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破罐子破摔
秋水的软鞭插进了云波夫人的心脏,慕禾哭得梨花带雨,将一张挂满泪水的脸藏进衣袖中哽咽,任谁看了都觉得是秋水杀了云波夫人,慕禾伸出一只手将云波夫人还未闭紧的双眼捂住,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石门外,是从亦带着蓝艺以及鬼市众人,还有匆匆在外赶来的冥界中为数不多的剩余的人,见到云波夫人离世,纷纷丢下武器下跪,低头埋首。
“冥界叛徒秋水,杀我母亲!”
慕禾拼尽全力喊出这句话,秋水连忙将自己的软鞭抽出,云波夫人的胸膛一个窟窿,血还在往外冒着,慕禾扶着肚子站起来,看着石门外来势汹汹的众人,眼里闪烁出魔界的焰火。
蓝艺身在人群中,看清了秋水的脸与自己一模一样,而慕禾,她捂住嘴,怎么会和两万年一模一样,那张脸分明就是沁缘,那眼里的魔气如同当日在福禄殿内扯断了东珠和凤冠的沁缘如出一辙,就连此刻她眼中的杀气都与那日毫无差别。
秋水看着慕禾已然沾染魔气,自己此刻也耗尽了力气,想必再在此处停留必是命丧慕禾之手,转身朝石门外跑去,而慕禾此刻法力大增,哪会轻易容秋水离去,她悄无声息跑到秋水的身后,只是一个伸手,便将秋水牢牢捆住,将她困在自己的身边。
从亦看到了云波夫人的尸体被他们抛之一旁,秋水见状,只得朝着从亦喊了一句:“从亦,你要的东西,你自己去拿!”
话音刚落,慕禾就抓着秋水一同离去,而人群中的蓝艺,眼见着秋水被慕禾带走,急忙也跟了上去,秋水是她的元神所化,若是秋水出了事,她也活不成,就这样三个人从冥界的赤焰宫直冲而出。
“蓝艺!”
青司闻到了那一股熟悉的味道,再回过头去看那人,分明就是刚刚与自己擦肩而过的人,就是蓝艺没错!
靖宁顺着方向看过去,看清了秋水的脸,两人对视一眼,纷纷追上前去。
慕禾此刻双眼火红,全身魔气侵染,她带着秋水直往边境之眼去,想要将秋水带入魔界,那里仙界之人轻易不能进去,回了魔界便是她的地盘,只等将秋水折磨致死,蓝艺在身后追着,可她才刚从鬼市回来,法力还未恢复完全,慕禾看着身后有人追着自己,腾空一挥,一道魔气直冲蓝艺而来,蓝艺来不得躲闪。
那一缕魔气将她抛出好远的距离,犹如胸口被重锤所击,她一个踉跄往后一倒,当她以为自己会从云海中摔落下去时,却跌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是一股熟悉的气味,清雅的花果香与竹叶混杂的香料,是青司的味道。
金风玉露一相逢,胜却人间无数。
想了两万多年的人,在绵软的云中,如同蓝艺从前喝多了在云海里御剑不稳时,青司陪伴在她身侧,伸出双手捧住她,犹如捧着世所罕见的珍宝那般,两人的眼神交汇,万年四年,倾诉一瞬。
“蓝艺。”
“青司,是我的青司。”
昴日星官在一旁看着旧时爱人重逢,迎着朝阳与云彩,只是此刻并不是儿女情长之时,青司拖住蓝艺的腰,三人跟随慕禾的脚步,来到了边境之眼,慕禾从边境之眼中跳了下去,连同秋水一起。
“等等。”
靖宁拦住他们二人,前方柒野将军奉命带领天兵天将再次,若此刻蓝艺与青司贸然出现,只怕会引起更多的事端,且边境之眼仙界轻易不可进入,青司与蓝艺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停驻了脚步仔细观察着边境之眼的情况。
“这里是魔界的第一道关口,重兵把守,我们三人若是贸然强攻只怕不妥。”
靖宁在一旁看着,但是蓝艺与青司此刻心急如焚,秋水若是在魔界没了气息,蓝艺刚重生命也不久矣,靖宁思索了一会, 便对着他二人说:“等我片刻,我的母亲毗蓝婆菩萨有一凶兽名唤裂天金,六足四翼,马首鱼身,曾是巫见古的坐骑,我母亲炼化多年如今魔气已去了多半,边境之眼需要有魔气才能开启,或许我能去一试。”
蓝艺与青司点点头,靖宁去了毗蓝婆菩萨所居的紫云山千花洞,果然这裂天金在母亲的居所前打着呼,曾一口可吞一只鲸的凶兽此刻却被母亲驯化得异常乖巧。
“宁儿。”
毗蓝婆菩萨似乎已猜到了他的来意,在屋内走出来看着他。
“母亲。”
“世间万物,阴差阳错,自有天意,今日你若是开启了边境之眼的门,那浩劫也因此拉开了序幕。”
靖宁自是知道这是何等的严重,可这浩劫躲也躲不过,且万年前锦瑟与他引起的仙魔大劫都还并未全然结束,今日由蓝艺与青司做一个了结。
“母亲,孩儿清楚,魔界早已觊觎仙界,今日我若打开了边境之眼,所有后果孩儿愿一力承担。”
毗蓝婆菩萨摇摇头,她成佛炼化万年,红尘往事,七情六欲早已与她是身外之物,唯独她这个儿子,不肯放过自己,也罢,终究是需要一个了结。
