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别脏手
祁盛答非所问，说：“你脸色不太好，醒得又这样早，昨晚没有睡好吗？”
卫柳老老实实地回答说：“我没有睡。”
“为什么？”他含着笑问：“在想谁？想我吗？”
她从窗子里向外探出半个身子，伸手一戳他的脸：“你的脸皮是有多厚呀？我就不能是在想春华吗？”
“想她做什么？”祁盛又问。
卫柳说：“我想不通，她为什么又要背叛你，跟着太后对她有什么好处呢？”
“太后用她妹妹威胁她。”
“我以为，她的妹妹现在在四公主那里？”
“但是太后告诉她，她的妹妹身上也有蛊毒，倘若她不帮忙，她妹妹就会死。”
卫柳的眉头皱了起来。
祁盛把梅花借机塞到她怀里，再一次尝试转移她的注意力。
他说：“快把这花拿进去插瓶吧！你知道花瓶在哪里吗？要不要我进来帮忙？”
卫柳果然上当，接过花就往自己身后一藏。
“才不要你呢，我要自己来！”她说，“我是个俗气人，就喜欢这样热热闹闹一满枝的花，看不懂你们那西一剪刀东一剪刀，剪得枯枝上只留一两朵花还说什么意境美的瓶插。”
祁盛眉眼含笑，声音温柔：“你喜欢热热闹闹一满枝的花，说明你喜欢自然，怎么就叫俗气呢？大俗即大雅，顺其自然才是古代圣贤最推崇的。”
“啊呀！”她说：“可惜你生错了地方。”
“嗯？”他不明所以。
卫柳解释道：“你不该生为皇家子，白白浪费了你这善于奉承拍马屁的好口才呀！”
好端端地，竟然可以把她夸成这个样子。
但明知道他是夸张，她还是觉得高兴。
嘴上说著对方是拍马屁，但是她的脸上有着藏不住的高兴。
祁盛笑起来：“放心，我只奉承你一个。”
卫柳也笑了起来。
可是，笑过之后，她还是又问：“那你准备怎么处置春华？”
祁盛不愿意说实话，他想避免争执。
可是他也不想说假话，因为他知道谎言被揭穿的时候，争执只会来得更猛烈。
但显然，卫柳没有健忘症，祁盛几次尝试转移她的注意力不能成功，他便只好回答这个问题。
这位娴熟于心计的二皇子狡诈地回答说：“按照常规去处置吧，暗八和暗七做事，我是放心的。”
他嘴上这么说著，心里祈祷著卫柳不要再继续追问。
但很显然，今天并不是他的幸运日。
因为他好奇心旺盛的心上人又追问道：“暗七和暗八要怎么处置她呢？会杀死她吗？”
“……”祁盛面色镇定地看着卫柳，不答反问：“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们会杀死她？”
卫柳说：“因为她是个叛徒？而且给咱们带来了很大的麻烦？而且如果留着她，她以后也许还会继续背叛咱们？”
祁盛的耳朵又开始红了。
她讶异道：“你怎么了？我说什么了？”
祁盛说：“你刚刚说『咱们』，说春华给咱们带来了麻烦。”
“这话有问题？”
“没有问题，说得特别好！”
他喜滋滋地回答。
“咱们”这个称呼从卫柳口中说出，仿佛一瞬间就把她与他画进了同一个圈子里面去，是一伙人，有同样的目的和同样的利益了。
他喜欢她的这个想法，并且觉得她既然都这样说了，也许事情就和元宝猜测的不对。
元宝猜卫柳不喜欢见打打杀杀，但也许卫柳可以理解他的处境，会支持他的决定呢？毕竟，她都说了，她与他是“咱们”呀！
祁盛说：“你说得都对，所以，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理她？”
卫柳说：“我觉得，你应该留她一命。”
祁盛：“……为什么？”
“倘若你杀了她，”卫柳说：“太后就知道，她确实背叛了你，而且你发现了。那么，太后就会知道她一定是找到了什么你不想叫外人知道的信息，比如说暗七和暗八的身份。”
这样的话，祁盛在杀死春华之后，还需要去应对太后的下一步追击。
“但是，”卫柳又说：“倘若你不杀她，却叫太后知道你发现了她在给太后传递情报……”
“那么，”他说，“太后便不能判断，她到底是真的背叛我了，还是假的背叛我了，也不能知道她得到的信息到底有多少的可信度，会不会是我与她联手一起骗太后上当。”
“是的。”卫柳说。
祁盛看着卫柳，忍不住感叹：“你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你是说我不像以前那样傻乎乎的了吗？”
听到她这么问，他忍不住一笑：
“你以前也不是傻乎乎的，你只是不会去想这么多罢了。”
卫柳叹了口气，说：“我当然是很懒的，并不愿意想这么多，但是没有办法呀……”
“没有办法？”
“你遇到的这些事情，这些人，真的是少想一点就要上当受骗，然后倒霉透顶呀！”
年轻的皇子不得不承认，他的王妃说得都对。
“但是，还有一件事我要先和你确定。”他说。
“什么事情呢？”
“你这么提议，只是为了帮助我去对抗太后呢？还是为了救下春华的命呢？”
“当然是为了帮助你！”
“真的吗？”他再次确认道：“我不愿意显得小肚鸡肠过于计较，但是你刚刚是在叫我放过一个背叛了我与娇娇的，忘恩负义的人。”
“祁盛，”卫柳叫着他的名字，十分认真地回答：“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我不是当初那个傻乎乎的我啦。”
“嗯，所以？”
“所以，难道我能想到叫你留着她别杀去迷惑太后，却想不到这样相当于把她放到太后的刀子底下去吗？”
早在卫柳知道春华再一次倒向太后的时候，她便不会天真地觉得春华还有活路了。
“她是咎由自取。”卫柳说：“哪怕你没发现她的背叛，她成功地帮着太后达成了目标，更早地搞死了你，太后那样的人，也不会留着她的命的。”
春华被送来祁盛这里的时候，太后就在她身上下蛊来害祁盛，若真的成了，祁盛会早死，但春华也活不了。
那个时候，太后娘娘不曾想过要留她的命，此时更加不会想要护着她。
“我只是觉得，”卫柳说：“能脏别人的手，何必要自己动手呢？”
趁着他听得有些出神的功夫，卫柳还又凑上去摸了一把祁盛的手背。
他的手背有些凉，摸起来像是冻豆腐一样，有些粗糙几乎能摸到筋脉，但是她就是很想摸一把。
然后她说：“你的手长得这么好看，暗七暗八的手也都长得不错，就少沾些血吧。”
祁盛听得十分感动，也十分震惊：“你觉得暗七暗八的手长得好看？！他俩的手哪里好看？”