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那冻僵的不是蛇,是蛇精病

二公主这幅又蠢又坏的样子，看在卫柳眼里，只觉得无言以对。

抱着最后的希望，她问二公主：「你宁愿被关起来也拒绝要去和亲，是因为你自己不想和亲，还是觉得四公主去和亲是二殿下与她商量好的，不想坏他们的谋划？你若是为了帮他们兄妹，何必要把话说得这样难听？」

二公主哪怕骗一骗她也好呀。

可是这位公主头一昂，不屑道：「去和亲，那便是匈奴单于，相当于一国皇后，再尊贵不过。我这是把好机会让给四公主，自然要她与二哥拿好条件来换才行。」

顿了顿，没听到卫柳的回复，二公主又瞥著卫柳的神色，补充道：「再说啦，总要让我母妃也开心吧？否则她肯定还要继续关着我的。」

卫柳叹了口气。

这二公主完全沉浸在她自己那浆糊一般的思维里，实在是没法交流。

难怪祁盛和祁云娇那两个轻易不肯主动算计人的，利用起二公主几乎毫无悔意。

到了这个时候，这位公主还在脑子里琢磨著，要怎么样去图谋到皇贵妃对她的宠爱。

这么一想，不由又觉得这胡搅蛮缠的公主有点可怜了。

卫柳抬头，往头顶上的窟窿处望去，想看看暗八是不是趴在那里看她们的热闹。

可惜，那里黑洞洞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也因此，卫柳错过了暗八躺在房顶上，一边偷听一边笑得五官飞起，一口大白牙在黑暗中闪闪发亮的场面。

「太精彩了！我都不知道二公主原来是这种蠢物。」暗八想，「这故事不能去讲给殿下听听，简直可惜。」

不过转念再一想，暗八又佩服四公主的决定。

「原本还在担心，二公主若是抵死不嫁，还是要四公主去和亲怎么办？」

「这么一看，皇贵妃虽然不是给慈母，二公主倒是个孝女，想来妥协也不过是时间问题了。」

暗八内心松了一口气，坐直身子，又开始盘算：

「但，蠢货的脑子都是相近的，二公主这么蠢，根子上还是因为皇贵妃就不聪明。」

「万一二公主给皇贵妃出这个主意，皇贵妃还听了，就很不妥。」

「我的二殿下怎么可以有这么蠢的母后？」

「明天再去和大皇子和皇帝说说，养子养女义子义女这些都不可乱认，会分薄福气的。」

「这样，就算是二公主去和皇贵妃提什么要二殿下与四公主认皇贵妃为义母这种奇奇怪怪的条件，皇贵妃与大皇子那边也不可能答应就好了……」

扯谎越来越顺的暗八，很快就在心里编好了全套的瞎话，就摩拳擦掌准备明天拿去忽悠傻皇帝了，猛地听见身旁的大洞里传来一阵哭声。

是二公主在高声哭求：「你别走啊！卫柳你别走！你给我说句准话，到底行不行？」

「不行！不行！不行！」卫柳语气急促，一连串地否认：「明天不能给你送什么热热的银耳羹！」

「也没有什么白玉糕！」

「祁盛也不可能管你母妃喊娘！」

「还有你不管答不答应和亲，都犯不着一副施恩给四公主的模样。」

「你可别做梦了，该睡睡吧，我得走了！」

「你混蛋！」祁云灵哭骂道：「你不是来求我帮忙的，也不是来许给我好处的，那你来干嘛？」

「我……」卫柳的声音一时就弱了下去。

她来干嘛来着？哦对了，她是想来帮帮二公主，看看能不能拉拢她当自己人，再想想有什么两全其美不牺牲公主和亲的办法……

好端端的，怎么就被祁云灵气到火冒三丈，恨不得把她赶紧嫁出去，嫁得越远越好呢？

祁云灵又哭着说：「你别走，我知道错了，我不敢谈条件了，求求你想想办法，救救我吧，我真的不想嫁！」

「唉！」卫柳叹了口气，心里忍不住又开始发软。

可还没等卫柳态度跟着心态一起软下来，祁云灵先一步因为软的不行，改成了威胁的口吻：「你若不帮我，我现在就喊有刺客，把他们喊进来抓你！贤王妃夜闯宫闱，只怕是二哥也难辞其咎，你们夫妻俩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

房顶上，暗八眉头一皱，觉得这戏码听起来不太好笑了。

他一个鲤鱼打挺站直身体，又翻身跪坐在那房顶的洞旁探头往下看，琢磨着要不要打晕夹杂不清的二公主，好叫卫柳脱身。

但是一探头，却看见二公主不知何时已经昏睡过去——大约是中了卫柳的迷药，而卫柳就持着蜡烛，站在二公主身边，正仰著头，面色明暗难辨地仰头看向他。

紧接着，他听见卫柳叫他：「暗八，你让开些，我要上去了。」

卫柳重新上了房，和暗八一起辛辛苦苦地搬著琉璃瓦修补房顶。

修著修著，卫柳忽然和暗八说：「我觉得，你给我讲的故事不对。」

「嗯？哪里不对？」暗八问。

卫柳说：「那冻僵的也许不是蛇，而是蛇精病。」

闻言，暗八「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卫柳却认认真真地说：「真的，你看看二公主，情绪喜怒无常，哭笑无主，逻辑杂乱无章……」

「她一会儿想着要同我讲个交易，一开口却全是她要如何如何，一会儿又求我一定救她，但是满心还琢磨着要讨皇贵妃欢心……」

「这般行径，像是失了心智的疯子。」

暗八想了想，也严肃了神色，认认真真地回答卫柳说：「我听人说，不疯魔不成活，大约人都有疯魔的那一面吧。」

卫柳摇摇头，觉得暗八这理论完全站不住脚：「我就不疯。」

暗八问：「你大半夜只身孤影闯皇宫，就为了给这个和你没什么交情，还糊涂烦人的二公主送吃的喝的，不疯吗？」

卫柳只觉得自己心口仿佛中了一箭。

她也承认自己这行为有点疯，而且差点儿就给自己和祁盛惹了更大的麻烦。

这二公主中的只是一时的迷药，天亮就会醒过来，还不一定会胡言乱语出什么来。

一时间，卫柳内心像是踹了只乱跳的兔子，心烦意乱，只想赶紧回贤王府邸，同祁盛交代发生了什么，叫他早些准备。

可是，等她一路赶回去，却又觉得踟蹰起来。

就像是不听大人话，自认为自己的主意更好，等瞒着大人把事情做坏了惹了麻烦，又要回家坦白又怕挨骂的样子……

祁盛要是知道今晚发生的事情，会怎么说呀？会不会奚落她，嘲笑她，埋怨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