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顺水推舟

祁时那个草包，脑子里除了男盗女娼那点事情之外，还能想到什么？

一时之间，祁云娇只觉得头皮发麻。

她也顾不得继续吃著糕点，笑看卫锦越来越失态了。

起身离席，祁云娇走到了卫柳身边。

她抬眼看了一眼沐姝，才微微弯腰，凑在卫柳耳边问：「在这里一直坐着多没趣？咱们起身去走走好不好？也放旁的人继续玩。」

卫柳一歪头，没想到祁云娇竟然会为卫锦解围？

而等到卫柳带着疑惑看向祁云娇时，却发现这位公主虽然是在同自己说话，一双眼却又看向了沐姝。

大皇子妃沐姝也看了过来，笑着说：「四公主想走走不如找我，我知道这园子哪里景致不好。让贤王妃在这里继续玩吧，她走了岂不是扫了大家的兴致。」

「是呀！」金莲也笑着劝道：「贤王妃今日可是大放光彩，诸位姐妹们可舍不得她走。」

祁云娇眉毛一挑，毫不客气地说：「你算是什么东西？也配与我们称姐道妹？」

金莲一噎，她确实没有这个资格，不过是个妾，身份地位比卫锦还不如。

不敢辩驳什么，她只讷讷地曲膝认错：「是奴婢失言了，请公主见谅。」

可祁云娇却不肯放松，势必要将事情闹大，又把矛头指向沐姝，语气中带着责问：「肃王妃就是这么管理我大哥的后院的？如此没有规矩都不罚？」

沐姝温温柔柔地笑着，说：「都是王爷的心头肉，打了哪个你大哥都舍不得。」

祁云娇冷笑一声：「是吗？大嫂不肯惩治这个得罪我的奴才，那么我去找大哥做主！」

说著，她伸手就去拽卫柳：「二嫂嫂陪我一起去！」

沐姝却说：「四公主息怒，这种小事何必麻烦肃王呢？我夫君再怎么疼爱金莲，也绝越不过四妹妹在他心里的地位呀！」

说著，她目光一沉，看向金莲的目光就变了样子：「拖下去，打，四公主不消气，不许住手。」

金莲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哀求道：「四公主，饶命啊！奴婢真的知错了！」

她的额头磕在地面上，很快就是青紫一片。

卫柳面露不忍，劝道：「好好的宴席，总不好见血。」

然而祁云娇却不为所动，一张脸冷冰冰地，目光一扫，又看向沐姝：「大嫂嫂府上的家丁不听使唤吗？都说了要把她拖下去，竟还留她在这里丢人现眼？」

沐姝叹了口气，说：「贤王妃说得也有道理，见血不好。」

此时，二公主祁云灵忽然插嘴：「何必见血呢，就罚她下去跪在院子里，等四妹妹消了气才许她起来就是了。」

祁云娇未置可否。

沐姝却顺着祁云灵递过来的杆子，说：「便听两位公主的意思，罚是要重罚的，但也不必见血，拖下去让她在后院里跪着去。」

金莲依旧哀求不绝，却还是被人拖了下去。

祁云娇处置了金莲，目光又看向此时已经醉醺醺站不稳脚步，只能歪在座位上的卫锦。

她仗着自己一向都刁蛮任性的人设，毫不客气地说：「这侧妃也很没规矩，谁许她喧宾夺主，在这里越俎代庖的？罚她一起跪着去！」

卫锦已经醉了，但还听得懂旁人在说什么。

她猛地睁大眼睛，看向祁云娇。

此时，祁云娇的影像在她的视线里，既模糊，又摇晃。

可她却只觉得如同看到了地狱恶犬一般，浑身直感觉到一阵寒战和恐惧。

她又想到了那一日，祁云娇戴着幕篱，脸都未露，就轻飘飘两句话，吩咐丫鬟打肿了她的脸，而她却毫无反抗的能力。

可是凭什么呢？