她摘了一颗自己坐下的佛莲子交予他,又将那裂天金松开,将缰绳交到了靖宁手中。
裂天金虽已受佛缘净化,但到底是魔界凶兽,那一丝魔气在靠近边境之眼,便开始散发,昴日星官甚至觉得自己有些控制不住他,幸好用灵机塔罩住了这裂天金,否则恐怕会纵了这畜生去下界祸害百姓。
慕禾将秋水一路带回了自己的房中,秋水此刻早已汗水浸湿脸庞,身上的衣物也早已褴褛,血与汗交织在一起,她手中的鲜血她已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谁的,此刻她累极了,慕禾捏紧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昂起头来看自己。
“落在我的手里,我会好好招待你,我的姐姐。”
慕禾说着便吩咐自己手下人将秋水绑起来,放进后院,进来将秋水扶去后院的人便是那日在冥界门口,放走了秋水的侍女,秋水还认得她,她跟在慕禾身边很多年了。
慕禾洗了洗手,准备去后院将那震仙钉先钉进秋水的肩胛,震住她的法力,还未等她到,便被侍女传唤了去。
“少夫人,鹿长老带着夫人,说来给少夫人请安,主君和夫人也都在等着了。”
慕禾只好换了衣服,去往前厅。
鹿长老此刻正一袭黑袍坐立一旁,而在他右侧的便是芸娘,巫少廷的眼神里都快要射出刀子了,直勾勾地盯着慕禾,慕禾姗姗来迟,她解释是冥界突发变故,所以来迟了些。
巫见古听着是变故,便问道:“可是云波夫人有何要事?”
慕禾听闻此,立马抹起了眼泪,声带哽咽说道:“父王,我的姐姐秋水,觊觎冥界主君的位置,前几日带人杀进了冥界,还......还杀了我母亲。”
“放肆!”
巫见古震怒,这不是分明与冥界魔界为敌吗?
巫少廷听到这里,坐不住了,摔杯起身对着慕禾吼道:“秋水不是这样的人!她从不想要这冥界主君的位置!”
慕禾原本就怒火中烧的心又被巫少廷激怒,直到现在他都在维护秋水,而她默不作声,看着巫少廷因情绪动荡而暴起的青筋,起起伏伏的胸口,不理会他,而是擦干了眼泪,示意侍女将她扶起。
“这是我冥界的家事,不劳父王费心,那叛徒已被擒住,待过几日便发落了以告慰我母亲!”
“你!”
巫少廷手指慕禾,这一举动被众人看在眼里,巫见古蹙眉对着他示意他坐下,鹿长老还不知其中缘由,只好默不作声,此刻锦瑟出来打圆场。
“这位鹿夫人,想必是......”
芸娘看见这位雍容华贵的夫人叫着自己,想起出门之前鹿特意跟她交代过,这是夫人,芸娘连忙走上前来,提起裙子,面无表情地对着锦瑟行礼:“芸娘......参见夫人。”
巫少廷从刚看到了芸娘的脸开始,心里就如同百爪挠心,想来这就是慕禾的手笔,难怪他找了芸娘那么久都找不到,之前他还在纳闷为何慕禾会去拉拢鹿长老,还如此好心,为他求得一门亲事,没想到是一箭双雕,可如今芸娘和鹿长老早已在魔界众人的眼前拜堂成亲,主婚人还是他,他在如何动怒也不好发作。
慕禾也似炫耀似的,特意抚了抚自己那开始有了孕相的肚子,让芸娘瞧见了,芸娘忍住了眼神,不往巫少廷那边看去,她知道曾经巫少廷和她的关系是没几个人知道的,若此刻戳破,于谁都没有好处。
这一次请安,各人如坐针毡。
慕禾回到房中,人还未坐稳,巫少廷杀进来抬手就是一巴掌,将慕禾扇到梳妆台前,她自然是知道为何,抬手擦掉了嘴角的一丝血,冷笑着看着他。
“心疼了?”
“芸娘的事,是你干的?”
“是又如何。”
“啪!”巫少廷反手又给了她一巴掌,慕禾看到了他眼中的杀气,若此刻她没有这个肚子,只怕现在巫少廷会提刀杀了自己,但如今,他不敢。
“你的芸娘,可是听着你为她主婚的声音,听着你祝他们夫妇二人美满欢好,这些都是你说的,你忘记了吗!”
“卑鄙!”
“我卑鄙又怎样?她一个凡人,竟敢跟我争?我连杀她都不屑,我偏要她嫁给不爱的人,我偏要用这近在咫尺又爱而不得来折磨她,谁叫她碰了不该碰的人。”
“芸娘是我要留在身边的!你有什么冲我来!她只是一个凡人,你为什么要如此将她逼至绝境?你明知道她嫁给了鹿长老,命不久矣!”
“那有如何?我的痛苦,我要百倍千倍让别人尝,才能泄我的不甘,这才哪儿到哪?以后她会每天都来给我们请安,每日看着我与你坐在她的面前,对着你我跪拜,俯首,在看着我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看着我的孩子出生,看着未来魔界的主人,然后她带着怨恨和遗憾,带着不舍和无奈,死在魔界,死在你的面前,哈哈哈哈哈哈。”
巫少廷听着慕禾一字一顿说出这些,拳头早已握紧,看着她这张满是阴狠毒辣的脸,是多看一眼都嫌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