷漠,句句凉心。
曲叶琦听他说了此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呜咽道:“你……你……不对,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段煦龙狞笑道:“怎么不是?那是你没见过我段煦龙的本来面目,你以为我真的有心待你吗?一个女人而已,以前我又不是没玩过,要不是看你长得漂亮,我会跟你在一起两年多?哼哼,哈哈哈……”
曲叶琦看他表情扭曲可怕,当场神智混乱,感觉这些不像真的,在噩梦里一般;加上此刻心情伤心,竟信以为真,顿时呆如木鸡,毫无反应,连眼也不再眨一下。
段煦龙强忍自己说了这些话,内心深处的伤痛,将她猛力一推,推给了关居钰,哼道:“送给你做老婆,你爱要不要。”接着厉声吼道:“滚,还不滚?滚!”曲叶琦不动声色,关居钰倒被他吼得吓一跳,携着曲叶琦跃到一边,想对她说几句安慰的话,却见她神情呆滞,不好开口。
程无相长剑一缩,往前一送。段煦龙无惧死亡,不闪不避,闭眼待死,果觉一柄长剑穿透了自己心脏,继而拔出,哼都没哼一声,往后便倒,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曲叶琦看他被杀死,脸上表情仍然不变,还是一副呆滞之情。
关居钰瞧着这一切,心里也有些难过,忍不住就要流泪。他刚才吸完姚灵瓦功力,全身膨胀不堪,很想立即展开轻功奔走发泄,此刻遇到这些情况,也觉得应该先带曲叶琦走再说。当下将她横抱,几个起落,越出了小区。
倪本儒道:“追吗?”程无相摇头道:“不用了,那姓关青年会吸人内力的邪功,别去招惹他。只是姚贤弟这一生武功,却是废了……太可惜了。”倪本儒走上几步,把全身无力的姚灵瓦扶了起来,说道:“他没武功,依然是我们的好兄弟。”
程无相点了点头,指着段煦龙的尸体道:“不过杀了这狗贼小子,总算出了一口大大的气了。”程、倪二人哈哈大笑。
正当他二人大笑之际,小区楼栋深处,有对身穿白袍的女子和女孩,像幽灵一般,无声无息地走了过来,女子二十岁出头,女孩只有八九岁,年龄幼小。那女孩歪着头看着躺在地上的段煦龙尸体,捂嘴嘻嘻发笑,模样可爱。
那女子缓步走到段煦龙的尸体旁,手掌轻轻拍了一下,段煦龙的身子似乎动了动。她微微一笑,站起身来,腻声道:“联贤教没什么了不起的,坛主更加不行,这位大哥明明没死,你们两个还以为他死了。”声音很轻很低,温柔好听,荡人心魄,非常勾引人。
程无相看她俩浑身白暂过头,皮肤更是白得吓人,容貌却很娇美,一股冰冷之气,大感诧异,问道:“姑娘,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