那时候她是没有权势的丞相府养女，也就罢了。

如今，她可是有封号在身的肃亲王侧妃！

「未出阁的小姑子，竟然管到兄嫂的后院里来，未免手伸得太长了一些！」卫锦口齿略带含混地说，「四公主凭得哪条王法来罚我？我可是上了皇室宗牒，陛下亲自赐婚的侧妃！」

「你是陛下亲赐给大哥的侧妃，我还是陛下亲封的公主呢！」四公主冷笑一声，漫不经心地说：「我罚你还需要王法？好，你要王法我就给你王法！」

说著，她转头看向文袖：「文袖，你来，给锦侧妃好好讲讲王法。」

文袖猛然被点了名字，一时间一脸空白地看向四公主，又看看卫锦，根本不知道这是在闹哪一出。

片刻茫然之后，文袖立刻反应过来，这是四公主想不出借口，找她帮忙呢。

不管自家主人到底是因为什么忽然不高兴了，热闹也不看了，要出来闹场，但是她作为奴婢，自然义不容辞地要配合祁云娇的所有决定。

脑子一转，文袖说道：「锦侧妃醉酒失态，冲撞了贵人们，丢了皇室脸面，不堪为亲王侧妃，该罚。」

「听到没有！」四公主得意地一仰头：「要么我去与父皇说，去了你的侧妃位份，要么你就老老实实跪着去！」

卫锦身子颤栗著，眼圈通红，看向沐姝。

沐姝却微微笑着，并不看她，只是说：「罢罢罢，由著公主殿下开心最要紧。锦侧妃去跪一会儿吧！」

卫锦张张口，想哭着怒斥沐姝这是借机报复。

可此时会心疼她的大皇子根本不在这里，她便是哭，又能哭给谁看？

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费尽心思嫁给了祁时，可不但要与众多女人分享一个夫君，每日里为了争宠要绞尽脑汁，竟然连平时看起来软弱可欺的沐姝也会借机出手整治她。

再想到自己酒量原本很好，今日却醉得这样快，想必是酒壶中的酒被人调换，还不知是谁害她失态。

一时间，卫锦又悔又惧，双眼一黑，竟然晕了过去。

沐姝的声音依旧温柔平和，说：「先抬下去，请大夫来看看，等锦侧妃醒了再叫她去跪着。」

……

祁云娇这一番发作，与沐姝、金莲和卫锦之间你来我往的几个回合，可是看得卫柳目瞪口呆。

「只会背诗」的卫柳深深地感觉到自己弱爆了。

她的目光在小炮仗一样的祁云娇脸上扫过，再看向一脸温顺祥和的沐姝，只感觉这两位都是狠人。

尤其是沐姝，用着最温柔的语气，说著最无情的话，还把责任推的一干二净，仿佛不管金莲与卫锦受了什么罚，都是四公主要求的，与她无关。

此时此刻，卫柳再也不觉得沐姝软弱了，她对沐姝肃然起敬。

这一招顺水推舟，借力打力，沐姝用得简直不要太好！

卫柳简直想要为她喝彩，眼角眉梢也不由染上笑意。

而祁云娇却丝毫没有露出什么喜色。

她并没有因为卫锦与金莲这一唱一和的姬妾二人组的离场放下警惕，依旧满怀戒备地盯着沐姝。

按照祁云灵说的，卫锦受命要来灌醉卫柳，而金莲八成也是祁时安排下来帮卫锦的。那么，沐姝对这件事，到底知情不知情呢？

若是知情，为什么与她私下有交易的沐姝却并未提前通风报信？

若是不知情，之前沐姝为什么不真心阻拦卫锦，甚至还借机中止了相对更平和的曲水流觞，转而改成了让卫锦与卫柳两人互相拼酒斗诗？

甚至于在刚刚，沐姝还要支开四公主与她去逛园子，要留卫柳独自在这里继续斗诗，是因为什么？

沐姝是不是也在帮助大皇子，要灌醉卫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