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袖手旁观吗
那小太监出了门，就一路又往御膳房回去。
回了御膳房，他第一时间就去找御膳房总管罗山。
等罗山知了情况，再派遣他去告诉四公主时，已经到了晚膳时分。
四公主刚夹起一筷子镶银芽要往嘴里送呢，就听到婢女汇报说送菜的小太监求见。
祁云娇只以为小太监是要来讨赏，看一眼菜色，笑着说：「也罢，今日他们做得确实用心，是该赏，叫上来吧！」
没想到，小太监进了门，说得却不是这镶银芽废了多大的功夫之类的讨赏的话，而是跪在那里，低眉顺目地禀报了二公主被关了禁闭，断了食水。
四公主的眉心皱了起来。
她想算计一下皇贵妃时，也想到自己这二姐姐的处境怕是可怜。
但是她也没想到，皇贵妃与大殿下能把自己的亲生女儿、妹妹这般往死里糟践。
「什么东西啊！」祁云娇气得把筷子一丢，几乎丢了吃饭的胃口。
可是定了定神，她却还是一狠心，逼着自己语气淡淡地回复说：「这镶银芽做得不错，赏！」
说罢，她重新捡起了自己的筷子，接着准备吃饭。
不能心软、不能心软、不能心软。
重要的事情在心里对自己说过三遍，也就记住了。
毕竟她心疼了二公主，二公主可未必会心疼她。祁云娇一直没忘记，小时候同二公主玩得好的时候，二公主总会偷偷探听到祁盛的消息，再拿去给皇贵妃讲了讨赏。
有一次，她还看到祁云灵偷偷去翻祁盛书房桌上的文件。
那时候，她就知道了，不管祁云灵表现得对她有多友好，在这位二公主眼里，皇贵妃才是亲娘，大殿下才是亲哥。
从立场上，她们永远做不了推心置腹的朋友，那便早晚是敌人。
……
罗山的消息不仅仅是送去了四公主那里，祁盛这边也同样收到了信息。
他们的晚膳没有四公主吃的镶银芽这样的奢侈菜肴，只有蓝紫色的，冒着一股诡异酸甜味儿的牛肚汤。
顺道问了四公主吃些什么，胃口可还好的祁盛，十分羡慕自己妹妹桌上的菜色。
可是看看卫柳，他敢怒不敢言，只能自我安慰：「好歹过得比二公主好，至少是热汤。」
卫柳撑著下巴，催他：「你赶紧尝尝，到底好吃不好吃？」
祁盛尝了一口，皱着脸问：「你放了多少醋和糖进去？」
「厨娘给的食谱啊，说醋适量去腥，糖两勺提鲜，我就是这么放的」
「多少的醋是适量？」
卫柳无辜道：「我看醋已经用空了半坛子，想必是一次半坛吧，就把余下的都放进去了。」
「那多大的勺子来装糖呢？」
「就是煮汤用的那个铁勺子，大概这么大的那个——」卫柳说著，伸手比划了一下，比出来一个碗口大小。
祁盛教她：「照你这样的放法。叫做醋半坛，糖两碗。你下次再生我的气，就还是煮黄连水吧，别糟蹋我上好的老陈醋和蔗白糖了！」
卫柳有些失望地叹口气：「所以，还是不好吃。」
「不好吃。」祁盛说。
「你不想吃这个？」
「不想吃。」
「你真没意思，要是暗十七，他肯定会为了哄我开心，把这些东西都喝下去的。」
祁盛：「……」
祁盛就很纳闷，为什么至今为止卫柳还是坚信不疑暗十七的存在，时不时会提一下，仿佛这暗十七的马甲永远鲜活，永远不会掉。
他伪装暗十七已经越来越不走心了，而卫柳明明大多数时候都挺聪明，为什么唯独在这件事情上犯傻。
可是，他又不肯自己脱马甲——这位废太子觉得这事儿有点丢人，总不能告诉卫柳说：嗨，我就是暗十七本人，我还是觉得这东西不好吃吧？
看看卫柳这天真无邪的面庞，瞧瞧卫柳这充满期待的目光。
要是怎样的铁石心肠，才忍心看她失望呢？
祁·暗十七·盛狠狠心肠——不是对卫柳，而是对自己——咬著牙说道：「我也可以把这些东西喝下去。」
什么牛杂汤，四舍五入不就是半坛老醋兑白糖么！
「我又不比暗十七差！」
「我怎么说都比暗十七强一点吧！」
这么嘀咕著，祁盛觉得自己反正都是在喝醋，醋里面多点甜滋滋的糖味儿也就没有那么不能忍受了。
心一横，眼一闭，他端起碗就准备咕嘟咕嘟都吞下去。
还是卫柳眼疾手快，伸手拦了下来。
「你傻不傻啊，我就那么一说，你还真喝？你看我自己都不喝。」卫柳说：「厨房另外做了饭的，有你喜欢的素炒三丝和我喜欢的八宝酿鸭。」
「我也喜欢八宝酿鸭。」祁盛说。
他的语气喜滋滋地，几乎要冒出糖泡泡来。
这一刻，废太子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他一点也不羡慕四公主的镶银芽了。
卫柳打量着他的神色，有些稀奇地欲言又止。
祁盛问她要说什么，卫柳却一直忍着不肯说。她好不容易插科打诨，岔开了祁盛的注意力，怕这会儿说出来又惹得祁盛想起烦心事来没食欲。
直到两人都用完了饭，卫柳才问：「你准备怎么帮二公主呢？要不要我来帮你想办法？」
祁盛闻言一愣，看向卫柳。
卫柳被他那古怪的目光看得不自在，又问：「怎么了？」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去帮云灵？」
「她也是你妹妹呀，你不是一向怜香惜玉？方才你还说可怜了云灵呢，你不要帮她吗？」
「……」祁盛没有回答，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卫柳的这个问题。
卫柳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用沉默表达出的答案。
「可、可是……」她问：「你们不是只是为了算计皇贵妃吗？之前元宝说无需去管二公主，二公主自己愿意，但现在明显她不愿意呀……」
「……」
「就算还是得要她去和亲，好好同她讲，劝劝她哄哄她呢，也不能这样关起来，不给吃不给喝连个炭盆都不给吧？」
「……」
「祁盛，你自己也怕冷呀！你这屋子里烧着地龙，你还要再加个炭盆，抱着个手炉呢！你就看着祁云灵这样也不管？」
「阿柳，这件事情吧……」祁盛缓慢地说：「是皇贵妃母女之间的事情，我们不好插手去管的。」
卫柳一时之间大为震惊。
「我还以为你与四公主都心地善良看不得人受苦呢，还担心你听了二公主的事情担心不已吃不下饭故意逗你高兴呢……原来全是我自作多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